「慈母多敗兒,就是你把她寵成這副德行。白淨蓮,你自己說,你沒出國,那錢呢?學費和生活費呢?」
「支付醫療費用,全花光了。」
林淑芬面露驚訝,「你住院了?什麼病?醫生說什麼?」她拉著女兒的手,由頭到腳仔細審視,她瘦好多,精神也變差。
「媽,住院的不是我,是……」
「你把我栽培你出國唸書的錢拿去倒貼那個小白臉?!」白鳴峰氣得雙手發抖。要不是妻子阻攔著,難保他不會再度失控。
「鳴峰,你別生氣,你有高血壓,別氣。」林淑芬拍著丈夫的手臂,並扶他在沙發上坐下。「小淨,你還不去倒杯溫開水給你爸。」
「喔。」白淨蓮奔進廚房。
「我們就一個女兒,從小捧在手心裡呵護著,她也一直沒讓我們操過心,什麼事情都自己打理得好好的,唸書也都一路平順。或許這是命,為人父母的總要為子女擔心,我們只是擔心得較晚,你沒看女兒都瘦了一圈,那男的現在也不見蹤影,先心平氣和好嗎?」林淑芬強忍住心痛的感覺。唉,女兒的心思,她看得一清二楚。
白鳴峰撇開臉,不再多說。
「爸,喝茶。」白淨蓮將杯子放在茶几上。
「小淨,你告訴媽,那個男人呢?」林淑芬拉住女兒的手,察覺她的手心涼涼的,可見她也擔心東窗事發。
母親溫潤的手掌暖和了心,同時也熨紅了眼眶,白淨蓮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對不起,我辜負你們的期望。」
「傻孩子,哪個人走路不跌倒?那個男人病好就走了,對不對?」
連日的委屈和疲累終於爆發,白淨蓮淚水如扭開的水龍頭,她緊緊抱住母親。
「我很愛他,真的、真的很愛!」
「傻丫頭!」林淑芬忍不住也跟著紅了眼眶。
第6章(1)
雖然沒有取得父親完全的原諒,但白淨蓮知道他是站在心疼女兒的立場。
「小淨,媽媽要你回去是認為你應該搬離這個地方,留言的殺傷力很大!」林淑芬心疼女兒,當然她也明瞭女兒不搬的原因。
這傻孩子還認為那男人會回來。
「媽,你別擔心我,我知道。」白淨蓮看著不說一句話的父親,心底很難過,「爸,你們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待不下去,就回家吧!」丟下這句話,白鳴峰率先下樓。
林淑芬笑著搖頭,「你爸說出這句話就表示原諒你了,有空就回來看看你爸,別急著賺錢,如果真的決定要出去唸書,媽有私房錢。」
白淨蓮搖頭,「我不能再跟你們拿錢,應該也要自己努力。媽,謝謝你。」感謝她的家人,雖然有指責,但原諒得太容易,讓她更愧疚。
送走父母,她本來要關上門,卻看見穿著正式服裝的一男一女,他們正在看手上的地址。
「請問你是白淨蓮小姐嗎?」男子說話的腔調帶著異國音。
白淨蓮面漏不解,「我是,你們是?」
「這是我的名片,我們是BARCLAYS BANK台灣分行的人。」
白淨蓮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她知道這家銀行,很多同學去英國留學都是在這家銀行開立賬戶,它在英國頗具規模。
「請問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們有一位VIP客人,他開立支票支付給你,但我們通知你很多次,你都沒有來銀行辦理領款動作。因為這需要本人簽名,所以我們才專程來拜訪你。」女子微笑的說。
她以為是詐騙集團,所以不予理會。白淨蓮狐疑的問:「金額是?」
「三十萬英鎊,支付的人是蒙諾頓先生。」男子拿出文件,「你只要在這個地方簽名,我們會將這筆款項轉成你指定的貨幣,匯入你指定的任何一家銀行賬戶。」
「我不認識這個人。」白淨蓮蹙起柳眉,三十萬英鎊等於一千多萬台幣,這是整人遊戲嗎?
「啊!蒙諾頓先生有交給我們一封信,他說你看了就知道。」女子連忙取出一封信。
白淨蓮接過信,打開封口,拿出頂級的骨文紙,上面寫著-----
感謝你那段日子的照顧,希望這筆錢可以彌補我帶給你的麻煩。 雷筆。
是他的字跡,就這樣?
白淨蓮翻到背面,再翻正面。
沒有錯,就這樣了。
「你說他的名字是?」
「蒙諾頓先生嗎?他的全名是朱裡斯.奧德裡奇.雷.蒙諾頓六世,是英國世襲公爵蒙諾頓家族的族長。」
公爵,原來是公爵!她居然救了一位公爵,還和他談戀愛,更可笑的是,她甚至還妄想跟他一輩子。
「白小姐,你還好吧?」女子發現白淨蓮的臉色蒼白,神情恍惚。
白淨蓮搖頭,「我只是……被這筆錢嚇到了。」
三十萬英鎊買斷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嗎?原來他真的恢復記憶了,所以決定自己一時興起的遊戲該劃下句點。
只有她,還笨笨的為他擔心,甚至在西班牙逗留,白癡!
「要在哪裡簽名?」她木然的接過男子手中的筆。
「這裡。」終於可以解決這樁任務,男子微笑的打開文件,「白小姐,你可以順便將匯入的銀行賬號一起提供給我們嗎?」
白淨蓮在文件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同時結束他們之間的情感牽扯,一千多萬台幣,她的愛情值一千多萬,真昂貴。對,還有更重要的事實,小說和連續劇是騙人的,未來五年,十年後也不會有什麼精彩的相逢大結局,他只是不愛了,就這麼簡單。
如果……如果可以,或許失憶的人應該是她!
「白小姐……白小姐……」女子驚慌的聲音傳來。
白淨蓮覺得好遙遠,想要叫他們離開,因為她簽名了,而且累了。
她想休息了……對!睡覺,她要睡很久,很久。如果可以,讓她一覺醒來就忘記這件事,當他只是南柯一夢。
身體不停的向下墜,白淨蓮以為自己會屍骨不全,但奇妙的是,她一點都不覺得害怕,最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發現自己靜止了,卻不是在地面,而是全身輕飄飄。
「白小姐……淨蓮,淨蓮,你聽到了嗎?」
聲音穿過迷霧傳來,她聽得到,但不想回答。她覺得這裡很溫暖,在這個黑暗的空間裡,她不用面對任何人,同樣也沒有訕笑。
公爵和平凡女子,這種搭配組合好可笑,連她這當事人都忍不住想笑。
「白淨蓮,你到底想睡到什麼時候?」
這女聲好熟悉。
「曾小姐,麻煩你的動作輕一點,病人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恢復,我們必須要有耐心。」
白淨蓮知道這聲音的主人,她擁有好聽力,而且聽過就會記得,這位是鄭醫生。
「恢復什麼?她既沒有得絕症,也沒有外傷,分明是想逃避現實。」
曾景祥,真難得她會說這麼多話,她們是一個商業場合認識的,雙方效忠不同的老闆,他們甚至是競爭對手,但奇妙的是,她們就是談得來,不,應該說,她們在對方身上看到自己的特質。
一樣的不服輸,一樣的有自信,只是作風不同。曾景祥喜歡與男子一覺高下,她則偏好柔能克剛。
微微睜開眼睛,她一時之間無法適應強烈的燈光,人影也模糊成一團黑,好不容易才漸漸習慣。
「你睡夠了?」曾景祥站在床邊。
醒了!現實依舊,白淨蓮仍然記得一切。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曾小姐是送你到院的其中一人。」鄭醫生解釋,拿著聽診器先做例行檢查,「沒有什麼大問題,只是一營養失調,睡眠不足。」
這場景真熟悉。
「謝謝你,鄭醫生。」白淨蓮覺得四肢沉重,好像被人綁上了鉛塊。
「你方便讓我們談一下嗎?」曾景祥轉向鄭醫生,下逐客令。
「呃……當然。」莫名的,鄭醫生就是覺得這位小姐講話十分有魄力,帶著壓迫感,讓人無法不從,儘管她看起來比他還年輕。
等鄭醫生離開,曾景祥坐在椅子上。
「怎麼?我得了絕症?」白淨蓮淡淡的說。
「鄭醫生說你沒有大問題。」
「那你想跟我說什麼?」無事不登三寶殿,白淨蓮知道她不會沒事到家裡拜訪。
「我知道你目前沒有案子在手,我來問你,有沒有興趣跟進KT&P集團?他們來挖角,要找總裁特助的培育人選,我同時推薦你。」
「我現在……」
「你不想轉移注意力嗎?」
白淨蓮瞪著曾景祥,她的眼底沒有嘲諷,一片清明,只是陳述事實。
「每個人心底都有難以掙脫的魔障,與其關在房裡時時刻刻接受它的折磨,還不如給時間慢慢彌平。」曾景祥知道經濟問題已經不是白淨蓮考慮的因素,那兩位銀行人員有交代來意,還拜託她要問出白淨蓮的銀行賬戶。
「你知道多少?」
「只知道你突然變成了富婆。」曾景祥不八卦,嘴巴牢靠是KT&P上門挖角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