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陸茵芳啥話也沒說,只是陰陰地衝著她們笑,之後她回王府時,從陸家帶回了兩個人。
自此,陸茵芳屋裡天天傳出號哭聲,她才不一次讓兩人死呢,她要盡情虐待,把滿腹怒怨盡在她們身上發洩出來,好教人們明白,「禍從口出」是怎地一件事兒。
打耳光賞巴掌是小事,扯頭髮、捶腳趾、拔指甲、炭火烙印……兩個奴婢被整得死去活來。
可奴婢的哭聲解除不了陸茵芳的心頭恨,一把火在她胸口持續燒灼。
成親後,壢熙一天都沒在王府待過,而那個塗詩詩又是個沒眼色的,分明說了各過各昀生活,誰也別犯誰,偏她就是時不時幾句風言風語,火上添油。
塗詩詩不惹事,她都不見得肯放過她,現下她卻三不五時挑針刺上那麼幾下……表面上,她笑盈盈把塗詩詩應付過去了,可她的心,哪有那麼容易過去。
這日陸茵芳來到池塘旁,走到塗詩詩最常待的柳樹邊。
柳樹迎風飄搖,枝葉垂進水裡,幾隻游魚在柳枝邊輕啄,塗詩詩愛逗魚,時常折了柳枝蹲在池塘邊,挑惹魚兒來啄,再一把抽起,嚇得它們紛紛散開,便笑得前仆後仰、樂不可支。
陸茵芳領著從陸府帶來貼身丫頭小紅、小綠,抿唇一笑,在她們耳邊輕聲交代幾句。
不多久,她們彎腰在柳樹旁,用手鬆動池邊的石頭,未了,還覺不夠,從水塘旁搬來幾塊長滿青苔的石頭,堆在旁邊。
見佈置妥當,陸茵芳見左右無人,便領著她的人回屋裡。
丙然,下午就聽見塗詩詩落水的消息。
可惜救得早,沒要了塗詩詩的命,陸茵芳恨恨咬唇,在屋裡發作一頓,又鞭笞了剛帶回王府的多話丫頭一頓後,才整整衣服,走進塗詩詩的院落。
她揮手讓底下人撤去,低頭看著塗詩詩慘白了一張臉,虛弱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一絲滿足的報復感湧了上來。
她輕輕坐在床側,低聲道:「怎麼沒死呢?我花那麼大力氣呢,是哪個不長眼的救下你,我該不該追究追究?」
緩聲歎氣,她的手指劃過塗詩詩的臉龐。塗詩詩肌膚白皙,她的指甲一劃,塗詩詩瞼上立刻出現一道紅痕。
「倘若能再用點力多好,這張臉肯定毀了吧,可惜這裡只有你我,你的婢女肯定會四處嚷嚷……可惱啊,該怎樣才能人不知、鬼不覺地把你給除掉?」
她看一眼旁邊的繡花枕頭,想像著拿它壓住塗詩詩的口鼻,想像著她掙扎的模樣,忍不住輕笑起來。
起身、退後兩步,陸茵芳認真研究起她的五官,嘴裡發出嘖嘖聲。
「橫看豎看,你都稱不上美女呀,聽說還是個胸無點墨、腦子不靈光的女人,怎地你可以獨得王爺寵愛?陸茵雅再怎麼差,可都比你好上千百倍呀……你倒是清醒過來,好好同我說說,自己到底有什麼獨特的地方,竟可以讓王爺傾心至此?」
她自言自語,說了好長一段時間,未了,才笑著捏捏塗詩詩的臉頰。
「也好,這回你沒死成是好事,往後咱們還有得鬥呢,否則長日漫漫,王爺又不在府裡,總得有人供我消遣。」
輕淺一笑,陸茵芳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塗詩詩的屋子。
待她出門,床上原本熟睡的塗詩詩呼吸陡然重了起來,一下緊接著一下,胸口起伏不定。
她的眼皮不斷輕顫、雙頰微微抖動,被子下方的雙手握緊拳頭,不久,她咬緊牙關,猛地睜大雙眼……
第二十九章 妻妾相鬥
沒想到皇上那麼快便解除了他的禁足令。
這點有好、有壞,好處是他恢復自由,可以四處跑,不管是溫室花房還是練兵場,他正在進行的事可以繼續積極的執行,壞處是,他每天得上早朝,往返熙雅小築的時間變長了。
他的運動神經還算發達,但開慣法拉利的男人,你讓他騎著四足動物到處跑,一天來回好幾個鐘頭,任誰也會受不了。
幸好文師父的人皮面具很好用,戴上它,雅雅可以在端風、立羽的保護下,回京城和他團聚。
今兒個下朝後,皇上留壢熙、文師父以及幾個朝中心腹,一起在御書房裡商談國事,皇上讓壢熙從頭到尾詳談他的富國計劃。
這一談,從午後談到黃昏,還欲罷不能,用過晚膳又談了許久,皇上才肯放人。
離開皇宮時,大臣們人人臉上掛起興奮,原本因賦稅一事而不支持壢熙的態度,變為支持,幾個人輪番阿諛、說盡好話,幾乎把壢熙捧上天。
此刻他們已經看得清清楚楚,誰才是皇上心屬的太子人選,
然而告退時,皇上幾句冷冷的命令,讓壢熙後頸浮起雞皮疙瘩。
他說:「人皮面具好用,卻也非全然認不出人,光是兩個男子在身邊就能保平安嗎?未必……朕左想右想,皇兒是不是該回王府,替龍氏開枝散葉了?」
皇上的警告,讓壢熙乖乖回王府,乖乖待在自己的書房,半步不出,他的態度很明白——王爺不願被打擾。
他想,如果陸茵芳是個有自尊的,自然不會找到書房獻媚,至於塗詩詩,他警告過、也給過壞臉色,應該不至於敢進書房添亂,只是往後……見雅雅的次數變少了。
想到這個,他的屁股像有幾百支針在刺著似地,片刻都坐不住。
數日過去,他仍然沒找出皇帝埋在熙雅小築的棋子是哪幾枚,知道人皮面具的人不多,到底會是誰呢?
端風、立羽絕對不可能,謹言更別說了,至於銀月……如果連她都有問題,那麼還有誰還值得相信?不過,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不管是誰,他都得查查。
他一方面要擔心那邊、卻又離不開這邊,兩邊為難,再加上手邊的事著實太多,他有些心煩意亂。
他生氣、他火大,他乾脆把旁邊的宅子給買下來,裝潢成熙雅小築的樣式,再從自己的書房挖條地道,直接通到雅雅的房裡,那麼他就可以時時刻刻待在她身邊。
這本是隨意發脾氣、胡口亂扯的鬼話,但……微笑擴大,歡喜人眼,他越想越覺得可行。
大夫說了,雅雅已經懷孕兩個月,換而言之。孩子是在她離開熙雅小築之前懷上的。
幸好他態度夠堅定,並且在第一時間威脅了正確的人,不然懷孕的雅雅不在自己身邊、一個人孤伶伶流落在外面,光是想到這點,他的心就忍不住一陣陣發疼。
他知道因為荷爾蒙的影響,孕婦本身的情緒起伏比較大,心思極其敏感,如果他不能經常陪在身邊,說不準雅雅會懷疑自己被陸茵芳迷住,才不時待在王府。
好吧,就算雅雅隱忍了、壓抑了,可他自己也是一日不見雅雅、如隔三秋的,往後皇帝一道命令,他就不能往返熙雅小築,說不定憋著憋著,先發瘋的人是他,與其如此,不如釜底抽薪!
沒錯,簡單一條地道便解決所有問題,何樂不為?
包何況,逮不到棋子,就遠離棋子,不如把雅雅自熙雅小築給移出來,再找幾個背景清楚、有經驗的僕婦在身邊照看,還有,皇上的警告提醒了他,光是端風和立羽不夠,他得另外加派人手。
想明白了,壢熙走到桌邊,鋪起一大張宣紙,用他不怎樣的畫技,開始畫圖。
可書房的門無預期地被打開,他最不想見的塗詩詩走進來,他滿臉不耐地抬頭,卻見到她滿臉鼻涕眼淚,一進門就撲跪在他腳邊,抱著他的腿,哭喊:「王爺,救救詩詩呀……」
這是做什麼?演歌仔戲嗎?
壢熙停下手中毛筆,狐疑地望向塗詩詩,她瘦了,短短幾日不見,她居然骨瘤如柴,幾乎撐不起身上長衫,她的眼睛下方有兩個寬寬的黑眼圈,好像被人徹頭徹底家暴過,而她的臉頰兩側凹陷得很嚴重。
怎麼,王府裡短了她吃穿,還是下人有了新王妃,踩低拜高,對她態度輕慢?
「先起來,把話說清楚。」
塗詩詩跪在地上,楚楚可憐地仰望壢熙,她沒想到自己都這麼慘了,他不但不彎下腰,憐惜地安撫幾聲,竟只是丟下無情無義的兩句話。
怎麼搞的,失憶還沒好嗎?難不成王爺真要一輩子視她為無物?
忸怩了半天,她見壢熙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才勉強自己起身。本想一個踉蹌,假裝摔倒,可看壢熙那副冷淡表情……大概她便是摔死了,他也不會扶上一扶吧……
長歎,這幾日她想清楚了,與其等人家來救,不如自救。
於是落水後,她一天只吃少許食物,把自己餓得瘦骨嶙岣,她天天等著,等王爺回府,給陸茵芳來一次大反擊。
「王爺,您知道的,素日裡閒來無事,詩詩常去園裡池畔走走,那日,不知是誰刻意去翻動了石頭,害詩詩跌入池塘裡,差點兒溺水。」
「有這回事?」他有點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