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幼聽了太多帝王的故事,百里熙是天生的王者,他身上背負了眾人的生死和榮耀,他不可能為了她而放棄王位的。
巫挽香聽了谷主一番剖析,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她就怕谷主過不了情關,好在谷主果然不辜負他們的期待,把事看得通透。
「谷主放心,我鷹護法一輩子都效忠於你!」巫挽香勾著巫沐琴的肩膀,豪氣地拍胸脯保證。
巫沐琴故意斜睨她一眼。「一輩子?你捨得離開你的司徒將軍?你若想跟著他就別客氣,谷中想做鷹護法的人正排隊等著呢。」
巫挽香切了一聲,哼道:「男人哪比得上咱們姊妹情深?你放心,等我把司徒然那傢伙吃干抹淨了,就會拍拍屁股離開。」
瞧這話說的,她巫挽香這趟下山,就只是為了跟司徒然雲雨一次?
巫沐琴挑眉。「真的這樣就滿足了?不想當他妻子?」
「我欣賞他的骨氣,敬佩他的忠君愛民,我救了他,不要他以身相許,只求一次雲雨不為過吧,他也沒什麼損失啊。」
「不後悔?」
巫挽香臉不紅心不臊地說:「不在床上搾乾他一次才會後悔。」
巫沐琴忍不住噗喃笑出聲。「好,祝你成功!」
兩人拿起水囊當酒,彼此碰杯為敬,談笑間,突聞人聲騷動,引得她們向前看去,發現這騷動是因為遠處突然出現一片黑壓壓的人馬,看起來超過百人之眾。
巫沐琴立刻繃緊神經,摸向腰間的劍,忽聽得師姊興奮的聲音傳來——
「他回來了!還帶了兵馬回來呢!」
「誰?」她愕然看向師姊。
巫挽香美眸晶亮,神采飛揚地笑道:「還會有誰?當然是我的司徒郎君嘍!」
說完,巫挽香已經縱身跳下,往前飛奔去迎接她的「獵物」司徒然了。
司徒然手上握有兵符,他藏得很隱密,即使下獄時,也沒把兵符交出去。
有了兵符,便能動用兵力,百里熙有了司徒然這名大將,等於掌握了二十萬大軍。
司徒然治軍多年,旗下忠心的將領不少,這回他奉了太子的密令,領了一千兵馬趕過來。
這趟回京之路將阻礙重重,但有了這一千兵馬,百里熙不怕路上遇襲,他會把所有擋在路上的阻礙全部剷平,踏著鮮血,一步一步邁向帝王寶座。
一行人立即整裝,隨著這一千兵馬啟程,而如今有了足夠的馬匹,也不再需要兩人共乘一騎。
在奔馳了一個時辰後,他們來到一處山谷,司徒然命令大軍今夜紮營在此。
太子和主將的帳篷搭起來後,司徒然陪同太子進了營帳,這次隨著一千兵馬來的還有幾名臣子,這些人是百里熙在京中的眼線,他們一入帳篷後就沒再出來,看似在忙著密議。
由於人多,為了遮住美貌,巫沐琴戴起了薄紗帷帽,她站在營帳外,看著其他士兵們來來去去,忙著紮營生火。
這座山谷的地勢極好,十分隱密,足以將一千兵馬藏起而不被人發現。
巫沐琴來到山谷中地勢較高之處,由上往下俯瞰,以主帳為中心,密密麻麻的營帳呈放射形排列。
軍糧物資旁皆有重兵看守,她往上瞧,山谷四周的高地也布了崗哨,兵馬甫入山谷,便開始訓練有素的分派任務。
不一會兒,巫挽香來到她身旁,巫沐琴沒看她,依然俯首往下看著這一千兵馬。
「谷主,太子早有計劃,這山谷地勢也是早就看好的,可藏這些兵馬,依我看,太子將揮軍北上。」
巫沐琴點頭,她也看出來了,相公心中早有丘壑,現在有了這一千兵馬隨身保護,他本身又有不凡的武藝,還有丹淮清助他一臂之力,根本毋須她操心。
「三位護法何時到?」巫沐琴看向師姊,當客棧夜襲、師姊為她解蠱後,便將消息傳回萬花谷,三位護法收到後,立即出谷來找她們。
「依照估算,最遲三日後到。」
巫沐琴點頭。「三日後,咱們就離開吧。」
巫挽香聽了一喜,為了谷主好,她希望谷主盡快離開百里熙,別扯進這朝堂鬥爭裡,自古權力和皇位就是殺戮的起源,朝堂失火,有時弄得天下百姓跟著遭殃。
原本她還擔心谷主拖泥帶水的不肯走,現在聽谷主主動說要離開,她樂得應聲。
巫沐琴見師姊鬆了口氣,失笑。「怎麼?我說了會離開他,你不信?」
巫挽香也不隱瞞,坦白道:「怕你藕斷絲連,拖拖拉拉的不肯走。」
巫沐琴白了她一眼。「我說過,確定他平安無事後我就會離開。」她轉頭望向谷中密密麻麻的營帳,歎道:「現在他的人馬到了,完全超乎我的預期,根本毋須我擔心,也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巫挽香感到欣慰,又怕說太多徒惹谷主傷心,說到這裡應該也夠了,便拱手道:「謹遵谷主之命,我這就去準備。」
巫挽香順著小路往下走,心想她得把握這三日的時間,想辦法把司徒然給吃了。
鷹護法離去後,巫沐琴依然待在高處,臉上也收起了輕鬆之色,她靜靜的坐在那兒,谷風吹來,幾綹長髮揚起,夕照映在她身上,染上一層朦朧的光暈,這副平靜無波的神態,在風動之中更顯靜謐。
如此安靜的她,恍若與塵世隔絕,多了一抹仙氣,任何人見了,都會為此景駐足,就怕擾了仙子,讓她仙帶一揚,飛回仙宮去。
百里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她。
結束議事後,他便出來找她,經由手下的回報,知道她上了這兒,因此他也上來尋她,沒料到會見到如此美景,彷彿畫中仙子。
她坐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他之所以想尋她,是因為她讓他迷惑,他這人一旦起了疑心,便要仔細求證。
當初自己認為木兒是流民,所以沒有對她的身世來歷多做調查,而木兒的傻氣和單純,也讓他忽略了要再去刨根問底。若是在太子府,不管是什麼挑糞倒屎的奴才,他也會派人一個一個把他們的家底弄清楚。
不過木兒和丹表妹相貌不同,除非是易容……但這又說不通,他與木兒同床共枕,她身上的每一處他都摸過、看過,如果木兒有易容,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但是這位丹表妹也沒有易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需要再來確定一次,木兒的右耳朵後面有顆小痣,這顆痣或許連木兒自己都不知道,只有他注意到,每當他吮咬著木兒漂亮敏感的小耳垂時,就會看到那顆可愛的小痣。
若丹姑娘耳後無痣,他便不再懷疑,若她耳後有痣……百里熙擰眉,連他自己都不信這兩人會是同一人,但是他需要一個證明,證明是自己想多了。
第9章(2)
巫沐琴失神了一會兒,終於察覺到異樣,她回過頭,瞧見了百里熙,不由得一怔,心下詫異,他何時來的?
她面色平靜地站起身,朝他福了福。「太子殿下。」
百里熙緩緩走向她。「怎麼突然改口,不叫我大哥哥了?」
巫沐琴叫他大哥哥本是故意逗他,因為她心中有股氣,所以有些任性了,但現在她想通了,心情平靜下來,既然已經起了離意,便有意疏遠他,故而很自然的喚他太子殿下。
對她來說,身為百里熙的他真是太陌生了,她在他身上,已經找不到任何馬泉的影子。
「太子殿下寬容,看在丹表哥的分上才不與我計較,其他人都恭敬的稱呼您太子殿下,倒顯得我沒規矩了,所以我想還是該改改口,才不會讓人說閒話。」
這番說詞倒也合理,她的語氣和神態全都和木兒不同,他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綻,且她此時的目光對他是疏遠敬畏的,更讓他懷疑是自己多心了。
他走上前,來到她身邊,一起朝下看去,底下的營帳完全收入眼底,他微笑道:「這裡倒是個觀景的好地方,一目瞭然。」
「是呀,瞧這些營帳,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呢。」
她也側過身,與他一塊兒望著下頭,對於他為何走上來,她並未多想,只當他是散步到這兒才適巧遇上的。
百里熙身子微微往後,側過頭瞧去,她的耳後剛好被一綹髮絲遮住,看不到是否有痣。
巫沐琴不知他心思,只想著自己即將離去,以後便不能隨時陪在他身邊,心頭一陣難過,鼻頭一酸,眼淚就快要掉下來,她強忍住,怕自己真壓不住掉淚的衝動,所以想趕快離開。
「這風兒吹得有些冷呢,小妹先行告退,還請殿下別怪罪。」
百里熙點頭。「去吧,別著涼了。」
「是。」
她不疑有他,又急著離開,低著頭越過百里熙身邊時,百里熙趁此刻伸腳絆了她一下,她整個人失衡,往山谷那一側倒去,不由驚呼,任憑她輕功再好,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還是會粉身碎骨。
百里熙早算好了時機,絆倒她時就準備接住她,他迅速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拉回來,撞進自己的胸膛,而他順勢抱著她,另一手將她耳後的髮絲撥開,盯著她的耳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