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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希枒

  可是這家離她最近、又是保險套的專賣店裡,居然找不到半個她所認知的保險套包裝!

  種種的不順,讓她受傷的心增添了更多無奈。

  聽到她的聲音,櫃檯裡的長髮女子緩緩拉起頭,露出長直髮下的白色長臉。

  「什——麼——叫——做——普——通——一——點——的——保——險——套?」女子極慢地拉出一朵微笑,更慢地吐出一個個字,渾身散發出一股獨特、幾近詭異的氣質。

  經過長時間的相處,白湘凝早已習慣這個怪女人,處之泰然地與她繼續交談。

  「就是那種用紙盒子包裝、總是用曖昧的暗色系作主色調,上面的圖樣不是猛男就是辣妹,或是交纏的一對,那種最常見、最普通的保險套啊。」配合對方什麼都慢的個人特色,白湘凝很詳盡的敘述。

  店老闆笑瞇了眼睛,慢慢地開口。「我——們——店——裡——沒——有——這——種——不——符——合——我——品——味——的——東——西。如——果——妳——想——要——的——話,山——下——的——便——利——商——店——應——該——有。」

  這一句話,這一抹笑容,觸動了最近很容易爆發的漫畫家極限。

  如果要符合這位老闆的品味,那麼這家店不會是保險套專賣店,而是鬼屋了。

  白湘凝學她也瞇彎了自己的眼睛,笑得很假地說:「潘奈娜,我有沒有告訴過妳,妳真是一個很莫名其妙的人?」

  「沒——有。」潘老闆禮尚往來,始終保持單調弧線的笑臉。

  「好,那妳現在聽清楚了,我一定要讓妳知道,妳是一個多麼古怪的奇葩。」放下自己的作品,她手插腰開講了。「首先,是妳的這家店。妳明明有個薪水不錯、社經地位又高的正職,為什麼要開一間跟妳一點都不搭的保險套店呢?」

  從這家店跟著伊苑開幕到現在,她從頭到尾都不覺得潘奈娜這個陰沉的怪女人適合這種銷售服務業。

  「這——是——興——趣——與——休——閒。」

  白湘凝抿直了嘴,勉強接受這種有錢人開店不求賺錢的說法,她的不滿還多的是。

  「再說,這家保險套店未免也太歡樂了吧?到處都是花花綠綠、色彩鮮艷到刺眼的產品。顏色奇怪就算了,包裝的材質更是多采多姿。請告訴我,為什麼妳會想到要用一個一公斤重的鐵盒子去裝一個不到幾公克的保險套呢?」

  「嗯……呵呵,這——是——商——業——機——密。」潘老闆笑出聲音,獨特的笑聲依舊怪得很獨特。

  這個答案讓白湘凝閉了閉眼,嚥下一句差點脫口而出的髒話。

  「好,我明白了。我根本不應該跟妳說道理的,因為妳的怪是深植在妳的基因裡,充斥在妳每一個細胞裡。妳老爸在妳出生時,一定沒料到妳會長成這模樣,才會給妳取一個繞口、現在用在妳身上更是格格不入的名字。」所有的不滿都被她遷怒在無辜的名字上。

  她是不曉得二十多年前的潘老爹是怎麼想的,只是「奈娜」這兩個會讓她聯想到性感尤物的字,用在一個高瘦、陰森、又無厘頭的女人身上,只會增加她詭怪的程度。

  「是!嗎?妳——這——是——在——嫉——妒——我——的——名——字——比——妳——好——聽——嗎?」應該性感的潘奈娜偏著頭,無心機地看著她。

  如果是白湘凝想像的潘奈娜做這個動作,應該是嬌憨可愛的。但現實的潘奈娜做起來,只會讓人豎起雞皮疙瘩。

  「妳……」她無言以對。「唉……我沒力氣跟妳這條變種香蕉計較了。」最後,她再次把所有怨氣發洩在對方的名字上。

  潘奈娜,banana,一條發音不準的變種香蕉。

  身心受創,加上現在的驚嚇過度,白湘凝完全失去實地取材的興致。她垂喪著肩膀,拖著腳步,往電梯邁去。現在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離這個女人越遠越好。

  「妳——的——東——西——忘——了——拿。」走沒幾步,背後傳來潘奈娜平調的呼喊。

  「喔。」看到即將被遺棄的作品被高高舉起,她益加無力了。

  「妳——在——畫——什——麼?交——配——的——蛆——嗎?」稍微瞄到一點紙上的圖樣,潘奈娜又無邪地歪頭發問。

  這一句話徹底擊垮了她搖搖欲墜的作者之魂。

  她趕緊扶著櫃檯,止住自己跌墜的身軀,巍顫顫地盯住潘奈娜。

  「妳剛說什麼?妳覺得這是什麼?哪一點讓妳覺得這對濃情蜜意、密不可分、纏綿難捨的情人像蟲了?」她越問越大聲,到最後簡直是用吼的了。

  潘奈娜無辜地蹙起眉頭,指著紙上的線條說;「歪——歪——扭——扭——的——很——像——蟲。」

  「我是不是該慶幸,至少妳還看得出來他們在做傳宗接代的工作?」自尊已經被打擊到絲毫不剩的她,開始安慰自己。

  「上——面——的——性——征——符——號,我——看——得——懂,以——前——生——物——課——有——教——過。」

  白湘凝又閉上眼睛,吞了口口水,她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在心裡不斷為自己建設。

  現在至少是從低俗的保險套包裝,進步到生物課本了。

  可惜心理建設失敗,她開始自爆。

  「我完了!我已經枯竭了,畫不出好東西了。」她抓著早已慘不忍睹的亂髮,在櫃檯前扭曲身子。

  看她攤倒在地上,潘奈娜好心地建議:「突——破——不——了——瓶——頸,可——以——重——新——學——習。」

  「妳告訴我,靈感這種東西可以去哪裡學咧?」軟在地上,白湘凝開始耍起無賴。

  「任——何——學——習——都——可——以——從——模——仿——開——始。」潘奈娜很務實地說。

  聽到這種答案,她又垂下眼瞼,不耐地用鼻子噴氣。

  如果有地方可以盜版靈感,當作者的不用這麼辛苦,更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了。

  更慘的是,就算她想學習,也找不到可以傚法的目標。

  ☆☆☆☆☆☆☆☆☆☆  ☆☆☆☆☆☆☆☆☆☆

  前途,一片空白。

  面對著空白的紙張,白湘凝的腦袋也是一片空白。自從那天被樓允湛退稿後,她已經江郎才盡三天了。

  眼角小心翼翼瞄過身後那尊優美雕像,強大的心理壓力讓她的冷汗從眉尾滑下,在空白的紙上暈出一朵水花。

  「需要我提醒妳,蓄意拖稿視同違約嗎?」

  冷不防傳來的平靜嗓音讓她脆弱的身子大大震了一下,臉皮不自然地抽搐。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轉身面對大牢頭。

  眼神一接觸到沙發上的樓允湛,她先愣了一下,接著擠出很勉強的微笑。

  「我的原則是,只要是接下的工作,一定會盡力完成。只是偶爾會有遇到瓶頸的時候。」

  「所以呢?」樓允湛放下交疊的長腿,目光灼灼直視她。

  被這麼犀利的眼神掃射,弱小又氣虛的白湘凝差點被擊斃。

  她緊靠桌沿,用僅餘的力量撐住自己,絕對不能讓他看出她已經腸思枯竭了。

  天曉得,這個嚴酷的典獄長會用什麼手段逼她生出作品來!

  她努力在僵硬的嘴巴壓出一點弧線,蹩腳地粉飾太平。「所以我現在想試試別的素材,做不一樣的效果。」

  說完,她立刻轉身避開樓允湛的視線,手腳無措地翻弄桌上的東西。

  「妳在找什麼?」看穿她差勁的演技,他不說破,順著她的劇本演下去。

  聽到他的聲音,她慣例地抖了一下。「呃……我在找……在找……粉彩,對就是粉彩。怎麼會找不到呢?」一有了目標,她翻得更起勁。

  見狀,樓允湛輕輕勾起唇角,靠回沙發,捉回看到一半的雜誌,輕鬆淡然地說:「粉彩在妳右手邊數來第三張桌子,左邊第二個抽屜裡。」

  「喔,謝謝。」

  白湘凝依言在右邊第三個桌子的左邊第二個抽屜找到粉彩。她轉過身子望向沙發上那個安適的人影,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啊!」過了幾分鐘,她終於發現不對的地方,驚愕地大叫出聲。

  她的房間裡什麼時候有沙發了……

  張著合不上的嘴,她遲鈍地環視室內一圈。每多轉一個角度,她垂掉的下巴就趨向脫臼邊緣一點。

  整齊排列的桌子、櫃子,井然有序的書本、紙張和畫具。沒有可怕的垃圾山,沒有被淹沒的走道與床鋪。屋裡的一切潔淨舒爽得像是預售屋,甚至連她忽略已久的床,都被換上全新的粉橘床罩組。

  這……應該不是她的房間吧?

  「樓先生,我可以請教您一下嗎?」猶處在震驚狀態的她,愣愣地舉手發問。

  「請說。」樓允湛再度放下雜誌,有禮地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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