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覺得你現在的討好,很虛假嗎?」雷傾天忍著怒氣,他除了想殺了剛剛那男人之外,更想好好教訓她一頓。
香君當然虛假,她的討好是為了要替挑撥雷傾天與雷朔夜鋪底,沒想到正應了雷傾天的猜測。
「什麼意思?」
雷傾天看見深愛的女人被另一個男人抱在懷裡,心裡被妒意及憤恨所填滿,才會失去理智口不擇言,「我買下你的時間還不夠嗎?你居然還私下接客?」
雷傾天徹底誤會了,而且在他眼中,香君的討好就是心虛,因為她很少如此主香君也惱火了,她不覺得雷傾天有資格可以限制她,「既然雷家主不相信,我也不需要多加解釋,雷家主若覺得香君的服侍讓你不滿意,就請回吧!」
「你在趕我?」雷傾天下顎緊繃,緊握著雙手,明顯是在隱忍怒意。
「是!既然香君在雷家主眼中是那樣的女人,那雷家主又何必執著?」
雷傾天扣住她的下顎,抬起她的臉讓她看著他。他可以不管她過去四年發生的事,如今他只要求她未來的忠誠,而她毫不留情的背叛了他不說,竟還敢趕他離開?
他冷酷的開口,「香君,你知道惹怒了我會有什麼下場,雲仙樓又會有什麼下場嗎?」
他要得到香君,不計代價,所以他出言威脅,要說他心狠手辣也好,說他暴虐無道也好,只要能得到她就好。
雷傾天的這句話讓香君想到雷朔夜的威脅,雷傾天的眼神儘是狂妄,甚至比雷朔夜更甚,一般女子或許不敢直視、或許會害怕,但她不是一般女子。
她嘲諷地說了,「你們還真是兄弟!」
雷傾天頓了頓,不明白她說的「兄弟」是什麼意思,「你指誰?」
「紫微院的家主、軒毓城的主子,軒毓侯雷朔夜。」
雷傾天不明白雷朔夜的名字怎麼會摻和進他們的爭吵裡,「為什麼提起他?」
「今日早晨你走了之後,我一回房就看見軒毓侯在寢房裡等我,他威脅我不能欺騙你的感情,偽裝自己是冉蕙蘭,我說我從未說自己是冉蕙蘭,他便要我離開你,不准再接你的生意,否則就要毀了雲仙樓。」
雷傾天不用細想就相信了她的話,朔夜勸了他很多次,不要在香君身上浪費時間,不要被她騙了感情,他瞭解朔夜的苦心,但朔夜不是他,所以他無法理解他有多肯定香君就是蕙蘭。
朔夜這麼做,他並不怪他。
「朔夜那裡我會處理。」雷傾天給了承諾,但很顯然的她並沒有罷休。
「就這樣?」她冷漠的眼神未變,「那我還真是白討好你了。」
「討好?」
「我擔心軒毓侯對雲仙樓做出什麼事,方才討好是要求你幫忙,不是因為我接了其他客人而心虛。」
雷傾天發現自己誤會了,也因為這個認知而怒氣全消,看她還在氣頭上,他緩下了口氣,「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對雲仙樓不利,你要相信我。」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相信你?」
「憑我雷傾天說出口的話,還不足以為保證?」
「我與軒毓侯你只能選一個人,你讓軒毓侯親自來見我,跟我保證不會傷害雲仙樓,當然,你也可以不要勉強軒毓侯,只要你別再來雲仙樓就好,你不來,軒毓侯就會消氣,雲仙樓自然無恙。」
她當然不是要堂堂的軒敏侯到雲仙樓來給她什麼保證,她只想造成他們之間的嫌隙,或許達不到什麼顛覆天莊的效果,不足以為冉氏復仇,但已經達到了作亂的目的。
可她卻高估了自己在雷傾天心中的地位。
「我做不到,朔夜對我來說,跟你同樣重要。」
雷傾天不假思索地拒絕,冉蕙蘭對他來說很重要,雷朔夜亦是。先不說雷朔夜是他的救命恩人,雷朔夜是紫微院家主,與他同出一脈,他們之間更有十數年的情誼,所以他不能依香君的話做。
「這世上沒有什麼同樣重要的事,一定能分出高下。」她堅持。
看著她一點也不肯退讓,他更加氣急敗壞,「我說了就不會改變,朔夜是我的至交好友、是我的兄弟,更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不理解我與你的事,所以出言威脅你,我理解他,也願代替他跟雲仙樓致意,但要我讓他親自來雲仙樓做保證,我做不到,我不能這樣對他。」
果然,她對他來說,從來就是可以隨意丟棄的,四年前他為了更匹配他家世的女子拋棄了她,現在又為了雷朔夜要委屈她。
「罷了,香君不強迫雷家主,四年前你都可以不要蕙蘭姑娘了,如今都還不確定我是不是蕙蘭姑娘,當然我的重要性是比不上軒毓侯的。」
雷傾天不容許香君如此質疑他的真心,他憤怒的反駁,「你就是蕙蘭,我肯定,我不許你誕蔑我對你的真心,四年前不是我不要你,是你因為兄長不幸遭逢意外,傷心過度自縊,於府說你被草草收埋在亂葬崗,我還讓人在山上找了你三天,就是不忍你落得這樣的下場,想好好安葬你,既然你沒死,那你就該明白我當時是無功而返的。」
「你……找過我?」她從不知道這件事,可是當時他摟著新歡說的那些話,亦是她親耳聽見的。「我不信。」
「蕙蘭……」
「別叫我蕙蘭!」
雷傾天抑著性子繼續解釋,「香君,這是真的,你沒有聽到消息可能是我父親下令封口,因為對他來說,我對一個女子如此癡迷並不是多光采的事,但我確實找過你,而且因為於府告訴我你輕生的事有諸多疑點,我甚至還調查了好一陣子,可於府上下口風太緊,關於你的事,我什麼也沒有查到。」
「查?怎麼查?總不會是隨意查一查,讓你自己安心吧。」
她非得要如此不相信他嗎?雷傾天索性說出實情,「當時有另一名侍女與你一塊貼身服侍於夫人,我刻意接近她想查清楚你的事,沒想到還沒問出來,她就莫名死在於府的池塘,後來我便知道要查你的事,不能從於府裡去查,得由外部調查。」
原來……他接近那名侍女是為了調查她的事?香君摀住了嘴,很是震驚。她想起了當時看見那一幕時的絕望,如今他卻告訴她,全是她誤解了?
不……怎麼是……所以他是真的愛著她嗎?可是於允昊對她說的話……
不!於允昊說的話怎麼能信!他覬覦著她,他說的那些事肯定都是詆毀啊!
她竟……誤會了雷傾天嗎?誤會了他、咒罵了他整整四年的時間。
而害她如此淒慘的人卻不是他,而是於允昊!
香君承受不住這樣的變故,是因為即使知道了真相,她亦不能投入雷傾天的懷抱,跟他哭訴她過去四年的遭遇。
再者,就算四年前她不是被他所害,但天莊雷家還是冉氏的仇人……
本就坐在床邊的香君,背對著雷傾天側躺在床上,隱藏已滑出眼眶的淚水,她壓抑著哭音,語氣顯得冷淡,「雷家主,請回吧。」
「香君……」
「請暫時不要來找我……讓我想一想……」
「我說出四年前的事不是要給你壓力,我只是要讓你相信我沒有拋棄你。」
「我什麼都不想聽,雷家主,請你給我時間。」
最後,雷傾天依了她,他坐在床邊歎氣道:「我答應你不來,但我依然會買下你的時間,答應我,別再接客。」
「我答應你,你快走吧。」
他只能相信她的保證,看她背著他,就是不肯回頭看他一眼,最終他還是轉身離開了。
直到聽見雷傾天離開並為她關上門的聲音,香君才敢放聲哭泣。
為什麼上天要再一次玩弄她的命運,既然她與雷傾天注定不能廝守,為什麼要讓她知道四年前他根本沒有拋棄她?
為什麼?
房裡只有香君的哭泣聲,沒有人可以給她解答,遠在天邊的神祇更不會回答她。
青樓讓很多男人流連忘返,令很多等著夫君回家的妻子深惡痛絕,但的確有不少商賈會選擇在青樓招待客戶,所以對商賈的妻子來說,只能對青樓的存在視若無睹。
只要夫君是逢場作戲,她們再妒恨,也只能當那些青樓的姑娘們不存在。
可從沒有哪家青樓會像雲仙樓這樣,大大方方的站在陽光下,無懼他人的眼光。
崇德皇朝是一個歷史悠久的皇朝,它歷經的年歲久到讓皇室貴族忘了先人打下江山是付出了多少的代價,皇族大多耽於安樂,真心為國的朝臣也漸漸式微,以致於一個跨府州的天災就足以重創國本。
受災的難民顛沛流離,就是為了尋找一處安身之所,軒毓城還算富庶,所以逃至此地的難民不少。
難民一多難免易有紛爭,雷朔夜沒讓難民進城來,他們大多聚集在城郊,雷朔夜讓人在城門外設立連絡站,有能力工作的可以到連絡站排隊等候進城機會,而城內有需要奴人者則可去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