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一時半刻都不想離開你。」他托起香君的手,在她手背印下一吻。
「貧嘴!」她收回手,故意將他推開,沒想到才剛拉開距離,又被他攬了回去。
「香君,跟我回京好嗎?」
這已經不知是雷傾天第幾次要求她了,她不是賣身的女子,沒有賣身契在錢老闆手中,否則雷傾天早就幫她贖身,強將她帶回天莊了。
「我想待在雲仙樓裡。」
「你不要再跟我說什麼你自願棲身青樓,我知道你一定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香君想由雷傾天的懷裡掙脫,但他不肯,最後她只好依了他,抬起手指在他胸口輕劃,「不要逼我,我在軒毓城有了羈絆,不能離開軒毓城。」
「但我終究不能在軒毓城待上一輩子。」
「如果我說,要你學你三哥追尋所愛到天市院退隱一般,到軒毓城來與我相守呢?你肯嗎?」
這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冉蕙蘭是摯愛,他不想跟她分開,但天莊是他的責任,他也走不了。
當年三哥有他,如今他卻沒有繼任者。
香君由他的猶豫看出了他的回答,雖然心頭多少有些苦澀,但這結果她並不意外,「我們本就是露水夫妻,難以一生一世,你在軒毓城的日子,我就陪著你,我們的情緣就終止在你離開的那一天。」
「到底是什麼樣的羈絆讓你放不開?或許我能為你解決。」
「不,你不行,因為我不想讓你知道我的羈絆是什麼,那會造成我的困擾。」
「香君……」
「別說了,傾天,我們這樣過日子不是很美好嗎?不要破壞了我的好心情。」
雷傾天再次放棄了遊說,她不想再聽,多說也只是造成反效果,但在他不得已一定得離開軒毓城之前,他一定會說服香君,讓她跟著他回京城去。
京城有最好的大夫,一定可以治好她的腦傷,那她就會想起他,想起他們是一對深愛著彼此的愛侶。
「好,我今天不說了,別皺著眉,我想看你笑。」他伸出手指為她撫平眉心皺折。
香君見他不再說,才重新露出笑容,她倚著他的胸膛,「今天我不是青樓女香君,你也不是恩客,你可否讓我靠著你午歇?」
「好,你安心的睡,我保護你。」
香君靠著他,滿意地露出了笑容,「不覺得熱嗎?」
「抱著你只覺得舒服,怎會覺得熱?」
「你這厚實的胸膛,枕起來好舒服……」
看著她漸入夢鄉,雷傾天寵溺地笑了,她還是這麼容易入睡,話都沒說完,人就睡著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蕙蘭的模樣,可為什麼她就是想不起他?
第4章(1)
才剛送走了雷傾天,香君正打算換下一身衣裳回小宅去,沒想到回到寢房,卻見到一個男人正坐在桌邊等待著她。
香君受了驚嚇,以為那個擄青樓女子的兇嫌竟被她碰上了,定下心神一看才發現是雷朔夜。
「軒毓侯,您不該如此不請自入吧!」
「只要出得起夜度資,你就與恩客共度不是嗎?」
香君可以看出雷朔夜臉上儘是鄙視,她也不在意他怎麼看她。「侯爺與侯爺夫人鶼鰈情深,在城裡傳為佳話,侯爺不是要告訴香君,您打算在新婚期間上青樓買春吧?」
「你說呢?」雷朔夜的表情看不出他真實的意圖,他就坐在那裡,交迭著雙腿,如鷹隼一般的眸子緊盯著她,好像她是他的獵物一般。
「香君是清倌,不是賣身的姑娘,香君只賣藝。」
雷朔夜哂然一笑,因為他真的聽見了一個笑話,「傾天他每夜來雲仙樓,捧的不是你的場?」
看來,是為了雷傾天來找她麻煩,想來也是,堂堂天莊之主,放下偌大的產業不管,整天窩在雲仙樓樂不思蜀,是挺讓人擔心的。
不過……那擔心的人之中並沒有她,天莊怎麼樣她不管,毀了更好。
「雷家主除了香君表演的日子會來聽風軒以外,其他時間都是跟不同的姑娘過夜的,不信的話,侯爺可以去問錢老闆。」
「你以為我來多久了?不足以看見你送傾天離開嗎?」
既然雷朔夜全看到了,香君也不打算再睜眼說瞎話。塑造雷傾天每夜光顧不同姑娘的形象是錢老闆的主意,因為四大金釵的規矩不能破,但雷朔夜與雷傾天是如此親近的朋友,不可能不知道實情。
「侯爺,我可沒有拿鏈子拴著雷家主,是他自己願意來的。」
「香君,我沒見過冉蕙蘭,或許該說見過了我亦沒有注意過她,但很顯然在傾天的眼中,你就是冉蕙蘭。」
香君不以為忤,的確,一個於府的小侍女,他這樣的貴公子怎可能記得她。
「我們還得爭論這個話題多久?我從沒說過我是冉蕙蘭,是他自顧自的如此認為。」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他你喪失了記憶,我調查過了,沒人知道你喪失記憶的事,所以我推斷你並不是冉蕙蘭,你與傾天沒有共同的回憶,只好以這個借口來規避免得露了餡,你是在誤導傾天,讓他認定你就是冉蕙蘭。」
「既然如此,侯爺何不把這件事告訴雷家主,早早讓他斷了妄想回天莊去?」
雷朔夜還沒告訴雷傾天,是因為他的證據還不夠充分,如果雷傾天已陷得太深,甚至會為她想出無數的借口,所以他還在調查香君的底細,她來雲仙樓大約三年多,之前來自何方卻無人知曉,至少在查明之前,他沒有足夠的證據讓雷傾天相信他。
但這件事不能一直拖著,青樓女子在乎的不外乎是錢,而錢是雷家最不缺乏的東西。
「你想要錢,我給你,只要你離開傾天。」
想用錢打發她?他們富貴人家要捨棄一個人,總是這麼沒有創意,不是用錢、就是殺……
「您不是香君的客人,我不能收您的錢,這是香君的原則。」
「我付錢,你付出代價,而我要的代價就是——我要你拒絕接傾天的生意,徹底跟他斷絕關係。」
「不,我有我的原則,除非侯爺您也每夜來買下香君的時間,那麼香君自然不會陪伴雷家主。」
雷朔夜冷睨她一眼,「我可以買下你的時間,但我不會來。」
「那恕香君不能收下侯爺的錢,香君有自己的原則。」
「不久之前,你的原則還是不見客、不陪酒,現在不是打破規矩了?我再說一次,我要你拒絕傾天,不接這個客人。」
她抬手掩著嘴笑出聲,「香君不過就是一名青樓女子,誰送錢來我便陪誰,您怎能叫我把生意往外推呢?」
「所以你對傾天只有交易,沒有情分?」
「青樓裡最不需要的,就是真實的男女感情。」
「你若真對傾天有愛意,我或許不會反對你們的戀情,但若你只是要勾引他,貪求榮華富貴,我不會讓這事發生!」
香君唇邊勾著一抹冷笑,彷彿他說了什麼笑話一般,「就算您反對又如何?雷家主不是個孩子,他會乖乖聽話嗎?」
「紫微院效忠天莊不是秘密,你知道我左右不了傾天,但我依然還是軒毓侯,這整個軒毓城還是歸我管轄,你說……我要毀了一座雲仙樓,難嗎?」
「侯爺知道雲仙樓背後的靠山是誰吧,雖然他的勢力不若侯爺,但若你們成為仇人,恐會動搖軒毓城的根本。」
雷朔夜站起身走到香君面前,看著她自信的模樣,他微弓身子欺近她,聲調平淡卻隱含著威脅,「不要小看我跟傾天的兄弟情分。他可以為了我,做出危及天莊的危險決定,你覺得我會不會為了他,放棄這座軒毓城?」
「你……」
雷朔夜抬起食指壓在自己唇上,發出了噓聲,「噓!別急著回答我,你好好的想一想,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後,我要看見讓我滿意的答案。」
這對兄弟果然同樣冷血!
雷朔夜離開後,香君緊握著雙手壓抑憤怒。雖然天莊與旗下三院已是遠得不能再遠的遠親,但雷朔夜及雷傾天的性格如此相像,雷家的男人果然都是冰做的。
雷朔夜塑造貪圖享受的形象太久,久到讓人忘了他亦是個在戰場上斬殺敵軍的將軍,他為求速戰速決不留後患,一向不俘虜,只破陣殺敵,讓敵人聞風喪膽。
而雷傾天……她永遠忘不了雷傾天怎麼欺騙她,騙得她交了心'給了貞操,還懷了他的孩子,最後卻拋棄了她,說她不配成為他的妻子,不配為他生下孩子。
她至少慶幸一件事情,他的冷血沒讓她進了雷家門,成了雷家人,否則現在的她豈不是陷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想起自己四年前的無助,她的淚早已流乾,只餘憤怒,因為她知道沒人能幫她,哭泣也沒有用。
四年前,當她被發現懷有身孕後,便被於夫人下令軟禁,於夫人懷疑她腹中的胎兒是於允昊的,而夫人絕不容許於允昊納一個身份低下的侍女為妾,所以在還未確定她懷的是雷傾天的孩子前,於夫人可不想讓她逃了,然後幾個月後抱著於家的孩子回來要求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