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怪,她總是在剎那間覺得某個場景似曾相識,也許是在與他對上某句話時,也許是在與他相視而笑時,也許是在他回眸間……無數次的似曾相識,讓她怦然心動……
佩佩回過神,他們已經雙雙站在樹上。
「你幹什麼?」
她打算繼續冷戰,但兩隻手卻像無尾熊緊緊巴住尤加利樹般巴在他身上。
不公平、不公平!這是以強凌弱、這是欺負她有懼高症,但她知道,吳衛根本沒辦法在公平的情況下逼出她的心裡話。
「說吧,你為什麼事不開心?」
吳衛看著緊緊抱住自己腰際的胳臂,他有信心,今天一定能夠追出原因。
很小人?很卑鄙?沒關係,他來到這個時代後,學過一句話——過程不重要,結果勝利才是王道。所以他決定追求王道。
只不過天不從人願,王道還沒踏上,手機先響起……
第13章(1)
是連環Call,第一通是艾艾來電,她的口氣很急——
「衛,你看到新聞了嗎?周茜馨不到黃河心不死,現在又拋出新話題,該死的,她大概是享受到成名的快感,她居然找人拍了你和佩佩的照片……你要小心一點,我怕有人會去攔截佩佩。」
第二通是實境秀的製作人汪大哥,他說:「那個周茜馨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居然要上電視台大談你們的婚姻生活,瘋了她!她還放出風聲,說她和論論感情很好,但吳家不許她探視才會出此下策,這件事情鬧出來的話,會有人同情她的,現在媒體又拿到你和佩佩的照片,我怕有負面的聲音,說你是因為佩佩才移情別戀。」
第三通來自瑀華,他的話很簡單,「周茜馨又鬧事了,快點過來討論對策。」
三通接連不斷的電話,讓吳衛的逼供政策失敗,他只好把佩佩帶下樹,「我們去你家。」
這會兒,佩佩也顧不得鬧脾氣,趕緊回屋抱起論論上車。
這次他們沒有避開佩佩,因為事關論論,女人為了孩子,能夠想到的辦法肯定比男人多。只是不讓母親探視是他們理虧,誰都會站在母親那邊,問題是,誰敢讓那個瘋女人靠近論論?
「把周茜馨對論論做過的事拿出來說,這牽涉到家暴問題。」
「證據在哪裡?吳衛和周茜馨之間的事有照片、影片,願意挺身做證的人一大堆,但她家暴論論的證據,是零。」瑀希冷靜分析。
「難不成非要和她對簿公堂?」佩佩不依了。
「對簿公堂也不見得會贏,如果她要求看論論……」瑀華只是假設,所有人的心瞬間一緊,只有那個小事主,玩了一整個早上,睡歪在佩佩懷裡。
他們來來回回討論沒有結果,鄭家父母卻在這個時候回來。
他們回來的時間很不巧,一進門,發現該上班的沒上班、蹺家的人坐在客廳裡,而那個讓鄭鴻霆想撕成碎片的吳衛也在,這讓早已存下滿肚子怒火的他瞬間發飆!
鄭鴻霆鐵著一張臉,望向抱著熟睡小孩的佩佩,目光冒出火花。
要不是他有朋友開玩笑說:「你女兒要進演藝圈啦?恭喜恭喜,我早就說佩佩長得那麼好,不愛唸書有什麼關係,行行出狀元嘛。」他還不曉得自家的女兒離家出走,是為了勇闖演藝圈,當中還牽扯了一個叫做吳衛的男人。
這個男人紅翻了天,不但結過婚還帶著小孩,最近的報章雜誌全在討論他,更讓自己咬牙切齒的是——今天的報紙,赫然出現女兒與他的親密合照。
「爸、媽,你們不是要在美國待兩周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
瑀希試圖穩下爸爸的情緒,他很清楚家裡這座活火山爆發的話,災情會有多慘烈,拜佩佩之賜,他們這方面的經驗還不算少。
「再不回來,這個家翻了天,我們還被蒙在鼓裡。」
鄭鴻霆的目光狠狠釘在女兒身上不放,佩佩嚇得全身起雞皮疙瘩,吳衛發現了,身體一挪,把自己挪到佩佩跟前,擋住兩道凌厲視線。
佩佩抬起頭,望著身前的高牆,原本虛虛的心,踏實了。
她就是這樣沒用,每次碰到事,只會央大哥、求二哥,然後把事情推到別人頭上,自己就能苟且偷安、平安度日,這回不一樣,她還沒求呢,安全罩就直接把她罩上。
雖然氣氛還是不對,她依然害怕爸爸爆炸,但有這堵高牆擋著,她就是心平心安心定,顧不得冷戰中,她把額頭貼上吳衛的後背。
悄悄地,眉頭飛揚,吳衛大手往後握上佩佩的手,他說過,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不管這個傷害來自何方。
鄭鴻霆怒了,所有的禍源全出自這個男人,他還敢囂張地站在他家客廳,用這樣的態度對待自己?他以為他是誰啊!
「你算哪根蔥,鄭家的家務事你插什麼手?走開!我要和我女兒說話。」他想一把推開吳衛,但沒成功,他不知吳衛總是被罰蹲馬步,所以下盤有力、結實。
「鄭伯父,很抱歉,佩佩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和鄭鴻霆對峙。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我的女兒與你何干!請問你姓鄭嗎?你和鄭家有什麼關係?」他咄咄逼人,一句接著一句。
「我愛佩佩,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娶她。」
「你要娶,我就讓她嫁?你會不會太天真了點?就算你不懂得半點人情世故,也應該明白,婚姻這種事,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吳衛回答:「佩佩已經答應我的求婚。」
「她答應,我不答應,她的事由我作主。而我,怎麼樣都不會把女兒嫁給一個帶著拖油瓶的離婚男人。你可以去探聽探聽我是什麼身份?我的女兒是從小嬌慣長大的,怎麼可能去當別人的繼母。識相的話,抱著你的兒子,馬上離開我家。」
「佩佩已經成年,有權利作主自己的婚事。」
這是他喜歡現代社會的重要理由之一,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為尊,每個人都是獨立個體,有權利選擇自己喜歡的對象、作主自己的婚姻。
「那是別人家,在我家,什麼都得聽我的。」
「伯父的意思是,除非您點頭,否則佩佩不能嫁給我?」
「這麼簡單的事,你到現在才明白?果然是沒常識、和社會脫節的宅男。你現在弄懂了,就給我用最快的速度滾出去。」
「爸,你不可以這麼獨裁,婚是我要結的、人是我要嫁的,我說了算!」佩佩跳出來抗議。
「你皮癢了嗎?要是再多說一句,我馬上請家法。」
眼見氣氛越弄越擰,對爸爸有深刻瞭解的瑀華決定快刀斬亂麻。他向前一步,擋在妹妹身前說:「爸,佩佩非嫁吳衛不可。」
「為什麼?」
「因為……」一咬牙,他決定背水一戰。「論論是佩佩的親生兒子。」
「什麼!」
佩佩驚呼一聲,只不過她父母親的驚叫聲比她更大,將她的聲音給掩蓋下。
眾人目光齊聚在瑀華身上。鄭家父母想知道佩佩什麼時候未婚生子,佩佩自己更想知道,但她尚未開口,吳衛握住她的手暗示般的緊了緊,於是她選擇閉上嘴巴,相信吳衛。
「爸、媽,你們記不記得佩佩在當實習護士的時候,有一次被護理長罵得很凶,她回到家裡想找人哭訴,結果爸又訓她一頓,要她懂事一點。」
「她做錯事還不能訓了?」鄭鴻霆怒問。
瑀華並不回應爸爸的憤怒,繼續陳述,「那天佩佩跑出家門去了夜店,她喝得爛醉,卻遇到同樣爛醉的吳衛,那天吳衛也因為周茜馨的事心情低落,跑到夜店買醉。不料兩個人酒後亂性,之後,先清醒的佩佩嚇得趕緊逃離現場,而吳衛清醒後,並未完全遺忘昨夜的事,他還發現床上有佩佩遺落的醫院名牌。」
瑀希這會兒終於明白弟弟要做什麼了。
他們都很清楚,依爸爸的固執,吳衛想娶佩佩根本不可能,光是他的職業就過不了關,就算他的家世背景再好也沒用,唯有造成既定的事實,才能替他們製造可能。
瑀希接話,「吳衛是個負責任的男人,他並沒有讓這件事不了了之,他找人暗地觀察佩佩,只要她有需要就出手協助。佩佩畢業後,曾經吵著要到國外唸書,爸媽應該還記得吧。」
鄭鴻霆不肯回答,鄭母順著瑀希的話點點頭。
「其實,那次的事是我和瑀華策劃的,佩佩迷糊,身為護士卻不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直到經期五個月沒來,才發現自己可能懷孕了。那時候媽還叨念她為了準備護士執照考試,壓力太大而猛吃巧克力,結果整個人發胖。媽還記得嗎?」
「我記得。」鄭母說。
「佩佩向我們求助,於是藉著讓她出國唸書,把她送到國外待產。」瑀華順口接下。
「那時候,我和大哥每個月輪流到國外看她,就是擔心她的身體狀況、擔心她一個人在國外待產,會不會出意外。只不過這件事瞞得住所有人,卻瞞不住吳衛,他找上我們,坦承自己是小孩的父親,我狠狠揍了他一頓,卻也無可奈何。孩子生下來後,他將孩子帶回去養,而佩佩借口無法適應國外的生活回到台灣,之後她順從爸的意思,乖乖回醫院當個小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