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也這樣說。」他點頭同意。
「關關是誰?論論的媽媽?」
「不,是論論母親的長嫂,她是……」頓了頓後,他說:「是開幼稚園的。」
只不過不是在這裡,是在幾百年前的大燕朝。
「她是專業人士?」
「算得上。」
「論論的媽媽是個怎樣的人?」
「是個很好的女人。她開一間鋪子,叫做雅客小築,後來又想開第二家,可是懷了論論,只好暫時把這件事給擱下,她常為了將就我,捨棄自己的喜好,她把我和論論擺在最重要的位置,比自己的所欲更重要。」一說起蕥兒,他滔滔不絕。
忍不住的滿面春風,忍不住的笑逐顏開,他浪跡江湖,從不為一個人或一件事佇足,他完全沒想過,有一天會有個女人絆住自己。
鋪子?他說話的口氣還真像古人,是古裝劇拍多了還沒下戲?
但佩佩不明白,既然把丈夫孩子看得這麼重要,怎麼捨得離開?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是雙方家長不同意?是誤會造成分手?還是因為她生病了,不想拖累父子倆,選擇默默離去?
「雅客小築是賣什麼的?」她挑了一個安全話題。
「很多,手帕、飾品都有,但主要是包包和鞋子,都是純手工制的,上面有各種繁複的刺繡和圖案,很多顧客都喜歡。」
「移民」多時,他很清楚,在機器昌盛的時代,手工、天然,已經是優質產品的代名詞。
「她從事文創業?」
「可以這麼說。生意不錯,足以養活我們一家三口。」
「那你呢?你做什麼?」
「我跟著她的大哥、二哥辦一點事,他們是當官的。」
「哦,你是特助?」
在這個時代好像是這個說法,吳衛點頭同意。
「聽起來,你很喜歡你的妻子?」佩佩深入一點點。
這次吳衛看著她,笑而不答。
佩佩不好意思的說:「你不要誤會哦,我不是狗仔隊,沒有挖你隱私的意思。」
「我知道。你呢,你是做什麼的?」
「我是護士。」
吳衛點頭,他知道這個行業,兩個月前,論論拉肚子進醫院,住了兩天,每天都有護士送糖給論論。
「那個工作很辛苦?」佩佩不想挖他的隱私,但他想挖她的,想知道她的身世、知道她的喜好、知道她的一切,然後慢慢融入她的生活,如果可以,他願意試著恢復她的前世記憶。
「對啊,累死了。」
「這麼累,為什麼要做?缺錢?」
「不是,我爸爸是醫院院長,他認為所有的子女都應該從事醫療這一行。」
「可你並不喜歡,是嗎?」
「對,但我爸是希特勒,只能容許孩子點頭,不能接受我們有別的意見。」
唉,爸爸應該生活在中古世紀,那麼他的日子肯定會過得舒服愜意,偏偏他出生在民主時代,面對陽奉陰違的大哥、二哥,和她這個不受控制的女兒,說實話,他還真的很委屈。
吳衛提醒自己,待會兒上網去Google一下,確定希特勒是什麼東西。
「無法說服他嗎?」
「可以啊,如果我的骨頭比我爸的棍子硬的話。」
這年代還體罰孩子的父母親已經是瀕臨絕種的動物,他們家很厲害,還保有一隻深信「愛的教育」和「鐵的紀律」得並行,才能教育出好子女的絕種動物。
「我的骨頭比棍子硬。」
「那你要幫我挨打嗎?」
「如果有需要的話,不排斥。」
聽見他理直氣壯的口氣,佩佩咯咯笑開,「武林盟主,我真愛你。如果你當總統,這個世界就不會有弱勢團體。」
他還不習慣這裡的女人,她們對偶像明星、對朋友、對拍檔……對任何男人都可以輕易出口說「我愛你」。這句話在他生活的地方,是必須擁有禁得起千錘百煉的感情,才有權利說出的。
但佩佩的「我愛你」,讓他的心臟狂跳不已,即使心底明白,她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
他的靦腆笑容讓佩佩更加開心,湊在他身邊窮忙,不想離開。
打開爐子,他把和著麵粉和蛋液的蔬菜放進鍋子裡煎,滋滋聲響起,不多久便聞到一股香味。
佩佩問:「你很會做菜?」
「以前一個人到處流浪,總要想辦法解決三餐。」他住的地方沒有便利商店,要找吃飯的鋪子還得進城,動手是最快的方法。「你呢?喜歡做菜嗎?」
她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抓抓頭,回答:「我會做菜,但是……」
「味道不怎樣?」吳衛接下她的話,她瞬地臉紅。
果然,和上一世一樣,會做但不精,她要下廚房,兩個哥哥就會情不自禁低聲哀號。
「對啦,不准笑我,現代女人都這樣的,廚房不再是我們唯一可以揮灑的空間。」佩佩說得振振有詞。
「我沒有笑你,我是開心。」難怪月老說,心會帶領他找到答案,除了名字和記憶,她和前世的蕹兒一模一樣。
「開心?」
她不懂,正想要求他解釋,門口傳來一陣鈴聲。
這時候誰會來?吳衛和佩佩一樣懷疑。
吳衛走到門邊開門,門口是艾艾,她帶著兩袋滿滿的補給和一個陌生女人站在外面。
「衛,早安。」
衛?這個稱呼讓佩佩很不爽。
在聽吳衛形容妻子的美好時,她還沒有這種感覺,但那個陌生女人一個「衛」字出口時,心彷彿被人給扭了。
「有事嗎?」吳衛沒讓艾艾進門的打算。
艾艾點點頭,回答:「這是吳怡芠小姐,幼教系畢業,有三年的幼教經驗,論論的保母沒跟我們回台灣,我想也許要找個人幫你帶論論,如果你OK的話,她可以留下來帶孩子。」
吳怡芠是她的表妹,迷吳衛迷得要死,要不是大陸太遠,她肯定會出現在攝影棚,照三餐探班。
好不容易吳衛回來了,她當然立刻向老闆請假,到這裡「面試」。
「不必,論論我會自己帶。」
他看也不看吳怡芠一眼,練武人的敏銳讓他清楚對方正在對自己流口水。他不喜歡這裡的女人,太主動、太不害臊,女人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喜歡保守婉約。
「你一個大男人帶孩子不辛苦嗎?」吳怡芠急忙搶話。
吳衛的視線還是對著艾艾,「兒子是我的,再辛苦也應該。」
第5章(2)
艾艾哪敢堅持,真正需要堅持的還在後面。
「好吧,既然你不需要,我就把人帶回去,至於那個……你看過新劇本了嗎?佩佩姊想知道你的意思怎樣。」
「看了。」
劇本他看過、佩佩也看過,他問她的意見,她說:「劇本普通,就是很一般的偶像劇,不過要是打著你的招牌,也許會有不錯的收視率。」她認為不應該接。
他也不想接,但理由不同,他的理由是——裡面有吻戲,本人無法接受。
「所以呢?你接不接?」
「不接。」
「為什麼?佩佩姊說過,酬勞好談,如果你是擔心論論,我可以到大陸重金禮聘那位保母來台灣,你說過,她把論論帶得很好。」
他還是搖頭,堅決反對。
「這樣啊,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原因?至少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讓我在佩佩姊面前好交差,行不行?」
他想了想,這段時間艾艾對他不錯,至少她不像其他女人那樣對自己流口水,並且她對論論的安排讓他無話可說。
吳衛於是回答:「有兩個原因,第一,劇本不夠好。第二,我不喜歡吻戲。」
「知道了,我會把你的意思轉給佩佩姊。」她指指地上的塑膠袋說:「這裡面是論論喜歡的餅乾還有奶粉和幾本教養書,論論三歲了,玩的東西應該和之前不一樣,所以我訂了一些玩具,宅急便這兩天會送過來。」
「謝謝。」
「那我先走了,有任何事,一定要記得聯絡我。」
「我會。」
艾艾把東西留下,俐落地揮手再見。
共事幾個月,她很清楚這個男人,他對別的女人無心,只對前妻有情,所以表妹想利用論論晉級時,她就覺得不可能,但表妹的脾氣哪聽得進別人的勸,也好,讓她徹底死心,省得每天打電話來鬧。
門當著她們的面關上,吳怡芠不滿地拉扯艾艾的手臂,問:「這樣就完了?」
「不然呢?」
「你不是他的助理嗎?不是他的經紀人嗎?你們的關係應該很親密的啊,至少他應該請你進他家坐坐吧!」她覺得自己被敷衍了。
「你弄錯了,我既不是助理也不是經紀人,他根本不屬於哪間公司,是凌導急著要他接戲,我才順手幫一下忙。」艾艾耐心解釋。
「可他也不應該對你……」
「這麼冷淡?」艾艾接話,似笑非笑地說:「你不是他的粉絲嗎?媒體上怎麼形容他的?不就是冷漠、清冷、不善交際?你都知道的事,幹麼還要求證。」
「我以為那只是用來強化他冷酷的形象。」
「你想太多,他就是那樣的人,阿宅一個。除了拍戲,就是上網、帶小孩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