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這鳥聲可以收集嗎?這樣隨時想聽就可以聽……這回她認真的思索著辦法,成功的讓耳根子再也聽不見他們還說了什麼。
「給你的。」一處偏僻冷宮裡,病好了七七八八的舜蘭花了一番功夫,將她的寶貝全移至這裡躲藏,以避開漆華不時的「臨檢」,正餵食著貓兒吃東西的她,面前突然出現一個鳥籠子。
「你送我黃鶯?」送她這做什麼?
歌澤將籠子放在屋裡的一張茶几上。「黃鶯的叫聲比麻雀好聽,長相也比麻雀好看,你若要賞鳥就選黃鶯吧!」
她喉嚨突然像便到什麼,讓她說不出話來。原來,他注意到昨天她聽了好久的麻雀叫聲……
她吶吶回應,「你……觀察十分入微。」這話一出,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讚美還是挖苦,總之,這句話就這樣不假思索的出來了。
可是他好像置若罔聞,抓著一把草料,幫著餵食身上皮毛仍舊染著五顏六色的兔子。
「對不起。」他忽地冒出這句。
「嗯?」舜蘭訝然不解的望著他。
他沒看她,只是繼續餵著兔子吃草。「我說你只是下人,讓你很不舒服吧?」
她心頭微微發緊。「你是為了這個,專程帶著黃鶯來賠禮的?」
「嗯,我不得不這麼說來安撫漆華。」他解釋道。
說不出為什麼,她有一點點想哽咽了。「其實你說的也沒錯,沒必要對我道歉的。」
歌澤將手中的草丟下,轉頭瞪向她。「你不是下人,你是我朋友!」
鼻問微微發酸。「我明白的,你有你的立場,不能明著跟我來往,而這也是為了我好,省得造成我在公主面前的困擾。」她盡量讓口氣顯得輕鬆,不讓他察覺她的莫名失落。
「謝謝你的體諒。」他擠出這句話。
她乾笑道:「若說謝也該是我謝你,以你的身份不嫌棄,有當我是朋友,我很感激的。」這話是真誠的,兩人地位懸殊,他肯放下身段結交,還與她一起蹲在這破爛地方餵食她的寵物,她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舜蘭,其實……其實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倏地,這話教還在自我慰藉的她驚得抬起頭。「什麼?」
「到目前為止,你是我二十四年來最喜歡的一個朋友,我希望你過得好,也不願意用身份壓你。將來,我娶了漆華,我會要求她放你自由的。」
原來他說的喜歡,是朋友的喜歡,她誤解了,如擂鼓般跳動的心速漸漸冷凝下來。「放我自由?你明知不可能的。」她沮喪的道。他都知道了她為什麼不能離開公主的理由,怎麼還能說這種話?除非他想公主沒命。
「我所謂的自由是給你新的身份,至少不用伺候任何人,只在她有需要的時候出現便可以。」
「現在不就是這樣?!我只需伺候公主,其他事不用我做的,我在這宮裡很被優待。」
「那不一樣,你是我的朋友,身份上就不該是個下人。」
說到底,他還是嫌棄她的身份。舜蘭不禁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終究,她與他的距離是天差地別,難以並肩的。
察覺到她的低落,歌澤握住了她的手,認真的看著她,「舜蘭,我做這些並不是瞧不起你的出身,我只是希望你過得更好。將來到了西鄴,我會以貴客的禮節待你,也會要求漆華這麼做,在西鄴的生活,你會是自由自在的,愛做什麼就做什麼,愛養多少寵物就養多少寵物。」他承諾道。
這傢伙對朋友還真是沒話說,真是沒話說啊!
舜蘭眼眶無法克制的泛紅了。就衝著他對她那麼夠義氣,好吧,她會努力幫他抱得美人歸,支持他成為得到天下的千古一帝!
她默默地在心裡下定了決心。
第5章(2)
「王子,三個月的期限不久將至,再過一個月咱們就可以回國了。」張白石提醒。在大巫雖然被奉為上賓,但畢竟還是沒有回到自己國家的好。
「嗯,父王應該也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吧?!」歌澤說。
「這是一定的,雖說王子行事於向萬無一失,但是事關西鄴能否掌握天下,變數還是太大了,難怪大王掛心。」
「不會有變數的,漆華我會順利帶回西鄴。」
張白石笑道:「我信!她雖是未來女帝,但也得拜伏在您之下才行。」女帝只是王子想擁有天下的一枚棋子,而棋子當然得跟著下棋者的意志走。
歌澤脫他一眼。「沒錯,將來她只是我的女人,不會是我的女帝。」
「能當王子的女人也夠好的,她該滿足了。不過,說起這大宓王宮裡的女人,除了公主,她身邊的侍女也是挺特別的。」張白石刻意多瞧了主子幾眼,只因主子先前拿的是人家的裙子、躲的是人家的屋子,那丫頭輕而易舉的就讓主子留上心,這教他不得不多了心眼的向主子探問一二。
歌澤自然知道他提的是誰。想起她,他面上不自覺地泛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舜蘭生性天真,思想天馬行空,是個難得有趣的女人,我想在西鄴或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比她更特別的人。」
張白石怔怔的望著主子,不免憂心的說:「王子,您只有在談論舜蘭姑娘時,笑得最開心,方才說到美麗無匹的漆華公主,您表情也都只是淡淡的。主子,您這樣好嗎?」他問得很含蓄。
然而歌澤聽得很明白。「有什麼不好的嗎?」他坦然的反問。
「這……牡丹不比綠葉美嗎?您怎麼眼裡綠油油一片,不見紅艷的色澤?」王子將真正的美人擺一邊,竟觀望起不起眼的小葉子,這實在讓人匪夷所思,令他不禁疑惑起王子的審美觀來。
「紅艷的光澤固然奪目,但有時綠油油一片,也自有光彩,聽說對眼力的保健也挺好的。」歌澤撇笑的嘲弄道。
「可是,牡丹才是最美的,若教其他綠葉搶去風采,會誤了牡丹的美麗呀。」
他意有所指的提醒。
「牡丹雖美,也需綠葉扶持,牡丹有牡丹的美,綠葉有綠葉的青翠,自是不相關。」
王子這是要維護綠葉到底了?「萬一綠葉喧賓奪主--」
「綠葉不見得就是賓。」他揖下這話。
張白石一驚,「王子?」
自知嚇到他了,歌澤微沉了沉臉。「牡丹就是牡丹,我不會忘了她的重要性,至於綠葉,我從來沒想過她會阻礙我什麼。」
聞言勉強露出笑容。「是我潛越了,請王子不要怪罪。」感情的事是王子的私事,他在憂急之下干涉太多,難怪惹得王子不悅。
「我瞭解你的用意,不會怪你的。不過,我與舜蘭如何,還是不許你多嘴,對她,我將來另有安排。」
另有安排?什麼樣的安排?張白石很想問仔細一點,但主子才剛交代過不許他多問,所以他只好閉上嘴。話說回來,王子若打著想納她為側妃的主意,瞧那漆華公主唯我獨尊的性格是不可能接受的,王子在得到帝位的同時,還是得付出代價,不可能與中意的綠葉有結果的。
王子應該也想到這點了吧?
這時,外頭響起一陣騷動。
「這麼吵,發生什麼事了嗎?」思緒被打斷,張白石訝異的走向窗邊,推開一扇窗遠眺。「咦?王子,騷動好像是由公主寢殿那兒傳來的?!」他見不少宮女皆急匆匆地往那方向跑,猜測的說。
歌澤目光一閃,迅速竄出門去。
張白石見狀,短暫愕然後,也急忙跟上。
公主寢殿外戒備森嚴,只見為數不少的宮女急忙慌亂的往裡頭奔去。
「王子,這會兒您不能進去。」歌澤人到了殿外後卻被擋下。
「大膽!竟敢擋住我家王子去路?!」張白石朝著守衛大喝。
守衛一臉為難。這位西鄴王子是公主所中意的對象,最近更是時常進出公主寢殿,對於他的到訪公主從不拒絕,但今日情況特殊,若輕易放人怕出問題。
「漆華是否身子不適?」歌澤見他難為,便開口相詢。
「……是的。」守衛老實承認。公主久久發病一次,這件事在宮中不是秘密,發病時大伙得更加小心看護,就怕出什麼亂子。
果然!「那……舜蘭是不是也在裡頭?」他再問。
「公主生病,她當然得在一旁伺候。」守衛理所當然的回答。
「那能請她出來嗎?」歌澤客氣的要求。
「這會兒……恐怕不方便吧!」裡頭正亂著,她走不開身的。
「嗯,我明白了。這樣吧,你進去稟報公主,說我聞訊之後焦急萬分,非見她一面才能安心。」他很快的做出因應之策。
「這……」守衛還是很為難。
張白石一喝,「還不去!」
見他表情怒張,那守衛一嚇,不敢再囉嗦,馬上進殿裡請示。
不久,守衛喘噓噓的奔了回來。「王子請,公主知道您在外面等著,要您立刻進去。」他抹著汗說。
張白石滿意的笑了笑。知道王子的一片擔憂之意,公主還能不厭動萬分嗎?哪還捨得擋駕!他快步隨著主子進到公主寢殿內,一堆宮女及御醫聚集在外房廳上,主子要他也留在這裡,自己獨自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