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淚差點流下來。「師父把我丟在這裡不管了,你說走就走……不,你連要走都沒說一聲,還要我乖,師父才是不講道理的那一個!」
南明烈氣樂了。「本王……本王丟下你不管?最好真的能!」金紅火流迴旋加快,顯示他內在大受波動。
「若真不管你,本王連夜快馬加鞭從京畿帝都趕回來,究竟為誰?」
絲雪霖定定看他,那張俊龐神情再認真不過,她忍著欲哭的衝動道——
「師父到底喜歡我,還是不喜見到我,我都搞不清楚了。一開始打算送我來這水鄉小城住時,是因師父要遠行,討厭阿霖跟在身邊,你……你那時見到我就難受、不痛快,還一直強忍,師父說的是大實話,阿霖聽得出來也看得出來,我就想……既然真的走不下去,沒辦法在一起,應該也就後會無期了,這樣對彼此都好啊,豈知……豈知後頭一連串的事還是把師父拖累了,我、我如今是好些了,師父哪時決定要走,可不可以跟阿霖知會一聲?不要讓我胡思亂想,就斬釘截鐵跟我道別,好不好?」
南明烈面色微變,胸中繃緊。
他當日說的那些話是想逼她遠離他。
即使被他傷害摧殘,弄得遍體鱗傷,她還是死活不怕一直親靠過來,覺得因為是他,所以他要對她如何皆可。
但,不能這樣。
金紅火流緩緩緩下,徐緩流動著,他出聲,亦徐緩低沉——
「那時若不離開你,我怕自己會肆無忌憚地傷害你,不僅是肉身軀體,連心志都想摧折,令你痛苦,讓你也感受我曾感受的。」
她眸子仍張得圓圓大大,眼淚到底沒忍住,順頰而下。
「阿霖沒……沒有怕。」
「但本王怕。」他坦承自己也有軟弱的一面。
「師父……」
「你是我心之所愛,我卻一心想令你痛苦,最好將你的一切全部粉碎,那才痛快……你說本王厭惡你,其實當時本王最最厭惡的是自己,所有事超脫掌控,心志不堅。那一次決定西行,去尋他山道人的行蹤,是為了一身難以駕馭的離火靈氣和暴虐難抑的心思,卻未料你在東海遇難……本王就怕你出事,怕你遭我傷害,而離你而去,是為了想找到能重新與你在一起、能走回你身邊的方法,所以必須走遠,必須分隔兩地,讓自己單獨且清醒地去弄明白一些事,才能夠再回到你身邊,但……本王如何料想,也料想不到會是天人永隔的局面。」
他探手去撫她的頰,沾了一手濕淚,仍不住輕撫。
「阿霖那時走得太遠,忘記回來的路,幸得有那一處小河灣停歇,讓你乖乖等在那兒,等本王尋你歸家。」
「所以師父你現下……你又變回那個很喜歡很喜歡阿霖的師父了,是嗎?」
她兩手握住那為她拭淚的大掌,眷戀地將那隻手置在唇邊,淚水不斷滲出,弄得她眼紅紅,鼻子也紅。
在他面前,她愛哭的模樣永遠不會也不懂得隱藏。
「很喜歡很喜歡你,這樣的事,本王以為你是心知肚明的。」他微微笑,說著以往曾對她說過的話。
她大哭出聲,再也管不得什麼,飛身撲進他懷裡。
「本來嗚嗚……本來是知道的,心知道,肚子也知道,心知肚明得很啊,可後來師父很壞很壞,說那些很可惡的話,就……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呀,嗚嗚……」
第20章(2)
南明烈撫著她的後腦勺,一臂攬住她的腰身。
他低頭吻她的發,幽歎自喃——
「幾次生死交關,你不會明白自己對我有多緊要……」
當他的身軀被囚於地宮,鎖在那張石床上,是進入凌虛的她成了誘餌,逼得他爆出藏於體內的離火靈氣,完全蛻變,進而才能脫困。
當他時時受火能折磨,心志破損,被地宮中所發生之事侵擾神魂,是她傻乎乎闖了進來,硬逼她自己看盡那些醜惡之事,還傻透了拿自己當心藥,欲要醫治他已殘虐生成的性情。
「笨丫頭……」他再次低喃,薄唇勾起軟弧,禁不住又去吻她的發心。
然後那時,他失去她。
他知道自己失去了,卻抵死不肯承認,彷彿只要堅持不認,她就會活過來。
她沒有令他一輩子痛苦絕望,畢竟,他家這丫頭永遠捨不得他難受。
她回到他身邊,讓一切的傷有了治癒的可能,亦讓幾已墜魔的他能不偏正道。
她肯回來,一切都好。
「絲雪霖,本王這輩子是纏你到底了,你心知肚明也好、裝瘋賣傻也行,左右是逃不過本王的摧殘。」他微施力道揪著她的發,她順勢揚起臉蛋,翹睫沾淚的麗眸亮得人心間發癢。
「師父明明是拿自身血氣和靈氣在養我,還說什麼摧殘……是、是阿霖在摧殘師父才是。」道完,她挺身親他的唇,兩手去攬他的頸項。
所有的事都拋諸腦後,暫且都……拋下吧。,喜愛著師父,好喜歡好喜歡他,有時會覺愛得太多,一想到他,心便會揪緊疼痛,卻也甘之如飴去承受那樣的痛。
師父說,她回到他身邊了。
她卻也想說,師父也回到她身邊了。
她用力去吻,喜歡師父對她很纏綿的回吻,然後……她又軟到不行,心有餘而力不足,欸,千金難買早知道啊,早知道師父會趕回來,她就應該在榻上養精蓄銳等著他「自投羅網」。
「師父……」癱在他懷裡懊惱喘息,一直蹭著。
南明烈連夜趕路,一身塵汗尚未梳洗,本要將她放回被窩裡,甫一動作,她十指揪著他腰後衣料不放,抬臉仰望他。
一直知道她貌美,將她從小看到大,看久了也多少抵擋得住,但她此時張眸凝注、唇瓣微啟的表情,彷彿在問——
師父你忍得住?
他原本能忍住,然,被她微帶哀怨的模樣一勾,徹底不能忍住。
一手扶著她的後腦勺,俯下頭攫奪她的唇舌,一臂箍住她的腰肢,將她按在自己身上,兩具身軀很快變得熱燙濕潤。
纏吻間,他將她壓在軟被上,卸去彼此衣物,從頭到腳很熱切地啃吮過。
絲雪霖眨著迷濛雙眸,輕揪著男人垂蕩在她胸乳上的一綹發,那髮絲銀灰帶寶藍,想必色澤會越來越深,說不準會回復以往他那一頭黑緞般的烏絲。
但不管如何,她都喜愛,只要是他身上之物,她都愛的。
「師父等阿霖養好了,體力足夠了,我就……」
「還想獨自一個去闖蕩江湖?」南明烈口氣微狠地截斷她的話音,手也沒饒她,往她最受不住的地方揉捏撩撥。
她細細發抖,眼角含淚,抖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蹭出聲——
「沒……沒……」
「沒?那還想幹什麼?」
「等我養好了,我……師父……我要把師父壓在身下,壓住……」
他一楞,隨即挑眉衝著昏昏然的她獰笑。「好啊,本王等著。」
他伸手擺弄她那雙玉腿,讓她為他敞開。「本王先將你養好了,再任你來欺壓本王,你打的就是這般主意是嗎?」說著探向她的腿心。
她臉蛋白裡透紅,身膚流赭,沒力氣撫摸他,卻傻呵呵對著他笑,笑得他春心、春情大勃發。
「既然如此,那本王得抓緊時候欺負你,先把你欺負夠本了再說——」聲音未止,他已一舉挺進,兩具裸/身連成一個,壓著她撻伐起來。
金紅火流越轉越急,絲雪霖不住地喘息細吟,想笑,因為好喜歡又好歡喜,結果……卻是哭了。
欸,又被師父弄哭啊!
所以從今往後,她一定、一定要好好練氣。她在內心握拳起誓。
她要每天三餐加夜宵來練,要補血氣、練內力、養體力,務求日日進步,等進步到某一天大功告成,她就熬出頭了。
她也想讓師父很喜歡又很歡喜到哭出來!
當金紅火流將她裹著百般滋養,接著貫穿她肉身、浸潤她的神識時,她滿腦子想的都是該如何「復仇」。
之後她睡著了,被師父摟在臂彎裡,覺得溫暖又心安。
不知過去多久,她隱約聽到外頭有誰在說話。
……唔,是師父的聲音啊,不知對誰吩咐些什麼。
又過了會兒,感覺自己被移動,師父趁她昏睡之際,命僕婦和婢子張羅了一大浴桶的熱水,他抱她進到偏間小室,浸浴在水氣蒸騰的熱水中。
像那時浸在深谷老泉那樣,他一手按在她胸口上,另一手置在她臍下丹田,熱水雖少了老泉的療效,但熱氣有助於氣血運行,他以火能徐徐催動,令她經脈舒活,血氣潤增。
浴畢,被抱回榻上才放妥,她又滾過來蜷進他懷裡。
她感覺頭皮被輕微拉扯,有人在動她的發,以為是師父在幫她擦乾頭髮,也不甚在意,持續掩睫昏睡。
這一睡,睡到外邊天已大亮,日上三竿。她張開雙眸,男人英俊面容離她僅一息之距。
似乎很久沒見到師父的睡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