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確實是不喜歡她,至少她小時候感應到的是如此。長大後,兩人幾乎沒接觸,現在……她更不敢肯定在被她「出賣」以後,他的想法會有所改變。
霍于飛想了想,回答得非常理所當然。「那就回到我的懷抱裡哭嘍!」
「噗。」她笑出來,忽覺輕鬆許多。是啊,最壞也不過如此,她不是一個人了,即便受到傷害,那又如何?有個人會給她擁抱,替她上藥,安撫痛楚,寬慰她的憂傷,甚至會用那種很欠揍的哄小孩口吻說:「來,你看,痛痛飛走了∼∼」
所以她想,沒什麼好怕的了,就去看吧,即便真被父親痛斥怨恨,也當是盡一次孝,之後她就要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了,和這個男人一起。
不過,她多少仍有些存慮。「我不知道我可以跟他講什麼……」
畢竟這麼長久的歲月,父女倆始終相對無言,她唯一的記憶是父親在她十六歲那年隨她來佛羅里達,給了生日的她一把槍,說:「自己的生命自己保護。」便再無關心。現今回憶起來,她以為自己被遺棄了,可會不會就像霍于飛講的,父親只是想要給她最好的東西?
不僅是那一把槍,更重要的是,自由——那種不受任何勢力牽制,獨力而為的能力。
「要不,告訴他你找到了一個好老公如何?」
他得意地笑,還很裝可愛地指指自己的臉頰。唐湘茉翻了枚白眼,而對這男人時不時的不要臉,她現在直接回以眼球運動,等哪天翻到三百六十度,她就出師了。
即便作好決定,夜半,唐湘茉思索著這些年來的種種,再也睡不著。
她下了床,走到射擊室,不料已經有個人在裡頭,手裡拿著她那把柯爾特蟒蛇,射擊姿勢依舊精悍有力。他隆起的手臂幾乎與那灰藍色的槍身化為一體,線條漂亮得教人屏息。
她心跳快了,呼吸不自覺急促起來。討厭,他怎麼可以這麼吸引人?
「好端端的不睡,醒來幹什麼?」霍于飛摘下護具問她,卻好似不意外她的出現。
「這是我該問你的問題。」唐湘茉撫平胸口的悸動,走上前接過護目鏡及耳罩戴上。霍于飛重新替她裝填子彈,將那把蟒蛇交還給她。
她接過,擺好姿勢,開始擊發。
對她來說,射擊是一種愛好及運動,所以過往她擊靶的時候從不急躁,而是穩住呼吸,將思慮淨空,才開始射擊。但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她扣扳機的方式非常莽撞,不得不用雙手。六發子彈就這麼被擊出,霍于飛撐住她,「喔」了兩聲。光看她的姿勢和表情就知道結果慘不忍睹。
果然一看靶子,唐湘茉臉都綠了。「連我第一次握槍時的成績都比這個好。」
霍于飛笑了。「你不知道心裡有事的時候,千萬不能在槍裡裝子彈?」
她掀了掀唇,想反駁,但在他灰墨一般沉靜且瞭然的注視下,終究還是放棄那些自欺欺人的言語。
只是她難得鬧彆扭,不想說話,畢竟她對自己的射擊能力一向頗有自信。
霍于飛瞅著這樣的她,眸底漾起疼寵的光,想把她抓入懷裡,吻住那因倔強而微微翹起的可人豐唇,可惜只是想像就令他手腳侷促,渾身糾結地發熱,很不自在。這種種「反應」實在很不男人……想著,他真是有了想死的念頭。
唐湘茉眨眼,看見他眼中湧動的情潮,逐漸加溫,滾燙灸人。她抿了抿唇,忽然很想親吻,吻他,或是被他所吻,怎樣都好,可她知道這個男人目前還辦不到。
「要怎樣,你才會自在一點?」她問他,他的煎熬同樣令她焦躁,不論有沒有能力,她都能感受到他的渴望,所以也被撩起。不是只有男人會期待這種事情而已啊……
霍于飛苦笑。這問題也困擾了他許久。「把我打昏?或者還有另一個方法……」
「什麼?」
「就是沒那麼喜歡你了……」他開玩笑。
但話一出口,就見她驚愣,紅了眼圈。霍于飛這才意識到自己講了多白癡的話,恨不得給自己掌嘴!「老天!我這賤嘴!我不該這麼講的!我只是……我只是……嘴巴爛習慣了,不是認真的……」
「所以,你不是認真要和我在一起的?」她表情更委屈了。
這是哪跟哪啊!「唐湘茉,你不能誤會我!我要不認真,會追你追到墨西哥去?我這輩子只在軍隊裡幹過穿越雨林橫越沙漠這種蠢事!你當我真吃飽了沒事,還是秉持救苦救難的售後服務精神?我是熱愛刺激沒錯,但沒傻到為了刺激送命的地步——」
「意思是,你是認真的?」
「當然!」她淚眼汪汪的,好似只要他回答錯就要落淚,逼得霍于飛真是恨不得把心都挖出來給她看。
「很認真地愛我?」
「當——」正要信誓旦旦地回答,卻見她再也憋不住地笑出來,還越笑越大聲,霍于飛稍微推斷一下就曉得自己上當了。「Shit!唐湘茉,你玩我啊?!」
「誰教你先開那種差勁玩笑?」
「你——」這下他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唐湘茉報了一箭之仇,心情舒爽,尤其這男人還很努力地向她解釋,唯恐她真的誤會,瞧他神態慌張、語無輪次,她好氣又好笑,卻也開心,開心他這麼喜歡她,喜歡到如此緊張,分辨不出她的情緒真假。即便她早不懷疑這男人的心情,但真切聽到那些表白,無論如何還是挺受用的。
「吶,說真的,沒有其他辦法嗎?」
她試圖靠近他,見他又一下子燒紅了臉,滿是懊惱。「我不知道,以前沒這機會……」
嘿,這代表她是第一個?
唐湘茉不禁有些虛榮起來,隨即又覺得自己膚淺。她笑出來,腦子轉了轉。「不然,我們來嘗試看看?」
「怎麼試?」霍于飛好奇一問,下一秒瞪眼,看她手裡的蟒蛇竟不偏不倚地直抵他腦門,他愣住。「你幹麼?」
「現在開始,你不碰我,我就宰了你。」她想了會兒,接道:「然後我再自殺。」
什麼跟什麼!「你槍裡沒子彈。」他苦笑,「好心」提醒。
「喔。」她還真要去裝,霍于飛臉色白了。當然他不以為唐湘茉是認真的……應該吧?槍彈不長眼,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把槍可以百分之百保證不走火,如果一不小心擊發了,他就算收集了十輩子的好運都不夠用。
「親愛的,我們一定得這麼『刺激』嗎?」
「我怕不刺激沒用。」她甜甜一笑,把子彈裝進去,重新上膛。「而且,你不是很愛『刺激』?」
但不是這種的啊!霍于飛瞅著她,她手裡拿著那把填滿槍彈的蟒蛇逼近,不得不說這方法還真該死的有用!他顧慮著槍枝走火的可能,竟再無法專心於她越來越曖昧的親近……
第9章(2)
她吻了他,灼燙的吐息纏吮住他,這次沒再激動得牙齒相磕。她的唇舌柔軟,既香又甜,像塊甜蜜的奶油蛋糕,教人一嘗上癮,再難自持。這情況多詭異?他被一把槍抵著腦袋——坦白講他痛恨這種感覺,但懷疑自己將來會愛上。
她滑潤的身軀香馥滿溢,與他相貼,幾乎沒有空隙,她身上還是那件他曾覺得很欠揍的崔弟。小時候他總想那貓真蠢,居然會被一隻小小的金絲雀惡整,乾脆一口吃了它不就好了?
然而現在他明白了。也許是愛極了,所以捨不得,只能放任對方將自己耍得團團轉,看著她開心,即便偶爾懊惱,也無所謂了。就像此刻,他分明能輕易制伏她,卻甘願被她拿槍指著,任她侵犯。
他見唐湘茉偏棕色的眸心映著頭頂上的白光,色澤如極深的琥珀一般,光芒耀人。
她滿意地看見男人眸裡的火光加深,染上難以抹滅的慾念,她輕笑出聲,笑聲如銀鈴般清脆地在霍于飛胸腔裡迴盪。
「喜歡嗎?」
「你問這什麼廢話……」都沒看他憋得快死了?
她勾起誘人笑弧,騎坐在他身上,脫去那件印著崔弟的寬鬆恤。「誠實的孩子有獎賞……」
老天啊……
霍于飛被眼前展露的瑩白肌膚吸引,一陣暈眩,再也管不了那把該死的槍了。她肌理柔潤,如絲緞玉帛,看似荏弱,卻很堅韌,體膚貼合上來,與他只相隔一件薄衫——還是他身上的。
吻被加深,他再沒法克制住焚身的熱,賁起的慾望精悍而碩硬,抵著她的嬌軀。唐湘茉先是為他原始的反應微愣,隨即赧熱起臉,將身子微微抽開。「喔,看來你挺——」
「老子正常得很!」霍于飛咬牙切齒,到這個地步再不做些什麼,他乾脆跟自己的小弟弟永別算了!
他體內溫度驟高,如被點燃的火爐。霍于飛滿面通紅,疹子冒了一身,唐湘茉自覺過頭了,正想退後,腰身卻被男人如烙鐵一般的掌緊密霸住,一把將她按至身前,恨恨道:「點了火就想跑,太不負責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