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仙遊峰,二是臥神山,三是醉仙嶺。
然而歐烈卻不是帶他們到那三個地點,而是來到這座鳴鶴山。
歐烈問:「陛下是否也以為羽衣可能藏放在仙遊峰,或是臥神山,抑或是醉仙嶺,三者其中之一?」
「國境之東只有這三處有以仙或是神命名。」這也是為何尋訪羽衣的人都噫測羽衣藏放之所應是在此三處。
歐烈再問:「皇上,我們楚澐國的護國神鳥是什麼?」
「自然是白鶴,但白鶴是神鳥……」話說到一半,宣勤便幡然了悟,「是了,歌謠裡只寫著有神守焉,這神也可以是神鳥。」
「沒錯。」歐烈點頭,但讓他確定羽衣是藏放在鳴鶴山,卻是歌謠裡的另幾句詞——大地震動,靈氣盡散,秘窟現世。
當時娘帶他們兄妹離開王府後,便是來到鳴鶴山山腳下附近的一處村落落腳,就在他十一歲那年,娘消失於那場天搖地動中。
大地震動,這一項符合了歌謠裡的提示,而白鶴又是楚澐國的護國神鳥,兩相佐證,他已有幾分把握羽衣藏放於鳴鶴山。
不過直到前陣子親自上鳴鶴山走一趟後,對此,他才再無疑惑。
第7章(2)
聽到後方傳來宣勤與歐烈的談話,路祈仰頭望著眼前巍峨壯麗的山巒。
這座山彷彿直插雲霄,山腰以上雲霧繚繞,無法看清峰頂的模樣,予人一股神秘的感覺。
路祈下意識回首望了一眼妻子,她正抬起眼專注的看著眼前的山,清雅的瞼上眉尖輕蹙,隱隱流露出一絲不安。
他很想伸手撫平她眉問那抹不安,但是歐氏兄妹彷彿約好了似的,像門神一樣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側,讓他無法擠到她身旁。
尤其這一路上白陽王對她格外的體貼照顧,讓他看得很刺眼。
裴嵐吟忽然側首對歐菲說了幾句話。
聽完,歐菲點點頭,朝正看著他們的路祈走過去,站到他的面前。
「我們待會上山,你不要眼著我們上去了。」她道。
「如果嵐吟不去,我就不去。」他想跟的是嵐吟,不是他們。
見他不聽,歐菲索性直說:「是嵐吟姊叫你不要跟上去,你識相一點,別再一直跟著我們。」
竟是嵐吟叫他不要上山?!路祈回首望她一眼,眸裡一黯,卻還是堅持,「她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她上山,我就上山。」
歐菲嬌容上流露出一抹不耐煩。「嵐吟姊不可能再接納你,你就算再跟著我們也沒有用。」
她的話尖銳得像根刺,直直剌入他的心,路祈黑眸隱隱痛縮了下,伹還是沒有改變心意,「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離開她,她到哪裡,我就到哪裡。」他已經有所覺悟,即使耍花費一生的時間,也要再追回她。
見說服不了他,歐菲氣呼呼的走回來告狀,「嵐吟姊,他不肯留下來,要跟我們一起上山。」
他們的談話她早就聽見,沉默了須臾,她啟唇道:「算了,隨他吧。」
不久,稍作休憩後,留下一部份人在山下看守馬兒和馬車,一行人走進鳴鶴山。
山路比路祈預期的還要陡峭,越往上爬,路也越來越崎嶇,走在前面的他回頭想扶妻子,在看見她已有歐菲攙扶著時,遂退到一旁,讓她們先行通過,他則緊緊跟在她們身後,以防發生什麼事時,自己能隨時保護她。
走了一個多時辰,路祈愕然看著前方的山道竟然從中隆起,形成一處兩公尺高的峭壁,而在前方開路的侍衛並末停下來,一個接著一個俐落的躍上去,連宣勤也毫無困難的躍過峭壁,歐菲郡主則在侍衛的幫助下,爬了上去。
他接著看見白陽王低聲對嵐吟說了幾句話,便打橫抱起她,拔足一躍,健碩的身軀宛如大鵬展翅,輕盈的就躍了上去。
他居然敢抱他的嵐吟,當著他這個丈夫的面抱他的老婆!路祈氣紅了眼,喉中直湧出酸水,恨不得砍了白陽王的腳,剁了他那雙抱過妻子的手。
跟在後面的侍衛見他杵著不動,紛紛越過他,躍上峭壁,等路祈回神,只剩下他一個人還在下面。
瞪著面前筆直的峭壁,他臉色有絲僵硬,伸手試著想爬上去,但光滑的峭壁上根本沒有可供攀爬之處。
他試了再試,都爬不上去,幾滴冷汗從他額間滑落,他抬起頭,發現歐菲郡主、宣勤,還有嵐吟和白陽王都站在邊上看著他。
路祈神色難堪,恨死了自己無能。嵐吟看見這樣的他,一定覺得他又蠢又笨吧。
「欸,你不是會武功嗎,怎麼不跳上來?」歐菲疑惑的問。
「我哪會什麼武功?」他沒好氣的道。
「你不會武功?但那日在萊河畔,你的身手絲毫不遜於宮中的侍衛。」這話是宣勤問的。
「那是太極拳。」該死的,他又不像他們練過輕功,一下就能跳上去。
這時,突然有人跳了下來,「殿下,我帶你上去吧。」趙寅扶住他的腰,往上一托,瞬間就躍上兩公尺高的峭壁。
「謝謝。」上去後,他有些尷尬的道謝。
他突然想起當年出宮時,趙寅曾對他吐露過仰慕之情,他始終弄不清楚他說的那些話究竟是真是假,不過這回再相遇,他總是處處幫著他,這點讓他很感激。
「殿下不用多禮。」趙寅溫聲道,說畢便走向前方,領著屬下繼續往前走。
路祈走在後方,看著前方白陽王走在妻子身旁,不時伸手攙扶她,偶爾還會側首低聲對她說,她則時而點頭時而輕聲回答幾句。
一股又苦又澀又酸的情緒堵塞在他胸口,他很想上前一把推開白陽王,警告他不准再靠近自己的妻子。
狹窄的山道只能容許兩人通行,因為前方兄長與裴嵐吟並肩而行,於是歐菲退到後方與路祈一起走,不經意瞟見對方狠狠的瞪著自家兄長的背影,她秀眉一擰,出聲暍問:「你一臉兇惡的瞪著我王兄想做什麼?」
路祈這才從歐烈的背影上收回視線,轉看向妻子,對歐菲的話置若罔聞,沒有理她。
「你若是膽敢做出傷害我王兄的事,我絕饒不了你。」歐菲厲色警告。
路祈終於有回應了,卻是問:「你當初綁走我,是為了逼嵐吟去求你王兄對嗎?」
聽他突然問起此事,歐菲有些錯愕。
「你們拿我脅迫嵐吟,要她答應幫你們找出羽衣,對不對?」路祈再問。經過這幾天,他已經想通嵐吟為何會跟著白陽王離開,也因此更加自慚懊悔,當他沉迷於寧兒的歌聲中時,她卻為了他的安危,答應了白陽王的條件。
歐菲沒否認,「當初確實是這樣沒錯,但現在嵐吟姊是真心想幫我們。」見他一直注視著走在前方的裴嵐吟,清俊的臉上透出一抹沉鬱,她不禁有些心軟,不過下一瞬想到他前陣子在路府與那女人做的好事,神色又硬了起來。
這樣的男人不值得憐憫。她冷哼,「你現在知道嵐吟姊當時的心情了吧,親眼看著自己的丈夫與別的女人在面前卿卿我我是什麼樣的滋味!」
聞言,路祈頓時一震。原來嵐吟看見他與寧兒在一起時是這樣的感覺!
他胸口一窒,不是親身經歷,他無法體會她當時的心情,此刻看著與白陽王並肩而行的她,他才完全瞭解那時她的心有多痛。
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錯在哪裡。不是錯在他不該以「前世」」的心態來看待男女關係,即使在二十一世紀,若是伴侶與異性有親暱的肢體接觸,仍是會讓另一半產生疑慮和不安。
真的愛一個人,就該避免做出會令對方不安的舉措,這同時也是一種尊重。
在嵐吟一再向他反應她的不安後,他卻絲毫不以為意仍我行我素,這等同是他親手拿著刀在她心上狠狠的剌下一刀。
領悟到這點,連他都很難原諒自己,俊逸的臉上流露出濃得要淹沒他的悔恨。
歐菲看看走在兄長與裴嵐吟,越看越覺得兩人十分相配,回頭對路祈警告,「我王兄對嵐吟姊很有好感,你不許去破壞他們。」她很樂見嵐吟姊成為她的王嫂。
「嵐吟是我的妻子,你大哥休想橫刀奪愛!」路祈沉下臉怒駁。
歐菲下以為然的挑眉,「她已經把休離書交給你了,早就不是你的妻子。」
「我沒有同意,那封休離書就不能算數,她仍是我路祈的妻子。」他握緊拳頭,努力克制住想衝過去將白陽王從妻子身邊趕走的衝動。
「嵐吟姊不要你了,你還硬抓著她不放手做什麼?」歐菲不滿的怒斥。
「她是我的妻子,我不會把她讓給任何人!」
「是你先傷了她的心。」歐菲指責。
「我會彌補她!」
「你要怎麼彌補?你能讓她失去的孩子死而復生嗎?」她厲聲詰問。
「……」他不能!所以他現在只能默默的守在她身邊,等著她原諒他……等等,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們現在要去找的羽衣,若真有傳說中那麼神奇,一旦他得到羽衣,是不是就能讓他們失去的孩子死而復生?讓她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