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炎魂低笑,「那就什麼也不必說。專心享受我帶給你的熱情。」
「你……」她瞪了他一眼,活像小刺蝟地跳開。「不許再用你的吻影響我,你腦袋壞了,不代表我要跟你一起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一向不是意志薄弱的人,能無畏地迎向一切的挑戰,可是一碰上他,她最引以為豪的自制力一寸寸削弱,遭到前所未有的嚴苛考驗。
一開始的抗拒是對的,但她卻沒有堅持到底,那種心慌意亂、無所適從的感覺好像下不停的銀針雨,針針落在心版上,刺出滿心的難受。
「海兒,你是唯一敢指著我的鼻頭說我瘋了卻還活著的人,你說我該不該給你一點教訓?」他不怕她痛的咬了她,一道鮮紅的牙印浮上玉肩。
吃痛的龍涵玉僅顰起眉,並未喊疼。「你很幼稚耶!沒有童年的人都比較變態。」
「被稚氣未脫的人指稱幼稚,我是該反省反省了。」他一臉正經的點著頭,黑瞳中泛著笑意。
不要問他為什麼想笑,自從他宣佈要娶她的那一刻起,他的身體始終維持亢奮狀態,整個人熱血沸騰,感覺有股熱流在胸口爆開,讓他停不了高漲的愉悅。
他是鷹王,一族之長,迷迭島的主人,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那些不成條文的拉雜規矩大可滾向最深的海溝,在這片海域中,他才是唯一的神。
「反省個頭啦!你不要故意氣我,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她的稚氣是裝出來的,不像他真的犯傻。
「那又如何?我決定的事沒人能反對,包括你在內。」他臉微沉,拉回她的衣服便撇下她,逕自走到窗邊端起一杯酒大口飲盡。
誓在必得的佔有慾強烈得嚇人。
「氣什麼,該生氣的人是我,你一點也不尊重我。」龍涵玉心軟地走向他,雙手一張環住他的背,低聲輕喃。
「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奢望鷹後的位置嗎?」他要提醒她,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不是那些人。」她的語氣很平靜,少了濃烈的護意。
「就因為你不是她們,所以我才選擇你,你是唯一發自真心愛我卻不貪戀我權勢的女人。」每有人不怕他,除了她。
撫著臉上的鷹形面具,觸指的金屬冷感真實的回應他的心,在幽冷黑暗的漫長歲月裡,他看透了世間冷暖和虛偽。
權力和利益使人心沉淪,懾於淫威的女人們要的是他背後所代表的財富,可她口口聲聲要錢要勢,但對他捧到她面前的金銀珠寶卻從未感興趣,反而是一些沒人在意的小事她顯得特別興奮,當成寶的拚命挖掘。
「炎魂……」她好心疼他,想趕走他心中的噩夢。
雖然他不說,但她可以感受到他遇見她之前的孤獨和寂寞,以及他對人的不信任,讓她無法狠心地親口說出自己是誰。
龍姓讓她打小就背負了不少期望,每個人都等著看她有何作為,不特別興奮,也不會漠然視之,他們認為她應該懂得怎麼做,不用人教自然就會,她是龍家女兒,不致偏了方向。
一直以來,她亦以此姓氏為傲,龍家的人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敢走沒人敢走的路,上天下海不皺一下眉頭,是各大種族融合的一股力量。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龍」這個母系姓氏會大大地影響她的情路,讓她一路走來倍感艱辛,不是得上演諜對諜橋段,就是大打迷糊仗。
「當我的妻子好嗎?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都由我一肩扛下。」風炎魂誠摯的看著她,目光中充滿渴望以及……恐懼,他害怕她會說不。
一股淚意湧上眼眶,她用力地眨回去。「你知道我是誰對不對?我沒有失憶……」
「不,別說。」他倏地以吻封口,不讓她跨過這道橫亙兩人之間的禁忌。
他要她,就是要她,她是屬於他一人所有,沒有複雜的過去。
「好,我不說,你不要抱得我喘不過氣來,我的腰快被你勒斷了。」她盡量以輕鬆的語氣化解他緊繃的情緒。
「你不是紙糊的……」他低語地鬆了手,又重重地吻了她一下。
「我說主子呀!你怎麼沒上藥……啊!抱歉、抱歉,我有夜盲症,太陽一下山就什麼也瞧不見,你們繼續卿卿我我沒關係,我是瞎子,沒瞧見主子的手放在不該放的地方。」
哎,他可真會挑時間,人家深情款款,四目相對,正要進入火熱的重頭戲,偏他笨牛不識相的闖進來,打斷了鴛鴦交頸。
「什麼叫放在不該放的地方?」她全身上下都是他的,沒有哪裡不能碰。
「呃!呵呵……我看不到嘛!主子就別太計較了,你的問題我實在無法作答。」裝傻方為上策。
疑惑的龍涵玉看向風炎魂,「為什麼你要上藥,你受傷了嗎?」
「啊!」風不倫訝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問:「主子沒告訴你嗎?」
「他大概怕我太擔心了,昨兒一整夜都沒回來,睡在別的女人身邊。」她難得展現女人溫柔,說得好不輕柔。
「我沒有。」一道悶悶的男音由齒縫發出,反駁她的不實指控。
「對對對!沒有沒有,主人一整晚都跟我在一起,我是活證據。」證人連忙跳出來大做聲明,力保主子清白。
風不倫真的很怕他們之間產生誤會,因為他會是第一個遭殃的人,誰叫他一時不察說溜嘴,造成主子的困擾。
沒什麼大反應的龍涵玉來回看著眼前的兩個大男人。「原來你們是那種關係,難怪難怪。」
她一臉瞭然於心的神情讓人無由的一陣發毛,感到渾身不對勁,像顯微鏡下被列入高度觀察的生物,因無性生殖而引起注意。
「什麼關係?」
「難怪什麼?」
當兩道男音同時衝口而出,突然綻放比太陽還亮眼,甜如蜜糖般笑容的龍涵玉語出驚人的一指,「你們是Gay。」
「Gay?!」
多麼可怕的抹黑,兩個女人從沒斷過的男人居然被看成同性戀,這說出去肯定沒人相信,他們的男性雄風一向旺盛得讓女人吃不消。
還沒來得及解釋,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女人又道:「脫褲子。」
「脫褲子?」
是誰脫?
風炎魂和風不倫互視一眼,無人動作,心裡想著同一件事——她不會要他們當場做給她看吧?
「炎魂哥哥,你不是要上藥,不脫褲子怎麼換藥?」她笑瞇瞇地舉高雙手,一手碘酒、一手消炎粉,兩者抹在傷處都很……痛。
喔!原來是你呀!快去受死。風不倫送上無限同情,慶幸被點名的不是他。
該死,她怎麼知道他哪裡受傷?「小傷口,沒什麼大礙。」
「你要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我最近練就了一招快速脫衣術,你要不要先試一試?」她還是笑得很甜美,天真無邪。
可是很奇怪,見慣大風大浪的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冷顫,不寒而慄。
「真的沒什麼大不了,我受過更重的傷……」
一陣颯颯冷風劃過大腿根部,兩隻貼身的褲管如七月梧桐,不起朵朵細白花雨,碎得沒一片看得出本來的縫線。
很滿意自己傑作的龍涵玉拍拍手上的「花粉」,渾然不覺兩雙銳利的眼瞇起一條線,逕自將「患者」推坐上椅子,仔細檢查那道深及見骨的「小」傷。
「海兒,你剛才拿的是玫瑰花瓣?」他必須確定他沒看錯。
「是呀!很順手的武器,好拿又方便。」隨手拈來不費工夫。
「你用它傷人?」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你會用它傷我嗎?
「看情形。」她有問必答,十分合群的樣子。
「什麼情形?」如果她將玫瑰花瓣射向他,他有幾成機率避開?
「有些人特別不聽管教,愛自作聰明,把別人都當成笨蛋看的時候。」她看了看傷口,卻不急著治療,特意用指頭挑開已經焦黑的部分。
「……」風炎魂默然,用深邃的眸光瞪著她。
「對了,你為什麼會受傷,你不是很厲害嗎?天下無敵的你為何會笨得拿刀子往大腿捅?」這樣的傷不該出現在他身上。
龍涵玉的神情異常平靜,臉上依然帶著無邪的笑意,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但若仔細一瞧,她的眉宇之間多了平常所看不見的英氣,稚氣全消,隱晦其中,迷離的桀驁不馴慢慢浮現,彷彿暴風雨即將來臨前的醞釀期。
此時的她,舉手投足間儘是老練的世故,給人一種歷經風霜的錯覺,以為她是三、四十的「老」女人。
「我沒有……噢……你在幹什麼?」風炎魂嘶地皺起眉,肌肉繃緊。
「喔!你會痛呀?我當這肉是死的,不會有任何感覺。」所以他才會表現得若無其事,行動自如。
「海兒,我是人。」她到底要不要上藥?東戳西戳的手指頭似在研究。
她一臉恍然大悟地咯咯笑,「我一直以為你是神吶,原來我被騙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