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之下三○年代的前世就未免太沒用了,迷糊成性也就罷了,連感情走向也出了問題,萬一到最後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那她還回得去嗎?
猛地打了個冷顫,無語問青天。
「你在說什麼,我哪有臉紅。」只是想到韓家老三溫暖的擁抱,忍不住心跳加快而已。
「還說沒有,自個去照照鏡子,看你現在的樣子像不像在發春。」她已經夠遲頓了,還有人比她更厲害,能布袋裡藏兔,裝佯(羊)。
「什麼發春,真難聽。」打了個哈欠,謝晚娘揉揉睡意猶存的眼,下床準備洗臉淨口。
「嫌難聽就關好你的心,別胡亂發情,你是韓大少爺的未婚妻,要謹守婦道,不要見一個愛一個,壞了自個的姻緣,我辛苦地來到沒有按摩浴缸的年代,不是為了看你和小叔搞不倫之戀……」
唉!她才十九歲為什麼突然有九十歲的感覺?心態快速變老,嘮嘮叨叨的囉唆不停,活似老八股的冬烘,不斷說著她嗤之以鼻的「老人語言」。
她真的老了嗎?想想,由明朝一下子掉到民國初年,轉眼間都幾百年過去了。
以前人常說光陰如箭、歲月如梭,她還不相信的大笑哪有那麼快,應該是一分一秒往前推進才是。
可是這個教訓告訴她,人不可鐵齒,報應很快就來了,古人說過的話絕對沒錯,這是他們的經驗之談,輕忽不得。
「星兒,你要吃早餐嗎?」
「要!」
一聽到吃的,她馬上忘了自己正在埋怨什麼,像只諂媚的哈巴狗趨向前,兩手置於胸前十分溫順,等著「飼主」餵食。
沒志氣的上官星兒,輕易為盤中飧折腰,什麼亂倫,錯置姻緣全拋向腦後,吃飯最大。
看著那張與己如出一轍的容貌,謝晚娘再一次感慨造化弄人,拾了個麻煩自找苦吃。
話題這麼一岔開,她也忘了那個關於「第一個讀者」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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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為什麼是我?張大哥和昭儀姊都很閒呀!沒人性的總編一定被拋棄了,要不然就是瞧我貌美如花心生嫉妒,非常不能平衡的陷我於水深火熱之中,不仁不義地推我上火線送死……」
採訪韓家三傑是上火線?
被點名的江東穎和張昭儀相視一眼,隨即當沒聽見的繼續排版校稿。
只是實在叫人想不通,採訪韓氏家族秘辛是多麼大的殊榮,多少報章雜誌爭著要一窺奧秘都不得其門而入,結果想不到人家特別上報社來,指名由她進行訪問,為何她的情緒反應大得叫人費解。
算了,天大的福份不是掉在自己頭上,想太多也無濟於事,就讓她繼續叫,激勵一下工作上的士氣。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太沒道理了,比我出色的資深前輩大有人在,這種倒楣的事怎會往我身上砸,太沒道理了、太沒道理了……」
邊走邊自憐的謝晚娘垂頭喪氣,一路嘟嘟嚷嚷的直呼自己的不走運。
再怎麼不甘願還是來到目的地,可是比對手上的地址,再瞧瞧門禁森嚴的鏤花大鐵門,門口荷槍的警衛是兩名藍眼睛的洋人,門邊的石碑上刻了中英文的「英國領事館」。
問題來了。
幾時韓家人改住在英國大使館?是她太孤陋寡聞,或是徐總編搞錯地址了,她總不能如入無人之地硬闖,再被人給架出來。
難看啊,弄得不好新聞沒採訪到,反倒自己上了頭條。
還是先觀望一下再看看情況好了。
「韓樣,你在想什麼,看你想得出神,我都不好意思打擾你。」
含蓄的低眉一笑,眼睫中有著藏不住的狼子野心,身著和服的大和美女嬌媚地倒著酒,風情萬種的媚態讓人心猿意馬。
在座的男人沒有一個不醉倒軟言嬌語之下,酥了骨頭大談國家大事,把這等美人兒當成下酒的小菜,露骨的流露出淫慾。
「佐籐小姐別再倒酒了,我自詡酒量尚淺,有些醉了。」笑如煦陽的韓觀惡以醉酒為由,身一轉避開她刻意的投懷送抱。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的用意再簡單不過,利用美色拉攏他,使其倒戈為日本人所用,加入韓家勢力藉由貨運的流通和金錢挹注,增加皇軍一統大業的實力。
「醉了才寬心呀!你們中國人說的,得意須盡歡,再來一杯洗去你心中的煩憂。」這個優秀的男人,她太想要了,想得身體都熱了。
「不了,我怕酒後失態,掃了大家的興致。」毒蠍美人的垂青他可消受不起。
「呵……我們日本人的飲酒文化是不醉不歸,這杯酒你若不喝下就是不給我面子。」她軟硬兼施,非灌醉他不可。
在佐籐芳子眼中,韓習風不難應付,他本就有心向皇軍靠攏,尋求出路,而浪蕩成性的風流二少只要有女人就擺平了,根本不需要太費心。
唯獨韓家三少心思不明,與洋人走得近卻又不表明態度,不管何種國籍的朋友都能相處融洽,彷彿無喪國之憂。
這點,最叫她著迷,獨善其身不涉及敏感事物,喜怒不表於外,讓她越看越中意,喜愛不己的佔為己有。
韓觀惡輕笑的啜飲了一口,淺嘗即止。「我以為大和美女都很羞怯呢,沒想到佐籐小姐大方得令人訝異,令尊一定十分驕傲有你這樣豪爽大氣的女兒。」
佐籐芳子的臉上閃過一絲狼狽,隨即媚笑的以手遮口,「韓樣取笑人家,你壞,要罰三杯酒。」
她名義上為佐籐大佐的女兒,實際上是他暖床的情婦,具有滿人血統,是愛新覺羅的後裔,若滿清尚在,她的身份不是和碩公主便是格格,尊貴無比。
「不好吧!再喝下去羅勃先生就沒酒喝,那我罪過可就大了。」他順勢將她推入大使懷中,讓她有施展媚術的空間。
而這一招對他沒用,心如蛇的女子就算長得再美也勾不起他的興趣,他鍾愛的對象是雪中的白梅,不畏環境的惡劣依然開放。
一道精靈般倩影溜進他的思緒當中,眼神不自覺的轉柔,露出女人為之癡迷的柔情。
想起那天真是失策,人就在他身邊也能搞丟,一群剛下工的碼頭工人吆喝著飲酒去,一湧而出便衝散兩人,讓她趁亂身影消失在人群裡。
也無所謂,反正他早知他該上哪去找她。
「說得好呀!萊爾,芳子小姐是我們大家的知己,怎麼可以讓你獨佔呢?」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羅勃假意手滑,往她大腿上一摸。
和服看似雖然繁複,可底下什麼也沒有,稍懂技巧的玩家都能輕而易舉探採花心,直搗芳華萋萋地,一掬蜜液。
「哎呀!你們男人都沒一個好東西,盡會欺負我這柔弱女子。」佐籐芳子咯咯地笑著,芳指一戳故作嬌羞。
其實她心裡是有怨懟的,不滿的斜睨害她落入魔掌的男人,不高興由精壯的俊俏兒郎轉為一身肥肉的大淫棍,她還得笑臉佯歡當樂在其中。
「芳子小姐此話差矣,韓樣就可是個謙謙有禮的正人君子,舉止端正又嚴以律己,這不是你們女人心目中想要的好男人嗎?」
「是啊是啊,貴國有像萊爾這樣優秀的人才,實在是貴國之福,只可惜你們國家正在戰亂之中,你就算再有心也使不上力吧!」
「戰爭總有結束的一天,再說不管政局如何,只要有我可以出力的地方,我是不會推辭的。」
「說得也是,聽說你們國民政府軍正極力搶回東三省,安排了不少密探滲入各地基礎,打算結合民間的力量抵禦外侮……」
威廉子爵興致勃勃的說著,被美色沖昏頭的他根本無視大使先生暗示的眼神,心裡想著如何讓自己更出色,以博得美人芳心。
或許是清酒的後勁發揮,原本有些忌憚佐籐芳子的英國人也開始侃侃而談,由經濟談到外交,一聲高過一聲演變成爭論,在酒色之間洩露了國家機密。
表面上是佐籐芳子得利,將所有男人都掌控在手中,和他們打好關係,走得親近,輕易地由他們口中獲得皇軍想要的資訊。
可是眼前的交談亦內容同樣落入韓觀惡耳中,他不動聲色的收集情報,虛與委蛇的放出假消息,何嘗不是聰明的漁翁,擅用場合達到目的。
不經意地,他的視線透過大片落地窗,停在大使館外走來走去的人影上,笑意滿上了雙眼。
小魚兒游進網子裡了。
「韓樣,你在笑什麼?」無時無刻不注意他的佐籐芳子輕聲問道,不知為何她覺得此際他眼底的笑很刺目,叫人非常不舒服。
「我在笑佐籐小姐的魅力無邊,讓我們這群高高在上的男人都變成你腳邊卑微的僕人。」他不帶遲疑的回答,好像嘴邊早準備好一套說詞。
「呵……韓樣真是折煞小女子了,我哪有什麼魅力可言,是大家不嫌棄當我是朋友,我才有機會和大家喝杯酒。」她笑不達眼,隱約可見厭惡的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