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往接觸的女人都是青樓女子,她們長年的臉上塗抹大量胭脂,皮膚其實已經變得粗糙,但那已能讓他滿足慾望了。直到現在摸到柳圓圓的臉,他才知道真正的女性皮膚能夠細緻到什麼程度。
長繭的指尖,不由得愛戀地流連其上。
她不像那些青樓女子喜愛濃妝艷抹,事實上她根本脂粉未施,卻更讓人覺得清爽秀麗。
好怪!真的很怪。
他以為自己天生就愛青樓女子那股妖嬈之氣,但如今瞧著柳圓圓略圓的白皙素顏,竟也不覺得討厭,甚至還覺得挺順眼的。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因為被騙買下了,就學會認命到底嗎?郎驍不懂自己心裡的想法。
接著,他做了一件更讓他不懂的事,他猛地伸手,將柳圓圓拉入懷中。
「啊!」柳圓圓訝異驚呼,開始慌亂掙扎。
「噓!你很難過不是嗎?既然難過,那就哭吧!樹皮粗糙,靠著不舒服,你靠著我,我的肩膀借你,你心情哭吧!」
自己會說出這樣噁心巴拉的話,昨天之前郎驍打死都不相信,但現在卻輕易從嘴裡溜出。
震驚的他停頓半響,想收回卻來不及了,只能歸咎是自己方才沐浴的水太熱,沖昏了腦子。
「……」柳圓圓陡然安靜下來,不再抗拒掙扎,她無聲地靠在他的肩頭上,為他的好心而感動。
從沒這樣親暱地靠在一個男人身上,讓她覺得很害羞。他雖一身肌肉,但懷抱寬大溫暖,讓她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圓圓回想起很久遠以前,當她還是小娃娃時,爹爹也曾經跑著她……好久、好久……
爹——
她輕喚一聲,不由自主閉上眼,回想那幾乎快消失的甜美回憶。
郎驍渾然不知道她將他當成了「爹」的替身,只暗自欣喜地想,她不再反抗,是不是表示已經逐漸接納他了呢?
她很瘦,緊貼著他的身子感覺不出明顯動人的曲線,但仍讓他有些心猿意馬、蠢蠢欲動。再怎麼樣,她畢竟也是個女人啦!
她身上有股淡雅的幽香,他貪婪地湊近嗅聞,認出那好像是某種帶著香氣的花卉。那股暗香,挑動了男人的獸慾,要不是她還太瘦弱,說不定他真會當場把她剝了吃掉。
他無意識地舔舔乾燥的唇,只覺喉頭乾澀,空虛難忍,好比眼前有塊香噴噴的肉,想吃動不能吃。
就這樣承受著天人交戰與非人的折磨,不知過了多久,他發現懷中的人兒毫無動靜,低頭一瞧,才知道她竟然睡著了。
這下可好了!看他怎麼離開?郎驍無奈苦笑。
其實他根本不需要煩惱,只要把她搖醒,讓她回房去睡就行了,但今日不知哪根筋不對,他冒出了很多以往從來沒有過的仁慈之心。
罷了!就好人做到底,把她送回房去吧。
好人?他心裡忍不住冷嗤。他幾時也自認為好人了?真是可笑!
他哪能算是好人?他待她好,不過是為了軟化她的畏懼,讓她願意盡快上他的床,僅此而已!
他不需要愛人,只需要一個發洩慾望的女人,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根本不是好人。絕對不是!
這麼冷硬地想著,大手卻溫柔無比地攔腰抱起她。
「唔……」柳圓圓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掙扎欲起。
「噓!你繼續睡,我送你回房。」他輕聲說道。
「好……爹。」她還沉浸在被爹爹疼愛的美夢中。
爹?
郎驍嘴角抽搐,腦中所有的旖旎綺念全像烈日下的水氣,瞬間消失無蹤。
爹——
她竟然當他是她爹?
她好樣的……這女人!
郎驍忍著快要炸開的怒氣,把她帶回房裡。然後像對待一團被褥,毫不溫柔地扔在床上。
好好睡吧,乖女兒!
他陰沉冷笑,悠然轉身離去,不忘用力甩上門表達他的怒氣。
被粗魯地扔到床榻上,柳圓圓立即驚醒跳起,又聽到甩門的巨響。
她疑惑地眨眨大眼,趕緊往門口望去,只見用力甩上又彈開的門板,從快速到緩慢,來回揚動著。
到底……發展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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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柳圓圓來到狼堡已經半個月餘了。
從一開始的驚恐緊張,到後來逐漸熟悉,現在已經能輕鬆自如地走遍整座狼堡,有如走在自家廚房。
不過她最常出沒這處,還是廚房與洗衣房。
不知道什麼原因,狼堡沒請其他下人,她曾問過郎叔為什麼,他苦笑著答:「曾經請過,但全都嚇跑了。」
嚇跑了?怎麼會?
噢,必定是郎驍的吼叫把人嚇跑的!她如此認定,所以也不再追問了。
因為偌大的狼堡只有管家郎叔一人身兼雜役、小廝、花匠與廚子,難免分身乏術,柳圓圓來了之後堅持分擔許多式作,現在他還有空泡茶、翻書呢。
柳圓圓直起腰桿,望著逐漸冒出綠意的菜圃,臉上漾出滿足的笑容。
這是她的秘密——在郎叔的幫助下,她在後院開闢了一塊空地,種些青菜瓜類的植物。
狼堡遠在高聳荒僻的山上,採買蔬果難免不便,青菜買回來放了兩日就不新鮮,即使煮了也不會好吃,這也是郎驍不愛叫青菜的原因之一。於是她托郎叔買了菜籽回來,親自種植蔬菜,這樣以後就隨時有新鮮的蔬菜可吃了。
她到水井邊洗淨了雙手,準備返回前廳。經過後院的迴廊時,又瞧見了那間曾讓她無比好奇的石屋。
深灰色巨岩打造的石屋,牆面平整光滑,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淡淡的光芒,好像一顆巨大的深色夜明珠。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從沒聽郎驍或郎叔提起過。裡頭不知道是什麼樣子?有沒有機會,或是有什麼嚇人的東西在裡頭?
這石屋瞧來令人覺得詭異,但裡頭總不會關有吃人的猛獸吧?柳圓圓如此想著,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慢慢朝它走去。
她在看來像石屋入口處的門扉前停下,那扇石製的門是緊閉的,她本想禮貌地敲一下門,可是後來想想,硬石製成的門,敲了會有聲響嗎?
她自嘲地曬然一笑,只好無禮地自行開門。
石門很重,她幾乎推不開,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推開一小條縫,幸好她本就纖瘦,身子夠扁,稍微側身一擠,就擠進那道小縫裡。
一進石屋,就聽到震耳欲聾的研磨聲,她卻瞧不清是哪兒傳來的。
因為石屋裡很暗,暗到她幾乎以為屋裡、屋外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屋外是白天,而屋裡是黑夜。
第3章(2)
一片黑暗中,就只有牆面上的通氣孔透入的一束光線,以及遠處黑暗中噴出的火光。
火光?石屋裡怎麼會有火呢?
她滿懷著好奇與畏懼,慢慢地朝火光走近,還沒完全靠近,就瞧見了郎驍。
不,正確地說,她只瞧見他的身影——沐浴在藍色火光中的身影。
詭異的藍色火光不知從什麼物體上竄出,而他被詭異藍光包圍的身影背對著她,面向著一台快速轉動的奇怪機具。
發出巨大聲響的,就是這台怪玩意兒。
他專注地低著頭,正在研究某種她瞧不清楚的東西,為了瞧清楚那東西的形體,她又上前一步,但左瞧右瞧,還是看不出那到底是什麼。
默默瞧了片刻,還是瞧不出他到底在忙些什麼,她有些失去興趣,想離開了,不過要走之前還是得先同他說一聲才算有禮貌。
於是她伸出手,輕碰郎驍的肩膀。
「堡主——啊!」
才一碰到他的肩膀,他就冷不防地回頭一擊,瘦弱的柳圓圓哪禁得起打?砰地一聲,只見她像爆竹裡的火花,慘叫著噴到石屋的另一頭去了。
「柳圓圓。」怎麼會是她?
機具轉動的聲音停止了,郎驍急忙站起身,取下塞耳的軟塞,跑過去檢視柳圓圓的狀況。
因為郎叔從不會踏進這裡,而他一時也沒想到是她,以為是哪個企圖竊取玉塊機密的入侵者,所以才會想也不想地出手攻擊。
對待那些心懷不軌的傢伙,他向來是不留情的,但今日他沒打算奪人命,所以方纔已算控制了力道,只是那一掌擊出去威力仍是驚人。
她受了多大的傷?該不會連內臟都碎了吧?
郎驍心頭產生無比的驚恐,不斷拍打她的臉頰。
「圓圓?柳圓圓?該死的,你醒醒!」
她似乎昏厥過去了,身子軟趴趴的,石屋陰暗,郎驍瞧不清楚她到底傷得如何,急忙把她抱離石屋,直奔她的房間,一面嚷著要郎叔拿藥來。
小心地將她放在床上,他擰著眉,大掌謹慎輕緩、不帶色慾地撫過她全身,檢查地是否有外傷。
幸好她並無大礙,只有額頭撞到地面,滲出此許血絲,他情緒複雜地以手抹去,懊惱地低咒一聲。
「堡主,圓圓姑娘還好吧?我把傷藥拿來了。」
郎叔提著藥箱,急忙趕了來。
郎驍一見到他就咆哮著問:「她怎麼會闖進石屋?石屋是狼堡的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你怎麼沒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