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晟迅速伸手穩住她,眉頭皺得死緊。這小傢伙根本就已經喝醉了嘛!
「走,我送你上去。」他架著她走上樓梯。
「上去哪?」
「回你家。」
「我不要回家,我要和大叔喝酒。」她掙扎的叫道。
衛晟不理她,不費吹灰之力的繼續架著她往樓上走。
「大叔!」她繼續吵鬧,「我不要回家啦,我心情不好,你陪我喝酒好不好?人家都說一醉解千愁,我想試試看那是不是真的—— 」
「你已經醉了。」他打斷她的話。
「我醉了?」習小羽倏然停下掙扎的動作,懷疑的問道:「可是我怎麼沒有一醉解千愁的感覺?你騙我,我的腦袋明明還很清楚,不然你問我九九乘法表,我一定可以馬上回答出來。你問!」
「你為什麼心情不好?」他問道。
「這不是九九乘法表的問題。」她搖頭,突然覺得頭暈暈的感覺好舒服,於是又多搖了幾下。
「你在幹麼?」
「搖頭,很舒服喔。」她對他咧嘴笑道。
這小傢伙是真的喝醉了,但是她到底在煩惱什麼,像她這麼樂天派的傢伙,竟然也會有心情不好到想借酒澆愁的時候?
「你在煩惱什麼?」他忍不住又問,就是沒辦法不管這件事。
習小羽沉默了一會兒,在他以為她不會回答時,才緩緩的開口道:「我失業了。」
衛晟倏然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是多嚴重的事,原來只是失業了而已。
「偏偏我哥哥又跑到公司亂鬧一通,打破了大門的玻璃,公司要我賠償損失,可是我根本就沒有錢。」她接著難過的說:「我真的不知道他要鬧到什麼時候才會長大,做一個腳踏實地的人?」
原來是為了她哥哥和錢的事心煩,錢的事好辦,因為他的獎金和投資收益多到無處可花,至於她哥哥那個欠教育的傢伙,看樣子他得找個時間會一會他了。
「要多少錢?」
「兩萬多。」
她連兩萬多塊都沒有?
「我只有一萬多,現在沒了工作,新工作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找得到,還得生活,又要付賠償費,我……」她說著倏然停下來,用力的搖了搖頭,「大叔,你陪我喝酒好不好?我們不要聊這些事,邊喝邊聊些開心的事好不好?」她仰起臉,再度對他咧嘴傻笑了起來。
看著她的笑臉,衛晟只覺得心痛,想要痛扁那個讓她強顏歡笑至此的混蛋哥哥。
若讓他找到那傢伙,他發誓一定先痛扁一頓再說!
「家門鑰匙給我。」腳步停在她家門前,他向她伸手道。
「你答應陪我喝酒,我就把鑰匙給你。」習小羽笑嘻嘻的和他談條件。
「小傢伙,把鑰匙給我。」
她頑皮的對他搖頭晃腦。
衛晟瞪著她,簡直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這女孩就是有本事惹得他心煩意亂、不知所措。
「把鑰匙給我。」他又說了一次。
「不要。」她繼續搖頭,憨憨的笑著。
「你再不給我,我就把你家大門踢破。」他威脅道。
「大叔,你好粗魯,而且—— 」習小羽伸手一推,便將原本緊閉的大門完全推開,「門根本沒鎖,Surprise!」
衛晟真的是無言以對,但是更令他無言以對、目瞪口呆的是,前一秒鐘還清醒異常、精神奕奕的她,這時竟然雙眼一閉,整個人就往地板上癱下去,然後就……睡著了
怎……怎麼會有她這種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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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來,習小羽躺在床上伸了一個大懶腰,感覺自己昨晚睡了一個好舒服的覺。
她微笑著坐起身來,轉頭看了一眼床邊的鬧鐘,然後下床準備上班,卻在下一秒鐘突然渾身一僵,接著慢慢地睜大雙眼,再迅速回頭看向自己的床和四周。空曠的房裡除了一張床和一個房東附的舊衣櫥和淺藍色舊窗簾,以及一張靠在窗邊的舊梳妝台組外,沒有別的東西。
這是她的房間沒錯,但是她是怎麼回到這裡來的?
習小羽搔了搔頭,完全想不起來。
她的記憶只到自己坐在大叔家門口,一邊喝著啤酒一邊等他回來,接下來呢?大叔到底回來了沒有,而她又是怎麼回到家、睡到自己床上的?
然而,想記得的事她完全想不起來,想忘記的事她卻記得一清二楚,那就是她被記仇的經理炒魷魚,以及為了哥哥砸毀公司門面玻璃要賠償兩萬六千元的事。
唉,好煩喔,為什麼她會笨到以為把房子賣掉,替哥哥還光了欠債又搬了家之後,哥哥就再也找不到她,也不會再替她製造麻煩了呢?她真是個笨蛋!
忍不住握拳打了自己的笨腦袋一下,習小羽歎了口氣,離開床鋪準備面對無情的現實。
她得想辦法快點找到工作,否則撐不了一個月她就會餓死了。
一萬多元的存款,加上這個月未領、不到兩萬塊的薪水,再扣掉要賠償給公司的部份,她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就剩下不到一萬塊可以用,這筆金額光是付房租、水電等基本開銷就不夠了,未來這一個月她到底要吃什麼過活呀?
天啊,早知道昨天在亂花錢買啤酒之前就該想到這一點,這樣她至少還可以省下幾百塊錢,現在真是後悔莫及。
不知道有沒有哪間公司願意在錄用她的同時,先讓她預支薪水?即使有,她也得先找到那間公司才行吧,唉!
搖搖頭,她迅速梳洗,然後換上外出服,準備到圖書館上網找工作,卻在臨出門時,發現客廳桌上有個鼓脹的白色信封,她懷疑的將它拿起來看,卻發現裡頭裝了一大疊鈔票。這錢到底是哪來的呀?
習小羽轉頭四處張望,再抬頭看向天花板——
笨蛋,這錢當然不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那它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呀?難道說,在她昨晚記憶空白的那段期間裡,她……她跑去搶劫了
臉色一白,她抓著那袋裝滿鈔票的信封就往大門外衝去,直衝到樓下那個她唯一想得到可以幫她的救星家門前,用力的敲門。
「大叔!大叔!」習小羽邊敲邊叫,整個人慌亂到不行。
屋裡的衛晟在第一記敲門聲響起的瞬間,便警覺的睜開了雙眼,然後在聽見她慌亂的叫聲的瞬間跳下床,用最快速度衝到客廳將門打開。
「發生了什麼事?」他沉聲問道,同時迅速觀察週遭的一切。樓梯間一如往常,有點昏暗與寧靜。
「怎麼辦,大叔?」習小羽紅著眼眶抬頭道:「昨天晚上,我好像跑去搶劫了……」
所有的緊張感與危機感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呆滯與錯愕,衛晟張口結舌的脫口問道:「什麼?」
「這個。」她將手上裝滿鈔票的信封拿給他看,慌亂的搖頭說:「這錢不是我的,但是卻出現在我家裡。昨天晚上我喝了點酒,完全忘了自己做過什麼事,我想 我一定是在喝醉了之後,知道自己需要用錢,所以就跑去搶別人的錢,怎麼辦?大叔,我該怎麼辦?」
衛晟傻眼的瞪著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快被她搞瘋了。怎麼會有人像她這麼……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用什麼字眼來形容她,呆、笨、天真、單純、愚蠢、天兵……總之一句話,她令他無言以對就是了。
「那錢是我放的。」他說。
「啊?」她呆若木雞的看著他。
「那錢是我放的。」他放慢速度又說了一次。
習小羽看著他,臉上表情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 呆。
「錢是你放的?」她反應遲頓的開口確認。
「對。」
「你的錢為什麼要放在我家?」她愣愣的問。
「你不是需要用錢嗎?」
「我的確是需要用錢,但是這跟大叔把錢放在我家有什麼關係?」她不懂的搖頭。
「那些錢是要給你用的。」
「啊?」她嘴巴微張,傻傻的看著他,好像他所說的突然變成了她所聽不懂的外星語。
衛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說這錢是要給你用的,你不是沒錢賠你哥打破公司玻璃的錢嗎?拿這錢去賠,多餘的就當作生活費,在你找到新的工作、有固定收入及存款之前,這些錢都用不著急著還給我。」
習小羽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咬著下唇,突然好想哭。
大叔為什麼對她這麼好,過去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她這麼好過,即使是爸媽在世的時候,他們也不曾像他這樣無條件的幫她。
爸爸只有賭博賺了錢,拿錢叫她幫他去買酒的時候才會對她好一點。
而自從丈夫死後就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兒子身上的媽媽,也只有在她幫忙做手工賺錢,以及後來她長大了點、懂得如何幫忙同樣好賭成性的哥哥收拾善後後才會對她好,但目的也只是為了哥哥。
她過去的人生總是在替人解決問題,從來沒有人為她解決問題過,她總是靠自己,可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