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她醒來之前,程海東就醒了。
看著赤裸的兩個人,再看到她身上有著激情的吻痕。他很快就明白,昨晚的種種根本不是夢,他恣意享受,牢牢抓緊的美好根本不是夢,而是真真實實的他和她,男人和女人。
他、要了安芷嫻的第一次,毫不留情地吃干抹淨,當她是自己的女人那樣愛了又愛,直到饜足。
他不是不懊惱,他很喜歡她,但從來沒想過要趁喝醉佔她便宜,要不然他不用守在她身邊這麼多年。
但是、擁有她的事實,卻讓他該滿懷罪惡的心裡,又慘雜著濃烈的喜悅。
他很矛盾,很矛盾,思考著若她醒來,他該怎麼面對她?他不斷猜想她會有什麼反應,是失望透頂地對他發怒,還是會噙著淚水埋怨他?
生氣,他不怕,他怕的是她的眼淚,她若是哭了,他真的會不知所措。
果然,越想越心慌,他根本不敢叫醒她,只敢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她好美,沉睡的模樣就像天使一樣純真,揪著他的心情五味雜陳……
聽到他這麼說,安芷嫻只是呆呆地坐著,根本無法思考。
看到她這個樣子,程海東不禁皺起濃眉,連忙抓起一旁的被子,緊緊裹住她赤裸的嬌軀。她剛剛說過會冷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
「海東!」她突然正經八百地喊。
「嗯?」他應聲。像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等著面對她的指責。
「我們,是哥兒們吧?」
微怔。「當然,永遠都是。」
「那答應我一件事。」她抬起頭,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似的,目光堅定地直瞅著他。
「好。」
是他奪去她的清白,他很高興為此負起責任,如果,她要說的是這個,他甘之如飴。
只見剛才還慌張的她,眼神頓時清明的像個俠義之士,篤定地對他說:「全部都要忘記!昨天晚上,我們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待會兒下了床,你還是你,我還是我,我們還是鐵交情的好哥兒們,這件事,誰都不許洩露出去。知道嗎?」
「啥?」怎麼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程海東驚訝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有沒有搞錯,她居然強制規定他要忘記,她該不會要他裝聾作啞,當作兩個人什麼都沒有發生吧?
見他沒有反駁,她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股腦兒地跳下床,裹著被子。沿途撿起散落的衣物,快速地遁入浴室。
這下換程海東愣住,他坐在床上,久久說不出話來,像是被雷電劈成兩半,再也無法回神。
酒後亂性,要了一個乾乾淨淨的好女孩,而這女孩非常寬容豪爽,不要求任何責任跟補償,是男人都該覺得慶幸,但——
程海東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丟進大海裡,捲入深不見底的漩渦裡……
悶、悶死了!鬱悶到了極致,轉變成有苦難言的惱怒,像烈火般灼燒的難受充斥他的胸口。
過了一會兒,安芷嫻整裝完畢走出浴室,彷彿已經完全說服自己平靜地接受這個事實。又或者成功催眠自己失憶,白淨有小臉已經沒有方纔的錯愕驚傻。
「海東,我先回去嘍!」嗓音嬌嫩一如往常,還帶著她獨特的俏皮尾音。
「等一下!」
程海東猛地回過神來,飛快地跳下床,套上褲子,大掌壓上門板,攔住正要開門離去的她,用滿含濃烈情感的黑眸,專注地凝視著她——
「我們結婚。」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簡單扼要的四個字此時對安芷嫻來說,就像複雜的程序語言,讓她霎時間無法理解,她小嘴微張,遲遲發不出聲音,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瞪得好圓,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
「好不好?嫁給我?」他沙啞地敦促。
她揚起古怪的表情,看了他好半晌。才啼笑皆非地說:「你瘋了嗎?我們是哥兒們耶!」
她的話,就像一桶冰水迎頭潑向程海東,他先是狼狽地別開臉,直到調整好心情後,才又回過頭來看向她。「我們發生關係了,就在昨天晚上。」他盡可能保持平靜地提醒她一個不爭的事實。
「發生一次就要結婚,那戶政事務所每天光是辦理結婚登記不就忙翻了。」
她的口氣很頑皮,拒絕的力道卻很到位,讓他無法反駁。
安芷嫻專注地望著他,「海東,我懂你,記得小時候我們因為貪玩偷騎腳踏車出去,結果發生車禍,我的眉角留下了傷疤,事後你比誰都自責,有好長一段時間都心心唸唸著長大賺錢後,要帶我去美容去疤,但我一直覺得,其實我自己也要負一半的責任,你不需要都攬在身上。這次也一樣,是我約你喝酒的,你真的不需要因為這樣而娶我,別擔心,我老爸不會殺了你的,因為他不可能會知道,瞭解嗎?」
她天真地以為他是擔心萬一哪天東窗事發,愛女心切的安爸爸會因此而暴怒。
這回,程式海東被打擊得很徹底。
真他媽見鬼了,她懂什麼?她根本什麼都不懂,這個沒神經的女人壓根兒沒好好瞭解過他,他恨不得她老爸拿刀逼他娶她,這樣他還樂得輕鬆呢,也可以避免被她沒神經的反應給活活氣死。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懷孕了呢?」他丟出一顆震憾彈,居心叵測地想看著她怎麼自圓其說。
她猛然一怔,「不可能!」故作輕鬆地斜睨著他,「你想嚇唬我,世上哪有這麼剛好的事,一次擦槍走火就中獎,我要是莫名其妙就懷孕了,那些渴望孩子卻不孕的婦女不就很慪?」
「但誰都不能保證沒有這個可能。」程海東用盡全力保持冷靜,理智地說,因為如果不克制住自己,他怕他會失手掐死她。
「同樣的,我們也不能肯定會發生,所以——快點清除你的記憶,從下一秒開始,誰都不許再提這件事。」她拍拍他的額頭。俏皮地假裝已經替他消除記憶。
程海東沉默不語,他氣惱她想要抹去的隨便態度,心裡難受極了。
「總之,不許再胡思亂想,拜嘍。」
她樂天又樂觀,撇下程海東,頭也不回地回家去。
聽見樓下大門打開又關上,程海東狠狠地咒罵了一句髒話,懊惱至極。
忘記是哪首歌的歌詞是這麼寫的——快樂,是回家往浴缸一浸,安芷嫻也這麼認為。
記得從小時候開始,每次只要跟程海東出去玩得渾身狼狽,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被趕進浴室洗澡,把全身洗乾淨,明天才有繼續瞎玩胡鬧的本錢。
但,這一次呢?就算洗得再怎麼乾淨,發生過的事實就能輕易被抹去嗎?
第2章(2)
她在浴室脫光了衣服,看到鏡中的自己,才發現身上的痕跡不是洗澡就可以洗掉的,一個又一個鮮紅色的吻痕,情狂時不自覺留下的印記,綿綿密密,彷彿烙印在她身上,不斷提醒她昨晚的纏綿。
「沒這回事,沒這回事,忘記,通通都忘記……」
不管是心虛想要壯膽,還是專注的催眠,安芷嫻努力對抗事實,喃喃自語了半晌,坐在按摩浴缸裡的她,先是深吸了一大口氣,旋即整個人沒入水裡。
忽地,像是畫面快轉達,以為不記得的糾纏灼烈,居然一幕幕湧現她眼前。
她清楚地看見,躺在床上身影妖嬈的女人是她,壓在她身上,不斷親吻她的男人,是程海東,他們正在做男人與女人之間最親密的行為。
愕然心慌,忘了自己還埋在水裡,她不自覺瞠目結舌,張開了口,溫熱的水頓時灌入她的鼻腔,嗆得她痛苦掙扎,連忙竄出水面,猛咳了好久才停歇……
分不清是氤氳的熱氣,還是那激情交纏的畫面讓她臉紅,劇烈的心跳久久無法平息。
唉,怎麼會這麼糊塗呢?她在心裡哀鳴。
都怪她,喝光了米歇爾?巴尼耶先生的私藏紅酒,就該散場回家的,怎麼會聽到阿公寄了梅子酒來,就又嘴饞地多喝了幾杯,這下好了,酒後亂性……對像還是她從小最要好的兄弟,想想還真是糗斃了!以後見到程海東,她還能平心靜氣,坦然自若若地面對他嗎?
想到一夜荒唐可能會搞砸兩人多年的交情,安芷嫻忍不住狠狠敲了自己的腦袋一下。
朋友來來去去,唯獨程海東是絕對不能捨棄的那一個,他們之間的情誼早已經超越一般朋友,而是像家人一樣密不可分了,她無法想像未來的日子她有可能會失去他。
下意識地摸摸眉角,當年的傷疤已不復見,皮膚光滑細嫩,是程海東強拖她去美容診所做去疤手術。
其實她真的不在乎臉上是不是有疤,但又不希望他每次看到就一臉自責,她才會乖乖順從。
他就是這樣,什麼事都攬在身上,固執得可以,這次兩人酒後發生關係,不知道他又要掛念自責多久,她不要他變成那個樣子。
沒關係,真的,雖然一開始她確實被嚇到了,但換個角度想,幸好是她打小熟悉信賴的程海東,萬一是亂七八糟的野男人,她才真的要哭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