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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千尋

  「可我能證明,齊穆韌確實無心朝堂,他再不會給爺帶來阻撓。爺,您帶我走吧,撇下過去的恩怨,咱們不要理會齊穆韌。」

  「我的好宛心,爺知道你不願意回王府,這樣吧,你再幫爺最後一回,爺就接你回府。」

  「最後一回嗎?」何宛心眼睛燦亮起來,她日日夜夜都想著回到他身邊。

  「是。」看她快樂得像只小雀鳥似的,他手指輕點了點她的額頭。

  「爺要我做什麼?」

  他從懷裡掏出藥包,放進她掌心,說道:「把這藥下到齊家兄弟飯裡,我立刻接你回府。」

  「這藥會害死人嗎?」她遲疑。

  「宛心這是在替齊家兄弟操心嗎?爺要吃醋、要惱火了。」

  他笑著,使力將她拉進懷裡,火熱的深吻封下,手掌滑入她的衣服裡,三兩下熟門熟路地撩撥起她的慾望,使得她忘記了遲疑,一心在慾海中沉淪。

  齊宥賓褪去她的外衣,握住她一方豐腴,她瞬間軟化,雙腿緊貼住他的下身,兩手勾住他的脖頸迎上他的熱唇。

  打橫,他將她抱上床,飛快除去彼此的衣物,他飢渴地撫過她柔若無骨的身子,不多久難耐的呻吟聲傳出……

  離開窺視眼洞,兩兄弟互望一眼,齊宥賓啊,堂堂皇子竟用這種下作手段驅使女人為自己辦事,這種人若真坐上龍椅不曉得有多少女子受害。

  齊穆笙坐回椅間,冷冷地刻薄了二哥兩句,「你就是為這種女人,把阿觀送上死路。」

  「我會還阿觀一個公道。」齊穆韌眼冒著熊熊大火,幾要將人吞噬。

  「再大的公道也喚不回一條性命。」齊穆笙忿然說。

  齊穆笙說得對,再大的公道都換不回阿觀一條命,所以他會用一輩子來懲罰自己,用一輩子的希冀盼望來世,但願來世,他們還有機會相遇……

  兄弟兩人就這樣相對沉默不語,心底各自籌謀著,不知道坐了多久,鄰房的男女才完事離去。

  齊文進門,對著齊穆韌雙膝跪地,卻是滿臉的桀驁固執。

  「請王爺重罰齊文。」

  齊穆韌蹙眉。

  「你做了什麼?」

  「方纔賽燕躲在房外偷聽大皇子與何宛心的對話,之後她到樓下角落裡待著,要了一桌子酒菜。」

  「然後?」

  「屬下在她的飯菜裡下了化功散,十二個時辰後,她的功力將會全數化去。」

  如果不是考慮王爺或許要留著賽燕做證人,他下的就不是化功散而是蝕髓化魂散。

  「你為什麼這麼做?」

  「屬下曾聽到夏靈芝說,是賽燕潑水害王妃摔跤的。」齊文毫不猶豫回答。

  若不是心情太沉重,齊穆韌肯定會笑出聲,原來,想替阿觀出氣的人這麼多?

  一個不必用心計就贏取人心的阿觀,一個不要求忠心卻讓人人爭著對她忠心的阿觀,失去她……不是他一個人的沉慟,是他們一群人的哀愁。

  但願月季的夢是真的,但願阿觀沒死,她的靈魂附在別人身上,但願她願意回頭,再與他們共結一段緣分。

  齊穆笙也想笑,只不過讓他想笑出聲的理由不同。

  他想的是賽燕真冤枉吶,如果沒有她那桶「多事水」,葉茹觀不會摔死、阿觀不能穿越。齊文給人家下化功散,這根本是恩將仇報,他應該去向人家說聲謝謝才合人情事理。

  「賽燕呢?還在樓下?」

  「不,何宛心走出一品居後,她便尾隨在後,屬下跟了過去,她下重手、打昏槿香,又將何宛心拉到僻靜巷道,她……毀了何宛心的容貌。」

  齊文說到此,臉上竟揚起幾分笑意。

  他是故意的,他怕王爺難捨舊情會阻撓賽燕救下何宛心,他非要等賽燕成事了,才往王爺跟前稟報。

  誰說最毒婦人心?分明眶皆必報的是男人好不。

  齊穆韌對這個消息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淡淡說:「知道了,咱們回去吧。」

  接下來,輪到他出手。

  第五十四章  凌敘觀(1)

  這是間小房子,不大、很普通的平民屋宅,平常人經過屋前,大概連看也不會多看它兩眼。它唯一的特殊處是它離皇宮不遠,然而離皇宮不遠的屋子不只這一間,所以說穿了,也沒什麼。

  不過,沒人知道的是,這屋子與皇帝的御書房有一條長長的地道相通。

  屋子已經傳過兩、三代,翻修過幾次,外表不怎樣起眼,但裡面卻是乾淨舒適。聽說地道是先帝命人秘密挖築的,這裡曾經住著先帝的紅粉知己,她不願進後宮成為皇帝的嬪妃之一,卻願意待在這個小小宅院裡,陪伴皇帝走過春夏秋冬、一年四季。

  這是真故事還是假謠言,沒有人證實,但地道確實存在。

  阿觀搬進這裡已經十餘日,身子在婢女的悉心照顧下漸漸恢復。

  剛清醒時,她以為自己又死過一回,二度穿越,只可惜並沒有,她還是在這裡、在有齊穆韌的齊焱王朝。

  阿觀清醒的第二日,皇帝來訪,見到她的第一句話是——葉茹觀已經死了。

  她明白皇帝的意思,然後替自己取了新名字,凌敘觀,事實上名字並不新,這是她在二十一世紀、用過二十一年的姓名。

  可她始終沒想透,為什麼皇帝會留自己一條活路,但她是個懶惰女子,想不透的事也不想逼迫自己去琢磨參悟,於是她糊里糊塗地過日子。

  日子很清閒,皇帝派來服侍她的小宮女綠苡、紅霓有一手好廚藝,她們原本就是親姐妹,進宮不過短短兩年就被皇帝派到她身邊,她們從不出門,會有人定時將吃的、用的、藥材補品給送到家宅門口。

  吃穿不必費心、住的地方也安適寧靜,向來對金錢積極的阿觀漸漸失卻算計心,她換個角度想想,如果皇帝願意養她一輩子,其實當米蟲的日子也不錯。

  不出門,空閒時間便多了。

  她畫圖、雕果蔬,她做紙雕、做茶壺,可時間還是多到嚇死人,忙碌的現代人突然間沒事幹很可憐,於是她開始寫下自己曾經背過的古文。

  寫一遍、品一回,越讀越見真滋味,她真不曉得前輩子的自己為什麼要排斥這些古老智慧遺產?看來啊,阿爹阿母沒罵錯,她就是反骨、就是性情叛逆,養到她這種女兒,是父母親製造小生命那刻沒挑准好時機。

  朋友啊,生孩子得慎重,要拜佛、要求神、要祈禱,不要隨便玩玩隨便亂生,否則,後悔的事在後頭等著呢。

  皇帝來看阿觀的次數還算多,她以為當皇帝很忙的,可他每隔兩、三天便出現一回,每出現便找阿觀下棋。

  阿觀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只看眼下不論明日的女子,她根本不擅長心計、謀算,對於下棋這類步步為營的智力活動,她是每玩必輸,而且從頭一路輸到底。

  幸好她生性豁達、不計較輸贏,否則……這可是會嚴重摧殘人類自信心的。

  前天,皇帝又來了。

  看見皇上,綠苡想也不想就將棋盤給擺上,伺候好茶水點心,便與紅霓齊齊退下。

  阿觀認命地玩著自己很不愛的遊戲,她就當上班,上那種讓自己得以生存餬口卻萬分不愛的班。

  皇帝雖然心不在焉,可他只要用兩成功力就能將阿觀的千軍萬馬盡數殲滅,於是皇帝一盤贏過一盤,從午後一路贏到星稀月明,紅霓來上過兩次點心,皇帝沒有胃口不想用膳,於是阿觀再餓也不敢傳膳。

  在她坐得腰酸背痛,深深感覺皇帝嚴重違反勞動基準法後,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問:「今兒個朝堂之事,讓皇上深感挫折嗎?」

  皇帝訝然,看著她的眼睛裡帶著一抹欣賞。

  阿觀悄然歎氣,她只是隨口一問,居然就讓她給猜中?唉,她不去當天師推論齊焱王朝百年運勢,豈不是浪費她的天生才智。

  對上皇帝的笑眼,阿觀微聳肩。

  「如果沒碰上挫折,為什麼皇上非得從民婦身上找成就?」

  他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朕倒是真有心事百思不得其解,阿觀願不願意同朕排解排解?」

  「朝堂之事,民婦不願意論斷,也不願意……」

  皇上阻下她的推拒。

  「如果不是朝堂事,而是眹的家事呢?」

  阿觀愁眉苦臉,皇帝有哪樁家事需要她來傾聽?是關於齊穆韌的吧,她企圖搖頭,可皇帝是什麼人啊?他從小到大什麼都學,就是不必學習何謂拒絕,於是皇帝發話。

  「「葉茹觀」死去那日,穆朝在御書房裡暈過去,後來他上奏折說要退隱朝堂。」

  語畢,他細細審視阿觀的表情。

  她儘管心中波濤洶湧,卻不讓臉龐洩漏半分,人人都教導她生活在這個時代隱藏情緒是絕對且必要的學習,上一次當學一回乖,即使不願意入境隨俗,可若不想再面對一次鴆酒或三尺白綾,她還是乖乖學了。

  見阿觀這般態度,皇帝輕歎後,繼續說:「口諭、聖旨,不管朕讓人傳過幾道命令,他依然故我,不願入宮、上朝,不願多看朕一眼,他啊,是打心底把朕給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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