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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馥梅

  「然後嫌板凳不夠高,還疊上桌子,這樣捧下來的時候才能順利摔斷你的脖子?」聽她起了頭,他沒好氣的接口。

  「要不是將軍嚇到我,我也不會……」

  「喔,所以是我的錯了?」火鈺珩瞪她,她就是不懂得保護自己。

  「不,是我不小心。」她趕緊改口,討好地對他柔柔一笑。他讓她進府為她包紮傷口,甚至調她成為貼身女僕,他對她真的很好。

  「你真是……」面對嬌柔的她,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真的拿她沒轍。

  「將軍怎麼會回府的?」談虞姬趕緊轉移話題。「聽總管夫人說,最快也要傍晚才可能回來,將軍又偷溜了嗎?」

  火鈺珩搖頭,溜一次就煞費苦心了,她以為皇宮像家裡的灶房啊?

  「皇上主辦的宴席結束了,下午的不重要,所以皇上允我先回來休息。」

  「那就好。」談虞姬鬆了口氣,真擔心他被人發現,若成為有心人的把柄,可就不好了。「總管知曉將軍回府了嗎?」

  「不知道,我直接進寒珀院,沒驚動任何人。」他無所謂聳聳肩,急著想先見她一面。

  她想也是,要不,不會沒有任何動靜的。

  「有按時抹藥嗎?」火鈺珩低下頭,輕輕捧起她的手細瞧。

  「有的,多謝將軍賜藥,那藥膏效果很好,我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了。」她知道那盒藥膏絕不便宜,甚至應該是很珍貴的。

  他點頭,安下心。

  「一定要繼續抹藥,直到完全痊癒,知道嗎?」不放心的再次叮嚀。

  「是。」

  「藥若沒了,再找我拿。」

  「是。」

  火鈺珩倏地抬頭瞪她,莫名的感到不悅,就跟不愛聽見她自稱奴婢的感覺一樣。

  雖然她不自稱奴婢了,可是她對他依然是對主子的恭順態度,之所以不自稱奴婢,也只是聽命而已。

  他不喜歡這樣,這不是他要的!他……

  他要什麼?

  這個問題突地躍入他的腦海。不要順從?難道要她反抗他嗎?

  不是這樣的,他希望她順從,可不是這種順從態度……

  可惡!他到底是怎麼了?他被自己矛盾的思緒搞得心煩氣躁。

  「將軍,有什麼問題嗎?」她發現他沉下臉,關心地詢問。

  火鈺珩還是瞪著她,好一會兒,突然將臉埋進她的胸腹間,長長的歎了口氣。

  原本因他的舉動而羞紅臉不知所措的談虞姬,聽聞他的歎息,微微一怔,想掙扎的念頭瞬間被他的歎息給吹散了。

  「將軍心煩嗎?」她柔聲低問。

  火鈺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因為他自己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只知道他真的很煩,煩悶透了,而且……他想念她!

  這兩日在宮裡,他腦袋裡都是她的身影,明明兩人相識不久,見沒幾次面,明明瞭解不深,她的形影卻像在他心頭生了根似的,盤旋不去,讓原本就不喜歡那些官場交際的他,這次更是捺不住性子,足足兩日半的宴席,卻如坐針氈,待皇上主辦的洗塵宴一結束,他便迫不及待的趕回來,完全不在乎接下來的百官共宴中,他這個主角一缺席,那些百官可沒了名目享樂了。

  「將軍?」她有些憂心地喚道。

  「姬兒,暫時就這樣。」他低喃。

  怎樣?談虞姬不懂,可僅一會兒,她便理解了。

  於是她靜靜立著,讓他圈抱著,讓他繼續偎在她懷裡,這樣一個威猛的男子這般依靠著她,讓她的心蕩漾著一股異樣的感覺。

  緩緩抬起手,猶豫了一下,最後輕輕覆上他的後腦。

  火鈺珩閉上眼,煩躁的心情慢慢沉澱下來。

  思緒漸漸清明……突然,他詫異的睜開眼,眸底有著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竟然……喜歡上她了!

  眼底驚詫的神情漸漸斂下,取而代之的是恍然大悟後的喜悅,忽而眉頭又微微蹙起,圈抱著她腰身的手緊了緊。

  她會接受他吧?

  他不接受拒絕,但,他會讓她心甘情願的接受他!

  第5章

  貼身奴婢該做些什麼呢?

  對談虞姬來說,答案是什麼都不用做。

  初時,她以為他是體諒她手傷尚未痊癒,所以沒讓她做任何事,可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手傷已經痊癒,甚至連一點痕跡都沒有了之後,他還是沒讓她做那些奴婢該做的份內之事。

  他說,他自身的瑣事向來不假他人之手,因此舉凡貼身奴婢該做的事——服侍主子梳洗、更衣、用膳等等,她一概不必做。

  他還說,要他讓人幫他梳洗更衣,等哪天他缺手斷腳行動不便時再說。

  不過「貼身」這個動作,他倒是讓她做到了。

  在將軍府裡,眾人已經習慣,只要看到將軍,就一定能在將軍身後或身側看到姬兒姑娘纖細的身影,從無例外。

  而除了上朝之外,他外出也一律都帶著她,就連晚上就寢,也是同房而眠。

  他是霸道的,不容人拒絕的。他說,若晚上有事傳喚,她這貼身婢女不在,難道還要他專程跑到僕役房叫她嗎?

  明知道這只是藉口,白日裡都不讓她做事了,夜裡又怎麼可能有事傳喚。

  可他說得這般理直氣壯,不是一句「男女有別」或「於禮不合」能拒絕得了的。

  於是他命人在他寢房裡另外安置一張榻,狡猾的在上頭鋪了厚厚的軟墊,躺起來舒服得讓人很想賴床,果然,她一躺便捨不得回僕役房睡那硬邦邦的床榻了。

  夏蓮很擔憂,每次兩人一見面,都擔心地問將軍有沒有欺負她。

  欺負她啊……

  談虞姬臉兒微燙,當然知道夏蓮說的欺負是什麼意思。

  嘴角不自覺漾出一抹柔柔的淺笑,抬眼望向前方不遠處,正在傾聽一名守衛稟報的火鈺珩。

  他不太在意男女授受不親……不,應該說他根本毫不在意,他經常牽她的手,不時的摟抱她,有旁人在的時候,因為顧慮她的感受——她曾經很嚴肅的抗議——所以他會稍稍收斂;但若是兩人獨處時,他根本一點顧忌也沒有。

  但頂多就是這樣,他並沒有進一步做出夏蓮指的「欺負她」的舉動。

  其實除了不太注意男女授受不親之外,他待她很好很好,好得讓她……愧疚,因為她是別有目的接近他的……

  「姬兒,跟我來。」火鈺珩遣退守衛,快速來到她面前。

  「等等好嗎?我把這……」話沒說完,談虞姬手中的繡花針便被他給抽掉。「將軍,您在幹什麼呀?」

  「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他將繡花針插入籐籃裡的針包,拿掉她手上鐵灰色的布料放在桌上,然後一把將她從椅子拉起,便往外走去。

  「將軍,我還有事——」

  「你的事就是跟著我。」他打斷她的話,腳步沒停,不是往院外走,而是往後山方向。

  「將軍要帶我去哪兒?」談虞姬不禁好奇地問,還以為他像往常一樣,要帶她出府呢。

  「到了你就知道。」火鈺珩神秘一笑。

  她挑挑眉,見他又露出那帶點孩子氣的笑容,這代表他要給她一個驚喜,也就不多問了,任由他牽著她的手走上通往後山的石徑。

  從何時開始,她這麼瞭解他呢?談虞姬心底浮現這麼一個問題。

  他們繼續這樣下去……可以嗎?適當嗎?

  「姬兒,你瞧。」他終於停下,將她攬在身側,低聲的說。

  揮開紊亂的思緒,談虞姬抬眼望去,瞬間瞠大眼,不由自主的低呼一聲。

  「好美啊!」只見滿山李花盛開,潔白淡雅,其清馥勝秋菊,芳姿比蠟梅。

  「寒珀院裡那棵李樹開始開花之後,我見你經常站在窗前、站在樹下觀賞,我就想你應該會喜歡這裡,就叫守衛隨時注意,剛剛守衛來報,今日花開了。」

  原來方才守衛就是向他報告這件事啊!

  「謝謝您,將軍。」他對她的用心,她真的很感動。

  仰頭望著滿山的白,真的……好美啊!

  火鈺珩望著她,無瑕的側面正對著他,他心驚的發現,她美得不可方物!

  她的美奪去他的呼吸,迷亂了他的神智,突然,瞧見一滴珠淚從她眼角滑落,將他震醒。

  「姬兒?」他胸口繃緊,心疼地將她轉過身來面對他。「怎麼了?」

  「我只是……想起往事,一時忍抑不住……」談虞姬搖頭,淚水卻紛紛墜落。

  過去這個時節,他們一家人總是會在盛開的李花樹下鋪上毯子,一家四口一起品茶賞花,當時好快樂、好幸福……

  火鈺珩一時無措,心裡不禁懊惱,原想討她歡心,卻反倒惹她傷心。

  「那……不看了,我馬上帶你離開。」說著,就要帶著她下山。

  「不。」她心急的抓住他的手。「我喜歡這裡,想多留一會兒。」

  「可是你不開心!」

  談虞姬搖頭,「沒事,我很開心,想多留一會兒。」

  放開他的手臂,她轉身踏向前,來到一棵李樹下,抬手輕觸潔白的花朵。

  火鈺珩站在她身後,靜靜守護著她,心頭盈滿對她的憐愛。

  想起往事讓她這般傷心,她……或說她的家人,發生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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