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得這樣做?」
「是,我想來想去,這是對你我都好的辦法,何況,你回京城是個變數,我實在不認為事情能如你所說的那般簡單,難道不會有人逼你娶妻納妾?好比皇上,你拒絕得了嗎?」
那兀勀瞧她態度堅定,多少有幾分明白,她看似柔軟,實則堅韌,她決心要做的事,就會貫徹到底,雖說她這樣的性子讓現在的他著實困擾,可他當初正是被她堅韌的心性所打動,不是嗎?
幾番思量後,他問道:「你願意隨我回京城?」
「你願意試婚?」竇娥不答反問。
「我似乎沒有選擇,只是沒名沒分的,回到京城怕委屈了你。」
「你會讓我受委屈嗎?」她又問。
那兀勀不禁笑了,面對她,他只能投降。「捨不得你受半分委屈,自然會拚命護著你。」
「我想也是。你若真心為我,便會護著我,你若連我都護不了,我與你成親又有何用?我說的有幾分道理吧。」
「我一直知曉你聰慧,卻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栽在你手裡。」他苦笑道:「好,你說,我們什麼時候開始試婚,把夫妻該做的事都做了。」
夫妻該做的事……想著想著,竇娥不禁紅了臉,垂首不語。
「方纔你不是說得理直氣壯,怎麼現在又不說話了?夫妻該做的事,最要緊的是圓房,你同我圓了房,我們才算是對真夫妻,需要我去挑個良辰吉日嗎?」那兀勉壞壞地笑,頓時覺得她的提議也無不好,讓他直接跳過繁瑣的迎親過程,直奔重點,只可惜這麼做著實委屈了她,他原是想十里紅妝,許她一場盛大風光的婚禮。
不過無妨,現下她不信他,往後時日長著,他有得是時間讓她明白,他對她的心意有多麼堅決,這世上再好、再美的姑娘,都比不上已經住進他心裡的她。
第9章(2)
她用幾不可聞的音量回道:「今晚或者明日……都好,用不著特別挑良辰吉日了。」
「沒想到娘子是個急性子的。」算是暫時得到原諒的那兀勀,終於有心情說笑了。
竇娥可不像他這般好心情,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以示抗議。
見她不說話,他又笑笑的道:「今晚我讓人過來接你。」隨即他斂起笑意,萬分認真的道:「不過床笫之事得靠娘子指點一二了,我長至二十二,一個姑娘也沒碰過。」他希望她能明白,在他心裡她有多特殊。
「啊?」她難以置信,這不合理啊,一般的王爺十四、十五歲都該有過幾個通房丫頭了。
「沒騙你,我說過,以後有什麼事絕不瞞你。」
「可……」竇娥又紅了臉。「我也沒經驗。」
輪到那兀勀吃驚了,她的意思是……
「蔡公子體弱,無法行房。」她咬著唇,低聲解釋。
一個全然純潔的姑娘,卻有膽子提出驚世駭俗的做法,他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他半喜半憂的想了一會兒,道:「我明晚再差人過來接你,總不好讓你初夜遭罪難受,我去想想辦法,我們明晚見。」說完,他頭昏昏地急忙走出廂房。
他去想想辦法?床笫那回事,需要想什麼辦法,不就是直接做了嗎?竇娥也覺得頭昏昏的。
那兀勀離開蔡府,縱馬奔馳了兩里,才讓馬兒停了下來,魂不守舍的喚道:「阿特爾!」
暗處隨行的阿特爾飛身落下,見主子氣色不佳,心想大約是竇娥不肯原諒主子,小心的喚道:「王爺。」
「你……我……」那兀勀太過尷尬,支支吾吾的道:「我記得咱們年少時,你有回同二皇兄在、在御花園的假山裡翻書……」
阿特爾眨了眨眼,腦子飛快運轉,想起他同二皇子躲在假山洞裡翻的書,是本他撿到的春宮畫冊,那時他們年輕氣盛,他年方十三,大了兩歲的二皇子身邊也有了通房丫頭和兩名侍妾,可他們從沒見過淫書,宮裡管得緊,尤其對待皇子們。
他本想把書藏起來自個兒看,未料遇上二皇子,宮裡就二皇子與主子感情最好,兩人雖不是同母所生,感情卻似一母所出的兄弟,所以他對二皇子也沒有隱瞞,便將書拿出來,兩人才翻了一頁,便趕緊找了個隱蔽處躲起來翻看。
阿特爾印象很深,那書對未經人事的他是一大震撼。
二皇子倒是還好,只不過對幾個特別姿勢琢磨再三,偶爾念叨著「這樣也成啊,倒是新鮮,改日試試」諸如此類的話。
他已經看得傻了,二皇子也是,連有人靠近都沒發現,他自一歲習武,功夫底子好,按理說不該沒聽見主子的聲響,直到主子彎身朝假山洞裡問:「你們在做什麼?」
他跟二皇子嚇了好大一跳,只差沒驚喊。
後來主子知道他們躲起來看春宮畫,很不以為然,冷著臉拋出兩個字,「無聊!」旋即轉身走人,留下他與二皇子面面相覷。
「我記得當時王爺說我與襄王爺無聊。」阿特爾淡淡的道。
「那時確實覺得挺無聊的……」那兀勀吶吶的道。
「如今王爺不覺得無聊了?」阿特爾笑問,大概猜出主子在想些什麼了。
那兀勀咳了咳。「你還有那類的書嗎?可否借我看看?」
「王爺想看那類無聊的書?這倒奇了,為何?」想來,主子突然有這樣的要求,定又和竇娥有關,既然如此,此時的主子是全然無害的,阿特爾也安心地放肆起來。
那兀勀輕歎口氣,「竇娥說、說……」
「說什麼呢?」這樣難以啟齒?阿特爾好奇了。
「她說想先試婚。」
「試婚?什麼意思?」阿特爾一臉困惑。
「就是先不成親,要我同她一起過段夫妻該過的日子,將夫妻該做的事都做了,直到她覺得能夠相信我之後,再談成親的事。」那兀勀顯得十分懊惱。
阿特爾的嘴巴張得老大。竇娥的腦子該不會也有問題吧,怎麼不是想著趁主子迷戀她的時候將人給牢牢綁住,討一個好名分,而是想先試婚?!她不知道男人對一個女人最有興致的時候,就是人還沒到手之前嗎?
「你也覺得不妥是吧?我同她說了,但她堅持,說現在沒辦法信我……唉,我拿她沒轍,誰讓我先騙她,活該我被她處置。」那兀勀哀怨的又道。
「但這和王爺看春宮畫有什麼關係?」阿特爾還無法理解。
「我、我沒經驗……你是知道的,我本想竇娥至少……誰知她……那個蔡家公子……根本沒與寶娥圓過房,我不想她第一回受罪……聽說姑娘家的第一次……挺難受的……是嗎?」一段話,那兀勀說得零零落落的。
主子有必要這樣疼寵一個女人嗎?真是令他噁心死了,阿特爾打死都沒想過主子會有這一天,居然憂心姑娘家的初夜難受,果然是捧在手心怕化了,放手怕飛了,完全是情場生手才有的蠢笨傻,哪個姑娘初夜不難受,當然啦,若是遇上懂得逗弄撥撩姑娘的風流公子,是能少受點罪。
「我想我若先琢磨琢磨,她或許能少受點罪……你倒是說句話,有沒有書可以讓我看?」
事關竇娥受罪與否時,主子又用上腦子了,阿特爾頗感無奈。「有,在衙門裡。」
「那類的書你一路帶著?」那兀勀皺眉。
「不成嗎?我是個正常男人,當然有正常需求。」阿特爾說得理直氣壯。
那兀勀語塞,一會兒才吶吶的道:「那我們趕緊回去吧。」想了想,他又道:「對了,你今天找人替我買一座乾淨的宅院,不必寬敞,城裡、城外都可以,若是買在城外,別離縣城太遠,買妥後,佈置乾淨,用不著張燈結綵,但成親該有的酒水、果子、花燭要備妥,明晚找頂八人大轎去蔡府接竇娥過去宅院,明白嗎?」
「明白了。」
回到衙門,阿特爾從房裡拿出三本春宮畫,往主子的廂房而去。
「這本正是那回我同襄王爺看的,我在霖涼閣樹叢裡發現,本想藏起來,卻遇到襄王爺,後來我從幾個兄弟那裡接收了好幾本這類的書,看來看去就屬這本畫得最細緻,花樣最多,這些年,我最喜歡的還是這本。」
那兀勀接過一本書,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實在忍不住,又多嘴問道:「你從京城一路……包裹裡擱的就是這種書?」
「王爺不想看就罷了。」阿特爾拿起書,轉身要走。
那兀勀趕緊出聲攔阻,充滿歉意的道:「我要看,我只是一時腦子轉不過來……是我不好,可以吧?」
「這還差不多!」阿特爾回過身,坐回主子身邊,打開書。
尋常時候,他哪裡敢這樣對主子說話,現下機會難得,能欺負就要趕緊欺負。
那兀勀接過春宮畫,翻了幾頁,偏過頭看著,又將書轉了半圈,喃喃自語道:「這樣也成?真是怪,脖子不會扭到嗎?咦……」
「王爺,你書拿反了。」阿特爾悶笑,將書轉正,想著兄弟果然是兄弟,當年襄王也說過同樣的話,大驚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