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毒有很多種,不僅僅是妳所聽說的那麼簡單。」歐陽雨軒現在無心給她解釋,回身問宋初顏,「妳有解決之法嗎?」
「還不知道這種蠱毒是由什麼做成,暫時不敢施針或用藥。」宋初顏的面色蒼白,額頭上都是汗珠,「二殿下,我有個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妳說!」
「若你能返回幽州,探聽到這蠱毒是由什麼做成,或者……」
趙蝶衣驚叫道:「萬一雨軒也被他們下了蠱該怎麼辦?不行不行!」
「福雅未必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否則他這一次不應該放過我。」歐陽雨軒沉思著宋初顏想法的可行性,「但是要找到蠱毒的成分是比較難,因為不知道他將原始蠱存放在哪裡。」
「漠塵郡主應該知道。」宋初顏說:「而且,我心中總有個感覺,她和福雅王爺其實並非一條心。」
「我可以去冒這個險,但是,宋姑娘,有件事我也必須提醒妳。」歐陽雨軒很認真地盯著她的眼睛,「大哥為妳到天雀救人的事情已經在東遼朝中引起非議,如果他因此被人下蠱毒的事情傳出,會有更多不和於妳的事情發生。」
她鎮定地反問:「你是說,我會被當做妖女?」
「不無此可能。」他嚴肅的神情說明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所以妳絕不能走漏消息,也不能求助朝中太醫,以防他們當中有人口風不緊,走漏了消息。」
阿克力焦急地問:「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去稟報陛下?」
歐陽雨軒沉吟片刻,「可以,但必須密奏,在場不能再有別人。」
「此地是哪個部落的管轄範圍?」宋初顏問。
阿克力立刻回答,「是圖圖察的地盤。」
「圖圖察?」她蹙眉道:「可不可以換個地方?」
「妳顧慮什麼?」歐陽雨軒問道。
她歎息道:「我和圖圖察的小王爺曾經交惡,太子當時為了救我射傷過小王爺,我怕……」
「明白了。」歐陽雨軒點頭,「但是大哥現在的狀況已經不宜再移動了,我們只能盡力將他的消息封鎖,避免讓圖圖察的人知道。這件事我去辦,妳不必操心,妳現在要全力想辦法鎮住大哥體內的蠱毒,一直堅持到等我回來。」
「多謝二殿下。」她深深地彎下腰,再沒有多餘的話,走回到裡間。
拓跋雷就躺在床榻上,雙目依舊炯炯有神地凝視著從門口走近的她。
「我們的話你都聽到了?」
他眨眨眼,「我只是記得曾聽說蠱毒發作時會非常的痛苦,但我卻好像掉進了一張溫軟的水床,只是使不出力氣,而沒有痛感,你們確定這是蠱毒?」
「也許這就是福雅王爺的厲害之處,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隱藏了蠱毒的藥性,才讓我們把你的毒情耽誤至今。雖然之前沒有發作,但是不保證以後不會疼。」她坐到床邊,「我會盡我所能,傾我所學,一定要保護住你的性命。」
「我知道妳會,也相信妳能。」此時拓跋雷居然還笑得出來,「我聽說這蠱毒本是苗疆的女子為了保住自己的愛人所用的毒藥,沒想到福雅會用在我身上,難道我是他心中的情郎不成?」
宋初顏哪裡能笑得出來,她直勾勾地看著他的笑容,手指在他堅毅的鼻樑處劃過,「雷,我是不是你的災星?」
他的笑容一收,「怎麼這樣說?」
「自從遇到我,你就總是有難。三年前你為了陪我救治我的家人染上天花,差點病死,這一次你又是為了救我和小文而讓福雅下了毒,如果沒有我……」
「如果沒有妳,我的生活哪裡會有現在這麼多的快樂?」
拓跋雷將她拉倒在胸口,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臂,「初顏,妳現在要想的不是這些,妳說過會想辦法救我的,我現在只是等待妳救治的病人,必須全心地信任妳,妳怎麼反倒對自己有這麼多的質疑?」
「是啊。」她勉力一笑,雖然他看不見她的笑容,但是她希望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笑意,「那麼,從今天起,無論我為了治療要你做什麼,你都要配合啊。」
「是的,宋大夫。」他勾過她的臉,在她的臉頰貼上一吻。
她故意躲避,「你的鬍子好硬,又該刮一刮了。」
「妳怎麼就不喜歡我的鬍子,它和妳有仇不成?」他不服氣地替自己的鬍子辯駁。
「我……喜歡一直記得最初見到你的樣子。」宋初顏仰望著天花板,讓記憶沉入時間的河底,「雷,那時候你為什麼會到天雀那樣一個小村莊去?」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困惑,卻始終沒有問起。
「那是因為二弟在天雀國突然遇險,失去聯繫數月,我擔心他有危險,所以到天雀來找他。」
「你們真的是兄弟情深。結果呢?二殿下為什麼會失蹤?」
他呵呵笑道:「是我虛驚一場,原來因為當時有些女子追纏他太緊,他迫不得已藏身起來,又不便和外界聯繫,所以才讓我誤會了。」
「二殿下的確丰采驚人。」她說的是真心話,她從沒見過如歐陽雨軒那般俊美,舉手投足都撩人心魄的男子。
「那妳為何對他不動情?」拓跋雷問,這並非出自懷疑或嫉妒,只是好奇的探詢。
她幽幽道:「如果一個人的心裡已經裝下另一個人的影子,那世上縱使再有千萬人強過心中人,也蓋不掉他的影子。」
「天雀人說話真的很繞彎子,但是……我喜歡。」他忽然反身將她壓在身上。
她驚呼道:「你的身體……」
「只是想親妳一下,現在的我也沒有力氣做別的。」以他向來耿直的脾氣難得能說出這樣的調笑之語,還真的是很讓宋初顏吃驚。
下一刻,她的吃驚被他的封吻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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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雨軒已經走了兩天,宋初顏守護著拓跋雷已是第三天。
這三日對於他們任何人來說都是度日如年。
留在東遼的趙蝶衣坐立不安,擔心歐陽雨軒會出什麼意外,小文急得團團轉,卻無奈幫不上任何的忙。
最難以度日的是宋初顏,因為拓跋雷的毒性已經慢慢顯現。
這兩天晚上,每到子時前後,拓跋雷全身就會有針扎一樣的疼痛,即使他剛強如鐵,不想讓宋初顏看出他的痛苦,依然無法承受因疼痛帶來的全身肌肉糾結,以至於面部痛苦的扭曲,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面頰上滾落。
宋初顏想盡辦法用針灸之術為他解疼,但似乎全無作用。
蠱毒,做為最詭異神秘的一種施毒之術,千百年來是多少大夫最頭疼害怕的病症。所以,看著心愛之人為病痛糾纏而自己卻無能為力之時,宋初顏心痛如絞,幾乎絕望。
但拓跋雷只要病痛稍微減輕,就立刻又嘻笑如常,除了依然渾身無力,不能下地,他盡量讓自己顯得沒什麼大礙,甚至這天一大早還開起了宋初顏的玩笑。
「等妳回遼都之後,不要和二弟的母親走得太近。」
「為什麼?」宋初顏問:「難道你不喜歡她?」
「不是,因為我娘去世得早,她一直待我很好。但是天雀女人的脾氣就是管得太多,每次見到她,我都要被她數落一番,我可不想讓妳也變成一個嘮嘮叨叨的老太婆。」
她強顏笑道:「人家是關心你才會管你,如果不喜歡你,誰會願意多管閒事?」
「看,妳現在的口氣就和她很像了,若是再讓妳們常在一起,只怕妳真的要變成她那個樣子。不好不好,我看等我們成親之後,妳就和我去東遼的渝夏好了。父皇這些年一直想派我去開發那裡的荒地,讓我歷練農業方面的事情,我卻沒有多少耐心,不過現在有妳,一切就不同了。」
「好啊,農業為一國之本,我雖然不懂但願意為你多學。」她的十指在他身上輕輕的按摩,因為晚上他總是疼到全身抽筋,她便以按摩之法試圖幫他的肌肉鬆弛,緩解痛楚。
沒想到他一個堂堂大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卻最怕別人碰他的身體,每次她的手指一到他的腋下附近,他就立刻要噴笑出來,拚命躲避,說是癢得厲害。
「你抱著人家的時候怎麼就不見你說癢?」宋初顏要做個嚴厲的大夫,才不管他的抗議,堅持一定要按摩,尤其是他的背部肌肉,有些地方已經糾結成一團小球,明顯肌肉僵硬,必須按摩揉開。
「饒了我吧初顏,我打小最怕呵癢,二弟從前騎馬射箭比不過我的時候就總是用呵癢來讓我投降。現在他不幹了,怎麼又換做妳來做?」
「這是為你的身體好。」她本來敵不過他的力氣,但是仗著現在他弱她強,硬生生地將他按回床上去,依舊捏揉拍打著他那些敏感的搔癢處。
這是短暫的歡樂,可以讓他們暫時忘掉週遭的煩惱,但是這樣的歡樂也畢竟短暫,就在宋初顏剛剛結束了按摩療程的時候,此地的守備戰戰兢兢的來稟報,「太子殿下,小王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