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報復他,這個心機倒是有重。
南昕樂咬唇,耳根因他的話而泛紅,想到前天她差點把屋子燒了,小臉不禁泛起淡淡的窘色。
她只是覺得三餐都讓他準備似乎不太好,看他做也很簡單,她想自己應該也辦得到,誰知道……
見她耳根愈來愈紅,雖然低著頭,可曲琅淨可以想像她不甘又羞惱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來。
聽到他的笑聲,南昕樂抬頭,有點懊惱地瞪他一眼,然後不理他,抱著木桶準備往小溪走。
「等等。」曲琅淨攔住她,俊龐很識相地斂起笑意。「別到小溪,用溫泉的水洗吧!」
現在是冬天,溪水那麼冰,他可捨不得讓她的手凍僵。
南昕樂也沒反對,轉身往溫泉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她停下來。「你做什麼?」跟在她身後幹嘛?
「嗯……」曲琅淨思考著要怎麼說才不會傷到她的自尊心。「你確定你會洗衣服嗎?」
他的問話得到一記冷瞪,曲琅淨摸摸鼻子,卻止不住嘴邊的笑意。
最近她的表情變多了,甚至會生氣,有時還會瞪他,偶爾會露出羞窘的可愛模樣。
想到前天她站在灶房前,傻愣愣地看著差點被她毀掉的房子,而她臉上黑抹抹的,衣服也全沾上黑炭,小臉十分錯愕,面對他時,她雖然立持鎮定,可眼睛還是心虛地移開了。
而他也沒好到哪裡去,為了救火,身上的素衫全黑了,頭髮也亂了,臉也跟她一樣黑,可看到她那副模樣,他有氣也發不出來了,只能好氣又好笑地瞪著她。
其實看到她那副窘困又心虛的表情,曲琅淨當下就想,就算屋子全燒了也沒關係,再建就有了,能看到她這難見的模樣也算值得了。
她的改變讓他感到愉悅,噙著淡笑,他跟在她身後來到溫泉旁,悠哉地坐到一旁去。
南昕樂拿起白衫,將衣服浸濕,再拿起木頭捶打,很簡單嘛!洗衣服誰不會?
放下木棒,她伸手搓衣服。
刷——
南昕樂瞪著被她扯破的衣服,似乎不敢相信,臉色頓時有點僵硬。
她回頭一看,曲琅淨正好轉頭欣賞旁邊風景。
她立即將破衣服丟回木桶,再拿起另一件素衫,這次她記得將手勁放輕,然後開始搓……
嘶——又破了!
她停止動作。
她再拿起另一件……
「咳咳,你要不要先洗你的?」那兩件就算了,這件外衫可是他最喜歡的一件。
南昕樂轉頭瞪他。
「你洗,請!破了這件我還有別件穿,沒關係的。」唉,她這個報復真的有讓他痛到。
南昕樂懊惱地抿唇,丟下衣服,不洗了。
「不洗了嗎?」曲琅淨眼睛一亮,看到自己的衣服逃過一劫,萬般慶幸呀!
「你很高興?」她的聲音很冷。
「怎會?」他擺出無辜神情,很討好地揚起笑。「昕兒,你幫我洗衣服我很感動,不過這種粗活不適合你做,你可是個將軍……」
他閉上嘴巴,知道自己提到不該提的。
南昕樂一怔,默默垂眸。
曲琅淨立即勾起笑容,想轉開話題。
「二哥!」
耶律魁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兩人不由得怔然,彼此互視,眼神裡儘是說不出的複雜。
最後,南昕樂率先別開眼。
曲琅淨閉了閉眼,知道這些日子的平靜要消失了,他沒說什麼,轉身離開溫泉池。
看著他離去,南昕樂閉上眼,手指緩緩握成拳。
耶律魁匆匆來到竹居,在屋裡沒看到人,他正走出竹屋,就看到曲琅淨從溫泉池的方向走出。
「二哥!」他快速走向曲琅淨。
「什麼事?」曲琅淨冷著臉,神色不善。
「呃……」見他臉色難看,耶律魁搔搔頭。「二哥,你心情不好哦?」
他有惹到他嗎?怎麼感覺那怒火是衝著他來的……
曲琅淨冷冷看他一眼,「你來就是為了問我這個?」他的臉色更陰霾。
「當然不是。」曲琅淨的臉色讓耶律魁膽戰心驚。「我來是要告訴你金陵皇帝的事。」
曲琅淨皺眉,他不動聲色地看向溫泉池,知道這個距離南昕樂定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他抿唇,黑眸閃過一絲煩躁,他多想叫耶律魁離開,不管是炎狼國還是金陵皇朝,他都不想聽,也不想過問,可他只能忍住,勉強自己冷靜。
「金陵皇帝怎麼了?」
「聽說那小皇帝好像病倒了,傳聞小皇帝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這次好像病得挺嚴重的,搞不好這次小命就丟了,金陵要改朝換……」
「閉嘴!」曲琅淨低喝,不讓他再說下去。
金陵皇帝病重?她那麼重視親人……
耶律魁被曲琅淨的厲色嚇到,「怎麼了?」他有說錯什麼嗎?
曲琅淨閉了閉眼,「沒什麼,你繼續。」
耶律魁覷著他神色,也不敢多問,繼續開口道:「皇兄說這是個好機會,小皇帝命在旦夕,皇城的情勢一定不穩,軍心多少也會有波動,這是咱們進攻的好時機。」
「嚴冬還沒過。」這時候進兵對炎狼國沒好處。
「沒錯,所以皇兄提議……」耶律魁頓住不語,舉手無聲地做個往下劈砍的手勢。
曲琅淨眸光微閃,知道炎狼王的意思——既然此時無法進兵,而金陵皇帝又臥病在床,那不如派人刺殺,皇帝一死,為了爭奪皇位,金陵皇朝一定不平靜,等過了嚴冬,就趁他們內患時大舉進攻,侵佔金陵國。
第6章(2)
「啪!」
「誰?」聽到溫泉的方向傳來聲音,耶律魁瞪眼,立即飛身前往溫泉池。
「站住!」曲琅淨叫住他。
「二哥?」耶律魁疑惑地轉頭。
「緊張什麼?那裡沒人,是我養的一隻貓。」曲琅淨神色平淡,「再說你覺得我這裡會有其他人嗎?」
「當然不是。」耶律魁也知道曲琅淨向來孤僻,從不與人來往,這裡除了他們倆當然不會有其他人。「不過……二哥,你什麼時候養貓的?」
他啥時對貓狗有興趣了?
「最近。」曲琅淨斂眸,掩住微閃的眸光。「暗殺什麼時候開始?」
「這幾天就會準備進行,而且皇宮裡也有我們的人。」像是想到什麼,耶律魁皺眉。「對了,最近監視金陵軍的探子回報,修羅那傢伙不在軍營裡,我在炎狼境內找不到他,以為他逃回軍營了,可似乎沒有,他人似乎消失了。」
「是嗎……」曲琅淨低語,俊龐一臉平淡。「反正現在嚴冬,兩軍不會有交集,再說他人不見對炎狼國也是好事。」
「這麼說也是。」耶律魁點頭。「反正皇宮一亂,任修羅鬼再怎麼饒勇善戰也沒用,哼,他最好永遠躲著別出現,否則老子遲早砍了他腦袋!只要他不在,金陵皇朝有何可懼?」
「別忘了還有個攝政王和紫瞳聖女。」曲琅淨淡淡提醒。
「聖女?」耶律魁不屑地冷哼。「皇族裡誰不知道金陵皇朝的聖女就是陪睡的妓女,有什麼好怕的?至於那個攝政王,聽說他以前是個百戰百勝的將軍,不過傳言總是誇大,再說那是多久的事了,哪做得了准?」
曲琅淨沒回應他的話,僅是沉默不語。
沒人理他,耶律魁訕訕地閉上嘴。「對了,皇兄叫你有空回宮一下,而且嚴冬快過了,你也差不多該回軍營了。」
「嗯!」曲琅淨輕應一聲,這才抬眸看向耶律魁。「話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哦!」耶律魁抓著腦袋,「那我先走了。」
真是,連杯茶也不給他喝……耶律魁咕噥著,轉身離開。
耶律魁一走,曲琅淨立即轉身,而南昕樂也走出溫泉池。
兩人默默相對,彼此間的氣氛已不再寧靜,他們都心知肚明,一直維持的假象不在了。
「你都聽見了。」曲琅淨淡淡開口。
南昕樂神情複雜,「你不怕我把你們的計劃洩漏出去嗎?」明知她在,他卻讓耶律魁將計畫全都說出。
曲琅淨微微一笑。「我不會瞞你任何事。」更不會防她,他不在乎兩國的戰事,他只在乎她。
「你……」南昕樂咬唇,看著他溫柔的神情,她忍不住別開眼。「你會後悔的。」
語畢,她不敢再看他,匆匆走進竹屋。
看著她消失的背影,好一會兒,曲琅淨才低語。「我不會……」
「嘔——」
南昕樂捂著嘴,對著臉盆乾嘔,可卻嘔不出什麼東西,只嘔出了酸水,她閉上眼,極力忍住不舒服的感覺。
最近她常常幹嘔,一開始她沒想太多,可連續幾天後,再加上葵水遲了,她也隱約猜到原因了。
伸手摸著平坦的肚皮,手指緩緩收緊,她咬著唇瓣,臉上有著沉重,她沒想到自己會……
這該怎麼辦呢?不管怎樣,這個孩子不能留……
她堅定地睜開眼,抹去嘴巴的水漬,卻從銅鏡裡看到另一道身影,她迅速轉身。
曲琅淨站在門口,她這幾天的不舒服他都看在眼裡,不過他什麼都沒說。
發現他的身影,她的眼神掠過一絲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