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恆耳根發紅髮燙,這丫頭一句話便能撩撥得他整個人同火燒一般。他伸手摁住她不老實的腿,俯身吻住她,片刻後將她放開,貼著她耳朵說:「等皇后冊封大典後,朕再好好吃了你。」
柳九九一張臉羞得通紅,在他脖子上狠狠吮了一口,留下一個紅印。
第十一章 鏟鏟准皇后(1)
晚膳周凌恆是在景萃宮同柳九九一起做的,他燒柴,柳九九切菜炒菜,小安子在一旁拿著手帕不停歇地給周凌恆擦汗。
柳九九做了一道油灼肉,去筋,用滾油煎炸酥脆,再從鍋裡撈起來加蔥、蒜、醋等醬料。只兩人吃的晚膳,不宜過多,所以她又做了一素一湯便足矣。
宮中的御米比外頭的上等米還要飽滿大粒,柳九九為了不浪費米粒之鮮美,特地用紗布鋪在蒸籠裡,中火慢蒸,出籠的米飯一粒粒的,吃起來頗有嚼勁兒。
柳九九蒸飯時還在米飯下放了一隻雞腿,蒸出來的飯裡有鮮美的雞肉味。她將蒸熟的雞腿斜切幾道,裹上醬料丟進油鍋裡一滾,待皮酥香脆之後打撈出鍋,親自給大花送去。
大花正飢腸轆轆,它舔了一口柳九九送來的雞腿,大概是味道太過美味,它一口就將雞腿吞掉,一隻雞腿實在難以滿足它,它用兩隻前爪纏住柳九九的腿,臉貼著她的腿,仰著頭望著她,似乎在說「不夠不夠」。
而千里迢迢從封地趕來給太后賀壽的南王周澤,正隨太后在御花園裡散步消食,忽聞一陣飯菜香傳來,吸引得他不住左顧右盼。
剛剛才用過晚膳的太后聞到這陣香味,竟然也犯起饞來。她回頭問身邊的常公公,「這附近怎麼會有飯菜香?」
常公公對宮內大小事自是掌握透徹,他上前一步,回道:「回稟太后,這附近是景萃宮,裡面住著柳姑娘,柳姑娘本是廚子出身,是以皇上允她在景萃宮開小廚房。現在正是用晚膳的時辰,您是否要過去瞧瞧陛下和柳姑娘?」
「陛下也在?」太后蹙眉問道。
「有件事,奴才不知當講不當講。」常公公頷首,吞吞吐吐地道。
「說。」
「昨夜柳姑娘失蹤,今日一早她竟騎著一頭兇猛的老虎,前往上繡宮大鬧一場,指責文妃欲害她性命,如今文妃涉嫌謀害柳姑娘,已被送進廷尉府候審。」常公公不疾不徐道。
「騎著……老虎?」太后以為自己聽錯。
「是,禁衛軍和宮女太監們可都瞧見了,今日老奴正好也從上繡宮經過,親眼目睹了那一幕。」
周澤一聽,眉目一挑,問常公公道:「她騎的可是齊北虎?」
常公公抬頭望著他,驚訝道:「南王怎知?」
周澤呵呵一笑,臉色變得古怪,哼,他怎會不知?
「本王只是隨意一猜,怎麼,猜中了?」周澤濃眉一挑,調侃道:「本王倒是想見識見識,什麼樣的女子敢騎剽悍的齊北虎。」
太后蹙著一雙眉頭,帶著周澤一起前往景萃宮。
南王周澤是先皇最小的弟弟,也是周凌恆的小皇叔,兩人雖是叔侄,但年齡相差無幾,周澤只比周凌恆大一歲。月中是太后壽辰,他以給太后賀壽的名義前來京城賀壽。
南王封地在燕釗,坐擁礦山,富可敵國,自周凌恆登基之初,燕釗南王便是他壓在心頭的一塊石頭,偏偏這塊石頭老實得很,圓潤光滑,讓他挑不出毛病。
一直到前些日子柳九九被抓,周凌恆才尋到周澤一根狐狸毛,從別苑抓來的那些刺客,被冷薇用毒物逼供,從刺客嘴裡得知,玉鱔樓細作以及別苑的刺客皆跟南王有關。
周凌恆於是大膽猜測,秦丞相之死也是南王做的手腳。不過這僅僅是猜測,周凌恆並沒有證據,只好裝作什麼也不知,暗中跟這個狐狸鬥。
太后和周澤一行人一到景萃宮門口,一股米飯香便撲面而來,隱隱夾雜著雞肉香;近些日子,周澤被京城飲食折騰得夠嗆,聞到這股香味竟然饞得直吞口水。
殿外太監宣太后、南王駕到,柳九九囫圇吞了一口米飯,差點沒噎著。
周凌恆放下筷子,替她順了順背,聲音溫和寵溺,「瞧你,吃頓飯急個什麼勁兒?」
他話音剛落,太后帶著周澤便走進殿中,柳九九忙起身給太后磕頭,太后板著一張臉,聲音沒什麼起伏,「起來吧。」
當周澤看清柳九九的樣貌時,眼底掠過一抹驚訝,不過很快便收起來,大大方方站在太后身後,並未表現出有何不自在。那日鄧琰突然帶人襲擊,齊北虎丟下他擅自朝廚房跑去,為了不暴露身份,他只好先行撤退。
他當時真的以為,這姑娘只是周凌恆拿來替真皇后做擋箭牌的,依著現下這情況看來,這姑娘並非什麼擋箭牌,是真的皇后。想他英明一世,居然被一個黃毛丫頭給耍了,當真是可惡至極。
只是他至今仍想不通,鄧琰究竟是如何會尋去別苑的?難不成是他手下有奸細?
他將心底的憤怒全壓制下去,依舊眉眼彎彎,笑臉盈盈,一派溫和王爺的模樣。他倒不怕柳九九指認他,僅憑柳九九一面之詞,皇帝還治不了他的罪,況且就算沒有柳九九告狀,皇帝心裡對他也沒多少信任。接下來就看誰能戴著面具堅持到最後,這些年皇帝將注意力都放在秦丞相身上,全然忽略了他,如今他手中勢力大長,皇帝想將他一舉扳倒,幾乎是不可能。
柳九九起身,看了眼桌上自己做的一葷一素一湯,又瞧了眼太后,尷尬問道:「那個……要不要坐下,一起吃?」
太后掃了一眼桌上寥寥兩道菜,蹙著眉頭,眼底有著道不出的嫌棄,「皇上,你就吃這個?」
周凌恆的目光越過太后,投在衣冠楚楚的周澤身上,他不疾不徐道:「小安子,再添兩副碗筷,讓太后和南王嘗嘗咱們京城第一廚子的手藝。九九,麻煩你再去添幾個菜。」就像尋常百姓家來了客人,吩咐媳婦兒去廚房做菜似的,他一點兒也沒有皇帝架子。
太后被他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氣得不輕,當著南王的面竟如此隨意,皇帝不像個皇帝,縱容女子在宮內開小廚房,現在居然吃這些寒酸食物?!可礙於南王在,她也不好開口訓斥,只得沉著臉色坐下。
柳九九臨走前瞥了一眼金冠束髮、皮膚白晰如玉,穿一身金絲暗灰袍的南王,待她看清周澤那張臉,嚇得往後一退,腳下被門檻一絆,身子朝後一仰栽了出去,還好小安子手快,扶了她一把,將她扶至走廊站穩。
她嚇得一張臉慘白,偏偏周澤還扭過臉,看著杵在門外的她,笑道:「這位可就是那位騎老虎的柳姑娘?」
周凌恆啜了一口醇香的桂花酒,慵懶地抬了抬眼皮兒,「這才不過半日光景,皇叔怎麼也知道了?」
「臣也是方才從常公公嘴裡聽來的。」他掃了眼桌上飯菜,笑道:「皇上倒是雅興,竟學起平民百姓吃起家常便飯來了?」
「皇叔好不容易來趟京城,朕就不搞什麼大排場了,皇叔就隨朕和母后吃頓家常便飯,可好?」周凌恆眼角帶笑,但眼底似有一團清水攪動,銳利的目光好像要將周澤皮下的狐狸真身給揪出來。
柳九九和小安子一起去了小廚房,一顆心怦怦直跳。當日周澤如何折磨她,她可是還記得一清二楚,想到他便是把她囚禁在別苑的刺客老大,她手心直冒冷汗。
她攥著袖子,咬著嘴唇問小安子,「剛才那個男人是什麼人?」
小安子一邊指揮宮女們洗菜擇菜,一邊回答她,「回姑娘,他就是燕釗的南王,陛下最小的皇叔。」
這刺客老大居然還是王爺?!他一定還認得自己,那她現在該怎麼做?跑出去告訴排骨大哥那人是叛賊?
她搖了搖頭,叛賊又不傻,他敢堂而皇之與她打照面,自然也有法子應對。柳九九心裡鬱悶,頭一次遇到這般棘手的狀況,她握著菜刀,咬著牙抓狂似的在案板上「咚咚咚」剁了起來,如果她有能耐,真想衝去把叛賊給剁了,喂大花!
小安子被她這副模樣嚇得不輕,縮著脖子小心翼翼問她,「姑娘,您這是什麼獨門秘方,做飯之前還帶跳舞的?」
「跳個鬼。」柳九九憤憤咬牙,心裡有些不太舒坦,覺得自己沒用,幫不了排骨大哥什麼忙。她下意識揉了揉胸口,她胸口這傷,便是被那個王爺拿腳給踹的。
思及此,她又想起一碴,大花同那王爺好像是一夥兒的?
她攥著菜刀蹲在灶台前快哭出來了,小安子見她愁眉不展,以為她是在糾結做什麼菜,忙吩咐宮女拿了一塊新鮮排骨遞給她,對她小聲道:「姑娘,太后娘娘也喜歡吃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