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她心底,還是渴望能知道他的想法,但他
他一句話都沒有,完全的沉默,只是用他冷怒的目光又把她痛宰了一頓。
她想既然都說了,存在她心底最深的痛,她始終的耿耿於懷,就一次說吧「你到宿舍找筱夢那一夜我對你說了殘酷的話,我一直很自責,我對你感到很愧疚」
原來,經過這麼久了,存在她心底的痛還是這麼痛,深刻在她心底他空洞的臉龐,她彷彿看到他內心的破洞
她低下頭,怕自己無法承受他絲毫轉變的神色
「你說過什麼?」他低冷緊繃的聲音帶著很深的困惑出來。
落在她耳裡
她睜望著被單上的幸運草逐漸擴散模糊,眼淚差點奪眶,這時才聽到他的聲音。
她緩緩抬頭,從無法抽拔的情緒裡望著他打破冷肅的表情蹙起眉頭,眼神卻像患了失億症她說過什麼他忘記了?
她張口了半天,啞口無言。
「算了,你說過什麼已經不重要。」他冷怒的臉拉下歷層冰霜,一團火氣更升騰,甚至不願再去想她所謂「無情的話」是指什麼。
「不可能喬民毅,你是騙我的吧?你怎麼可能忘記了?」她滿臉愕然,內心爬滿疑雲,看不見他滿臉陰霾,肅冷之色更重。
「我是忘記了,這重要嗎?」
為什麼要騙她?怎可能不重要
「你一直不准我跟任何男生出去,連我的衣服都要管。你跟她交往時不是這種人,如果不是我說出筱夢早就移情別戀是我說的太重傷你太深,你和我在一起後,才無法相信我,對我疑神疑鬼,我」她終於發覺他的臉色相當難看,一時呆住。
他瞇起眼冷冷瞅住她
「所以你是有愧於我,才把自己給我,對我容忍?」他眼底透著幽暗深冷,不願意再深究的傷痛,被她硬逼出來。
她彷彿被人打了一巴掌!
張眼望著他下床的背影,她幾乎又看見去年他求婚時那份無助和無奈的氛圍,她渾身遍冷地感覺到他這時才是真正被她刺傷——比起她曾經說過什麼,他更介意的是她和他上床的心情,她的態度。
「——我愛你!」她在他走出房門前急著喊住他,「喬民毅你明明知道我很愛你你怎麼可以誤會我?」
他停在門口,卻不肯轉過來看她一眼
「有這種事嗎?我為了等你畢業,和你擠在窄小的房間裡同居。住在一起,你要搬回家通知的人反倒不是我。這幾年來,我看不出你的眼神對我愈來愈容忍?你不肯留在我的身邊,不肯答應我的求婚——是我誤會?」
「我容忍是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愛你愈來愈深,我沒有辦法再忍受你心裡擱著別人。這種情況下,我要怎麼留在你身邊,答應你的求婚?你從來沒說過你愛我,你只對她說過我在意,難道不是因為我愛你?」
「我心裡從來就沒有別人我說過我愛你,是你沒用心聽,你只在意過去的事,我說再多愛你有用嗎?你也只會懷疑我騙你。」
他說過?什麼時候?
小月
她突然想起每次做愛時,他吐在她耳邊的熱息——是那時候?她怔怔地想著,聽到他的聲音又出來
「那個夜晚我只記得你吐在我嘴裡的三個字。」
她吐在他嘴裡的三個字
我愛你。
他聽到了?她的心臟撞了一下。
「你以為你同學真有那麼多釣蝦券可拿?」
「什麼意思?」她茫然望著他的背影,深陷任他的話裡重複想著他所說的那個夜晚我只記得三個字
他不肯再解釋,冷冷摔上門,把她一個人關在房裡,回書房去了。
喬民毅打開書房的燈,把自己丟入工作裡,卻無法不去想——
都那麼久的事了,他沒想到她一直耿耿於懷,他只花一個月的時間就把心情重整好了,而那一個月的時間裡,他更多時間都只想著她,終於還是回去找她
她常常去買烤地瓜,老伯都有跟他說,有一個綁馬尾的女孩,長得很漂亮,總是對他笑,每次都買很多,後來他想到是她,開始對她有好感。
有一陣子她沒來,他的日光不知不覺在店裡的每個角落搜尋她。
後來看到她的同學,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一時興起透過熟識的客人把釣蝦券故意輸給她的同學附有活蝦炒飯的釣蝦券。
有一天,他去買烤地瓜,老伯說那個女孩又來了,已經進他店裡去,他連烤地瓜都忘記拿就急著回頭去找她。
他到處找她,沒想到她竟躲在陰暗的角落打電腦,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奇怪的女孩他看著她,突然很想靠著她睡也真的做了。
他想,老伯比他還瞭解他自己,後來只要她一來,老伯就會通知他,而他總控制不了想找她的心情。
當時他只是覺得跟她說話很有趣,在忙碌的日子裡,和她鬥嘴是一種樂趣,變成他紆解壓力的一種方式。
他並不知道他是否在那時就已經愛上她,但他對她早已有特別的感覺是事實。
叩、叩
他抬起頭,瞪著那扇門緩緩被她打開來——
第10章(1)
「已經很晚了。」
他轉眼打開電腦,瞪著螢幕開啟,對她的聲音充耳不聞。
「可能是我跟自己過不去吧?我希望你相信,我很深很深愛著你以後,我不會再想過去喬民毅」她站在門口,乞求的眼神望著他。
「你先睡。」他無法平息怒氣。
她緩緩搖頭,走進書房來,靠近他對他一眼都不肯再看她,莫名心畏,一顆心緊緊縮起。
「我陪你。」她睡了,醒來還能再見到他嗎?如果明天她就此回去,他們兩人不會漸行漸遠?他還肯見她嗎?
「你放心我只是不想在這個時候,繼續傷害我們的感情。你去睡吧。」他彷彿洞悉她的憂慮,緊繃著聲音說。
「我陪你。」她眼淚流下來,第一次嘗到被他冷落疏離的滋味但是一直以來,即使她內心不是這麼想,她表現出來的,帶給他的是否一直都是這種感覺?
要回去了?
嗯。
出去小聲點,別吵醒我媽。
要回去了?
嗯。
慢走。
所以,他每次甩門離開她的床,不是沒有原因,她總是在惹怒他因為,她從來不曾留下他。
即使如此,他還是每個禮拜花了時間來找她,是因為他愛她
「讓我陪你好嗎?」她緩緩抱住他,趴在他的背上,她不能離開他,也不想離開他,一個人回去房裡面對冰冷的大床。
那個房間,那張床,有他為她佈置的心思,他一直渴望把她留下來,她一再讓他失落。
他沒有推開她,但也沒有回頭接受她,只是任她抱著他,靠在他的背上哭泣。
她等了許久,等不到他的溫暖,而她的眼淚已經流到心裡去,這時才曉得抱著一個不肯看自己的人,內心有多冷這幾年來,她以為任他予取予求在他眼裡,她交出的也只有身體
「我我愛你在第一次見到你時,就已經愛上你但,再見到你時,你已經有女朋友了,你是我的初戀,也是我的初次失戀,喬民毅我愛你十多年了!你怎麼可以不看我?」
他的頸項被她緊緊勒住,瞪著螢幕的眼神從冰冷到冰融逐漸有了溫度。
「你初次見到我,不是在宿舍?」
他聲音略顯冷硬,她緩緩抬起頭,看著他兩手擺在桌面上,他依然沒有轉過身來看她,她頓了一下,提起勇氣拉開他的手,坐在他大腿上,主動落到他的視線裡,對上他的眼睛
「以前,我常去喬奶奶的冰輔,那時你念國中,暑假或假日偶爾回來我看你總是很專注顧著小喬,餵她吃飯,餵她吃零食,陪她玩,我看著你很溫柔的眼神,那時好想你也看著我轉過來看我一眼但你從來沒有。」
「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因為已經被你管很嚴了,不想讓你更得意。」她看著他深暖的眼裡映著她的身影,兩手勾住他的脖子,緩緩微笑,有更深的喘息落在心裡,深深鬆了一口氣。
「你早說的話,也許我能給你更寬廣的世界」他看她瞬間發亮的眼神,好像已經找到自由要飛了,莫名心頭一緊,隱隱扯眉道:「只是也許。」
她望著他,想起這十多年來她不停增進的欲/望。
曾經,以為他回頭來看她一眼就足夠了。
直到他回頭來看他,她的願望改變了,她希望他看著她,同時能愛她。
只要,能夠得到他的愛,無論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現在擁有他的愛了,她還想要更多,她怎能夠如此不知足?
「有件事」她張口,突然想到他好不容易才消火,萬一說出來又把他惹火,他會把她趕出書房甚至趕出門去吧?
「什麼事?」他瞇起了眼,看見她眼底藏著小心翼翼,立刻沉臉警告她:「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趁現在說出來還能商量。」
聽見他仔細挑著字眼「說服」她,她只感覺「更不能說」,她還是繼續等「良辰吉日」再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