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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橙諾

  她不敢想。

  「什麼?靳揚已經知道了嗎?」當晚,與沈芝青同時到家的沈芝柔,無比驚愕地問。

  「是啊。」沈芝青將手提包隨手一丟,整個人倒在沙發上。

  「也該知道了,最後兩集早就剪好了,能瞞到現在已經很了不起了,下周就要播了。」雖然覺得她的老同學靳揚很可憐,但是她又有什麼辦法?

  早上還在想這件事呢,竟然馬上就發生了,沈芝柔心裡有些難受,啟唇又問:「那靳揚還好嗎?他有沒有說什麼?」

  「說什麼?沒有,他還能說什麼?」沈芝青搖了搖頭。「他就一言不發地離開剪接室,整天都沒再進風賦,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再進辦公室?啊,芝柔,你說靳揚會不會以後就不來了?」

  「呃?」沈芝柔一頓,她怎麼知道?但若是以後都見不到靳揚,都見不到他的話……

  「喂,沈芝柔。」沈芝青將妹妹不知道飄去哪裡的神智喚回來。

  「嗯?」

  「你昨晚跟靳揚去哪兒了?」

  「去……呃,吃壽司。」唉,沈芝青剛剛還跟她聊天聊得像對姐妹,現在又變成媽媽了,沈芝柔在心底悄悄歎了口氣。

  「本來不是說要回家?」

  「我在殺青那間餐廳門口遇到他,所以……」

  「他找你去的?」

  「不是,是我找他去的,因為之前……」沈芝柔微頓,之前靳揚教她寫場記表的事她沒有告訴過沈芝青,那,現在要說嗎?

  「之前怎樣?」為什麼她妹妹看起來一副很心虛的樣子?

  「之前我去剪接室,李師傅不在……」沈芝柔想了想,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所以,我才跟靳揚說要謝謝他,請他吃飯……」

  「真看不出靳揚有這耐心。」沈芝青下了結論。

  事實上,當靳揚昨晚告訴她,要讓沈芝柔在車上多睡一會兒,等到時間差不多再帶沈芝柔進風賦時,她就已經很驚訝了,卻沒想到靳揚居然還教沈芝柔寫場記表?

  原來,靳揚與沈芝柔兩人感情很好嗎?

  第4章(2)

  「靳揚是很有耐心啊,而且他人真的很好,今天早上他還——」想起了早上那杯玉米濃湯,沈芝柔下意識地拉了拉脖子的圍巾,話音一收。

  今天清晨的基隆真的好冷,多虧了有靳揚的圍巾,多虧了他……

  姐姐說,他看見他的結局被改掉了,還說他一聲不響地走出剪接室。

  或許、甚至、有可能,靳揚以後再也不進風賦了?她為什麼還站在這裡與沈芝青聊天?她怎麼能在這種時候拋下靳揚不管?

  看了下時鐘,現在才晚上八點,還不算太晚,沈芝柔抓起隨身物品便往門外沖。

  「姐,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兒?」沈芝青拉住她。

  「姐,我去找靳揚。」

  「找他做什麼?」

  「去把圍巾還給他。」沈芝柔掙開沈芝青的手,回身關上大門。

  「沈芝柔!喂!」回應沈芝青的只有一陣急忙下樓的足音。

  地址、地址……她有靳揚的地址。

  沈芝柔跳上了計程車,將之前副導演印給她,方便她聯絡劇組大小事的工作人員名單翻出來,她記得上面有靳揚的地址。

  她不知道靳揚在不在家,但是她想見他,很想很想。

  門鈴按到了第五聲,深鎖著的鐵門打開,深芝柔對上一雙看來有些狼狽的琥珀色瞳眸——

  「靳揚。」她喚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急切。

  沈芝柔?

  「你來做什麼?」靳揚的黑髮有些凌亂,眼白布著些微血絲,發現來的人是沈芝柔的神情有些錯愕,本就心情欠佳的口吻是絕對的沒耐性。

  「我來把這個還你。」沈芝柔將系的脖子上的圍巾解下來遞給靳揚。

  「不用,你不要就扔了。」靳揚推回去給她,回身便要關上大門。

  他心情很壞,不想陪任何人玩交換禮物或是你推我撿的遊戲。

  「靳揚,等等——」沈芝柔用畢生最快的速度與最大的力氣抓住靳揚手腕,而後在看見他手背上的斑駁血跡時一怔。他受傷了?怎麼會?

  「怎麼?有事?」靳揚一臉納悶地望著她捉著自己的那隻手。

  「靳揚,先別趕我,你還好嗎?靳揚?你還好嗎?」

  嗓音急急切切,又是連續的三個問句。靳揚看著沈芝柔一臉著急模樣,旋即會意出了什麼,臉上又出現那種微諷且涼淡的笑。

  「沈芝青又跟你說了什麼?你想來看什麼好戲?」想必是他今天從風賦裡不快走人的事傳進她耳裡了吧?

  「我不是想來看好戲,我擔心你,靳揚,你還好嗎?你的手怎麼了?」

  擔心?靳揚想笑。

  「我不需要人擔心,你看見了,我很好,你可以走了。」

  「靳揚,你不好,你的手在流血。」沈芝柔指了指他手背,為什麼他看起來渾然未覺的樣子?

  他做了什麼?捶牆嗎?還是摔東西?他是右撇子,右手受傷很不方便的。她第一次見他時,他就是用右手寫畫著東西……

  「不用你管!」靳揚將她的手拍開。

  這是做什麼?他不需要任何人自以為是的同情心。他已經夠慘夠狼狽了,為什麼沈芝柔選在這時候來招惹他?

  「靳揚,你的傷口需要處理,至少讓我幫——」沈芝柔七手八腳地從口袋裡想翻出手帕或是衛生紙。

  「我不要人幫我!」靳揚大聲咆哮,盯著沈芝柔看來不知是被他嚇到還是感到挫折的神情。

  是了,他想起來了,這女人一直用著那種莫名其妙的,覺得他好可憐、好同情他,或是好想幫忙他的眼神望著他,從鐵門認識到現在都是,一直都是。

  哈哈哈!難怪她昨天硬拉著他離開舉行殺青酒宴的餐廳,難怪她突然扯出什麼要向他道謝那套說詞,拉著他去吃回轉壽司。

  她是場記,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劇組背著他改掉了故事結局,她甚至還親自參與了拍攝!

  「看我像個白癡一樣,很過癮吧?」越想越不堪,靳揚怒極反笑。

  「你重印劇本時,一定覺得我很蠢吧?什麼收視率破三?什麼編劇?什麼劇本?你現在明白了吧,為什麼沈芝青叫你離我遠一點?因為我很落魄,因為我很廢,因為我什麼都不會!」

  砰!靳揚重重的一拳捶向玄關的彩繪玻璃。

  嘩!整片裝飾用的玻璃應聲碎裂。

  沈芝柔現在知道他手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了,她只希望靳揚家裡裝飾用的彩繪玻璃不要太多。

  「靳揚——」

  「你回去,我現在不想理你。」靳揚頭也不回地往屋裡走。

  這人、這人……他氣她就算了,至少也該懂得照顧自己,沈芝柔突然覺得好生氣,她不是大老遠跑到這裡來看他糟蹋自己的。

  她氣沖沖地跑向前,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抓住靳揚的手往屋內拖,找了個最近的水龍頭沖洗。

  靳揚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她,將手抽回來。

  「你應該好好照顧你的手。」沈芝柔瞪他。

  「我為什麼要?」

  「你為什麼不要?」

  為什麼不要?為什麼不要?他要一隻毫無作用,一無是處的手做什麼?

  今日受到的挫折令靳揚回想起極度不願回想的往事,舊口加新傷,令他痛上加痛。

  「你知道為什麼我那麼討厭我爸,卻還要在我爸的公司上班嗎?」靳揚忽然開口,沒等沈芝柔回答,便接著說下去。

  「我從前寫過一部戲,在我還沒出道的時候,我興致勃勃地找了某間製作公司,將我的劇本拿給他們看,那個製作人看了又看、想了又想,一直告訴我這戲不行,沒市場也籌不到資金,我以為我還太淺,沒想到放棄了那份劇本的八個月之後,便看到那部電影上映。」

  「啊?」沈芝柔花了好幾秒鐘才聽懂靳揚說的話,雙眸不自覺瞠圓。

  他的劇本被偷了?那間製作公司剽竊他的劇本?他們把他的創意拍成電影,甚至還上映了?

  「當年我只是個默默無聞的新人,更可況這件事沒有證據,有誰會相信我說的話?我甚至不敢讓我父親知道這件事。」靳揚笑了,琥珀色的眼神卻看起來好沉,唇邊的笑容極度自嘲。

  「我以為我在我父親的公司至少會好一點,結果並沒有,我的事業一塌糊塗,人生一敗塗地,現在竟然連我的故事結局都沒有辦法決定……好了,你看夠我的蠢樣了沒?你若是笑夠了就可以走了。」

  「靳揚——」

  「走!滾!你聽得懂嗎?滾!」所有的忍耐與不滿都已經到達極限,一本凌空砸來的劇本往沈芝柔背後的牆壁飛去。

  「反正我注定是個失敗者,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不需要你的可憐,更不需要這只反正寫不出好劇本的手!」能摔的便摔,能砸的便砸,漫天飛舞的白紙,那是他不被尊重且不受重視的心血,有什麼好珍惜,有什麼好留?

  他的自暴自棄卻扔出沈芝柔一汪眼淚。

  「靳揚,你別這樣。」沈芝柔抱住他,不讓他繼續破壞任何東西,也不讓他繼續自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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