澪抬手輕撫她白嫩的臉,警告她。
綺麗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看著她打開了窗,跨過窗台。
「等等了!」
澪聞身回頭,坐在窗台上,等著。
綺麗不自覺撫著衣內心口的墨玉,不安的看著她問。
「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冷風拂過她的發,澤坐在窗台上,定定的看著她,久久,沒有回答。
綺麗原以為她不會說,但最終,澤還是開了口。
「因為,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那不是答案,可她只能得到這個,因為澤在說完這句之後,就跳下了窗,消失在黑夜裡。
☆☆☆☆☆☆☆☆☆☆ ☆☆☆☆☆☆☆☆☆☆
風颯颯吹過城市街頭,迴旋著。
當澪離開白家時,押她來的兩人一貓,還在原地。
黑暗,隱匿了他們的身影,但她很清楚他們就在那裡。
越過了馬路,她來到樹下,走到那兩個男人和那只愛告狀的貓面前。這只可惡的貓知道打不過她,竟然跑去找這兩個傢伙當靠山。
黑貓露出賊笑,讓她真想當場放火燒掉它尾巴。
「怎麼樣?」白衣男人迫不及待的開口問。
「我不知道。」她大剌剌的說。
「什麼你不知道,你不是去和她解釋的嗎?」
「我只答應過要告訴她雲夢死了。」她瞪著相貌有些相似的兩個男人,不耐煩的道:「至於她要不要繼續和那死腦筋的傢伙糾纏在一起,是她的事。」
「要是你沒有教他說什麼結婚的,」青衣男子冷冷道:「他也不會想到要說謊。」
「基本上,他並沒有說謊,他的確是結婚了。」穿白衣的那個咳了兩聲,開口提醒,「他只是沒告訴綺麗,他的妻子就是她。」
「總之,我能說的都說了,那是她的人生,她有權利選擇要怎麼過,我們都沒有權利干涉她!」 澪雙手抆在腰上,冷聲提醒,「你們有臉押我來提醒她,怎不去找點大把的鎯頭,用力敲敲秦無明那顆灌了鋼筋水泥的頭?」
兩個男人,意外的沒開口爭辯,卻飛快的互看了一眼。
澪眉一挑,狐疑的問:「你們做了什麼?」
「沒有。」
他們同時斬釘截鐵的回答,這回連瞄都沒瞄對方一下。
她並不是那麼相信他們,基本上,她懷疑這兩人又做了什麼蠢事,但她答應過了不會再胡亂傷人,或再造殺業,她想那包括了不能隨便對秦無明這兩個小弟嚴刑拷打。
所以,她只是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見她要走,青衣男子不禁揚聲開口,「嘿,你要去哪裡?」
「睡覺。」她沒好氣的回頭,看著他道:「秦御風,我要是你,就不會管別人要去哪,而會立刻跑去把身上那套衣服換掉,省得把人嚇壞。」
衣服?
秦御風低頭查看,奇怪,顏色很正常啊,難道是破了嗎?沒啊。
他抬首要追問,可那女人已經消失了。
「我的衣服有哪裡不對?」他奇怪的轉頭問七哥。
秦天宮看著他,眼也不眨的說:「沒有啊。」
聞言,黑貓翻了個白眼,只道:「是沒有哪裡不對,只不過,現在已經沒人穿長袍馬褂在街上走了,你們這樣穿,看起來活像三百年前的人,要有人現在經過,鐵會以為自己見鬼了。」
秦御風一臉大受打擊。
秦天宮卻老神在在的將手互相套到袖子裡,低頭對黑貓道:「這是風格、風格,這個時代,服裝顏色和形式都是沒有限制的,我高興怎麼穿就怎麼穿。」
「是是是,你高興就好。」咪咪哼笑著。
「七哥,你為什麼都沒和我說?」秦御風回過神來,不滿的抗議著,難怪每次他上街,都感覺到人們的視線,他還以為是因為他長太帥了。
「說什麼?」
「我的衣服時代不對啊!」他才剛上來,見七哥穿這樣,他也跟著穿這樣,誰曉得七哥衣服根本不對。
「哪有什麼不對,現在流行復古啊,你沒看電視裡,大家都穿這樣。」秦天宮對著八弟諄諄教誨。「有時候連秦裝、唐裝都有人拿出來穿呢。」
「是嗎?」秦御風為之一愣,聽他這樣一說,好像也對。
「當然是,不信等一下忙完我們回去,我開電視給你看。」
聽著這對兄弟的對話。咪咪瞪大了眼,差點笑昏過去,要不是因為它不敢得罪他們,它一定會翻肚狂笑。
天啊,這樣他也信,怎麼有人這麼天兵啊?
為了忍笑,它差點氣絕,真想看看這位八爺到時知道真實情況的模樣,一定很好笑。
「好了,別扯這些了,那個那個什麼咪的,你要我們押澪來,她也來了。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你的東風呢?」
瞬間,笑意全無。
「喂,黑咪,你是有沒有聽到啊?」
「它叫黑咪嗎?我怎麼記得叫喵喵?」
「是嗎?喵喵?」
「是咪咪!」黑貓眼角抽搐地開口更正,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後,它一定要叫綺麗幫它改名。
「咪咪就咪咪。」秦天宮低頭問它:「咪咪,別和我說你忘了答應過的事,接下來呢?」
「接下來?等囉。」它說著,跳上了樹。
「等?等什麼?」秦御風揚眉。
顯然七爺並未和他弟說他們的計劃。
黑貓在樹上坐下,瞧著樹下一臉好好先生的七爺,和那位一臉茫然的八爺,深深覺得,這位秦御風,總有一天會被他七哥給賣了。
沒興趣點破秦天宮的把戲,它搖晃著尾巴,嘴角微揚的道。
「時間到了,你就會知道。」
☆☆☆☆☆☆☆☆☆☆ ☆☆☆☆☆☆☆☆☆☆
夜半。
黑夜淒冷,北風呼嘯。
綺麗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如果你很愛很愛一個人,那個人也很愛很愛你,代價是,你必須為他放棄一切,你願意嗎?
澪的話,一句句在夜裡迴盪著。
你願意跟著他到那沒有日夜、沒有春夏秋冬、沒有這些可愛的玩偶,或粉紅色的羽毛筆的海角天涯嗎?
她閉上眼,卻無法忘記那些話。
你願意為他,放棄這舒遭溫暖的房間,甚至是你親愛的家人,和這無憂無慮的生活嗎?
她怎麼能?
怎麼樣?你願意為他放棄這一切嗎?
怎麼能?
她翻過身,試圖入睡。
但,他站在花叢後,孤獨地看著她的身影,卻浮現腦海,怎樣也揮之不去。
愛一個像他那樣的男人,要有覺悟。
她可以聽見澤的聲音,輕輕響著。
必死的覺悟。
她在床上,翻了又翻,翻了又翻,在經過了幾個小時後,終於因疲倦而睡去,但是那些話依然在轉,依然在繞。
阿塔薩古·雲夢……他的妻子……雲夢……
悲傷的回憶……
雲夢死了……死了……
黑暗中,腦海裡的話語,不斷的旋轉著、旋轉著,在她耳畔竊竊私語。
誰?
她掙扎著,卻因疲倦昏沉而無法再次睜眼。
你怨我將你留下來嗎?
誰?留誰?
我以為你是夢……
誰是夢?雲夢嗎?還是她?雲夢到底是誰?
霍地,她整個人往下一沉,再次被攫入了黑暗的深水中。
不!不要!她試圖掙扎,但好多雙手抓著她!
愛他要有覺悟!
澪站在黑暗深水中,冷冷的開口。
你如果沒有這種覺悟,就別再來了。
她哭著掙扎,用力掙扎,卻繼續往下沉去。
看不見臉的男人出現在黑暗深水中,淡漠警告。
你不該這麼做的。
做什麼?她做了什麼?她不斷的問,卻沒人理她,男人在她還未看清他的臉之前,便消失了。跟著卻出現了另一個男人,他跪坐在黑暗之中,烏黑鐵煉穿過他的身體,他有如野獸般,喘息著。下一瞬,火焰燃燒起來,焚燒著他。
不!哥——
她朝他伸出手,卻救不了他。
好熱,好痛,水在瞬間蒸發,她只聽到他痛苦的吶喊。
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她哭喊著、懇求著,某人握住了她的手,開口要求。
我可以放他轉世為人,但你要留在這裡,成為我的妻。
她回身,看見秦。
他捧住了她的臉,以額相抵。
我秦無明,以無間獄王之名,在此立誓,娶天女雲夢為妻,死生相契永不分離——
綺麗霍然從睡夢中驚醒,濕冷的汗水從她身體的每一個毛細孔滲出,一顆心,急速的撞擊著胸口,一下又一下,幾乎要撞破她的胸口。
屋子裡,有光,金色的光,從她的額頭,散發著。
她慌亂下床,因為太急,還跌了一跤,她卻只是踉蹌爬起,跑到鏡子前面。
鏡子裡的她,印堂上,有個符號。
他的印記。
那印記,散發著金芒,雖然那光芒已開始減弱,卻依然清楚的顯示在她眉心正中。
她抬手,顫抖地撫著自己眉心上的金色印記。
淚水,無預警的奪眶,成串滑落。
至此,一切都有了答案。
為什麼她無法將他忘懷,為什麼她會如此愛他,又為什麼他常常用那種眷戀的眼神看她。
那些都不是夢,也不是她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