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天上掛著一輪新月,繁星綴得夜空美得像詩。
司徒宸把兒子叫到書房,兩人談起了司徒緋玥的親事。
「爹,您真的捨得把小蝶嫁去那麼遠的地方?」司徒麟擔心的問。
「是捨不得。但是,若不逼她,由著她任性的話,她是一輩子都不會想要成親的。再說,她也該到了出嫁的年齡了,再過個幾年,只怕沒人要了。」司徒宸滿臉愁容。
「爹,小蝶還小,她上頭還有我們五個哥哥呢,也不用那麼急著——」話還沒說完,司徒宸就不讓他再說下去。
「麟,你應該知道爹的用意。若是你們先成了親,那麼小蝶就算是用綁的也得綁上花轎嫁人去啊!我當然希望她能覓得自己所愛,但是,你也知道她的脾氣,硬得跟你娘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搞不好,說不定尋死去,那我可怎麼辦?」
司徒宸長歎一聲,他怎麼捨得讓閨女遠嫁他鄉。
「岳家的風評在商界是沒話說,岳珣更是為人正派、樂善好施。而岳家的長子岳珉珀,據我打聽到的,除了玩心重了些,為人倒還不錯,才氣縱橫,一表人才。」
明白父親心意已決,司徒麟也不好再勸,只得把他所知的關於岳家的種種,報告給父親知道。
司徒宸輕輕點了點頭。他深知,就算不滿意,他也沒有立場挑剔。若不是緋玥出生那年皇上的一句玩笑話,他又何需急著逼女兒出嫁。這件事,除了妻子,他是誰也沒有透露。
當年,皇帝壽誕,龍心大悅,知道司徒家生了個女娃,便信口說道,若是司徒緋玥十七歲那年還未婚嫁,就讓她進宮給太子作妃。
一般人對與皇家聯姻是多麼求之不得的!但是,在朝為官多年,司徒宸怎會不知道後宮的女眷是多麼的有苦難言,他又怎麼可能讓寶貝女兒嫁到那種地方。不要說見不著面了,依女兒的個性,說不定惹惱了太子,連小命都會給送掉。
雖然那只是皇上當初的一句玩笑話,但是,難保哪一天皇上不會突然想起有這麼回事,為了以防萬一,他不得不狠下心逼女兒出嫁。
今年,正值緋玥二八年華,眼看女兒是生得亭亭玉立,司徒宸怎麼能不心急?朱門一入深似海,若是女兒再這麼執意不嫁,那麼,他也做好了辭官的打算。
第二章
岳家近日來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開交,當然,全是因為岳家大少爺要遠赴長安提親這件大事。
就連大宅裡的僕役、丫鬟們都不知怎麼著,人人學起吉祥話來了。
「百年好合?這些人在想什麼啊?弄得好像我明天就要迎親似的,這是怎麼回事啊?」
岳珉珀斜倚在門邊,看著一邊忙碌、一邊唸唸有詞的家僕們,怎麼也無法弄懂他們到底在期待什麼。
「那個呀,是爹下的令。是說等你把大嫂迎娶進門,要每一個人都給
你們說句吉祥話;所以,昨天朱媒婆來家裡,就是來教那些丫鬟、家丁們說這些的。」
岳珉琨不知從哪蹦了出來,一副包打聽的模樣。
「隨他們去吧,練再久也是白費力氣。靖煊,明天我就要出發了,你準備好絆住爹娘了嗎?」他倒是自信滿滿司徒家會一口回絕他。
「我說啦。」岳珉琨滿臉笑意。
「說?說什麼?要你想辦法絆住爹娘,你去說了什麼?」
聽到岳珉琨的話,岳珉珀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我跟爹娘說,讓你自己一個人上長安去啊。反正有媒婆跟家丁們跟著,那麼多雙眼睛難不成還怕你長翅膀飛啦!再說,哥不是跟娘下了賭注嗎?要贏要輸,我都希望哥能心服口服啊。」岳珉琨一派輕鬆,就像沒他的事一樣。
「我……你……」
岳珉珀這才知道什麼叫氣急攻心,他都快被氣厥過去了!
「哎唷!哥,你就別計較那麼多了。我只不過是說實話,說謊總是不好的嘛。再說,你能說我說的有錯嗎?」
「你沒錯,錯的是我,我怎會天真到相信你會如我所願啊。」他多想一頭撞死在門框上。
「哥,你這麼說就有欠公允了,你只說要我想辦法絆住爹娘,又沒有說別的;我這樣還不算是如你所願,那要怎麼樣才算?」岳珉琨為自己叫屈。
「所以我才說錯的是我啊,這下子我麻煩大了。」
岳珉珀撫著眉心,心想等會兒一定會挨娘親一頓嘮叨。
果不其然,母親的貼身丫鬟珠兒正朝他們走來。
「大少爺,夫人要您過去一趟。」她把夫人的口信帶到。
岳珉珀狠狠瞪了弟弟一眼,冷不防賞了他一拳,扎扎實實正中岳珉琨的下腹。
「靖煊,這是訂金,等等娘要是說了什麼,我再好好的來謝謝你。」說罷,岳珉珀便隨著珠兒去見母親。
岳珉琨痛苦的撫著下腹,蹲坐在地上,痛苦的臉上滑溜上一抹等著看好戲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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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珠兒來到了母親的房中,岳珉珀一語不發,逕自拔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靖璽,別忘了跟娘的約定,不許你打退堂鼓。我會讓珠兒跟著去,我跟你爹就如你所願,在家等你的好消息了。」
「珠兒?娘,不好吧?少了珠兒伺候您,生活上諸多不變啊。」
要是給珠兒跟去還得了!那他不就沒戲唱了?
岳珉珀心裡泛著嘀咕,這珠兒就跟母親的分身沒兩樣,有她在,他可就像掛在虎口旁的肥羊一般,只有等死的份。
「你放心,我知道你要玩花樣,珠兒只是去盯著你,確定你沒有半路開溜,其它的,隨你怎麼做,我不干涉。」姜妍棠倒是看得開。
「既然娘這麼堅持,孩兒也只好從命。不過,娘,您說的是真的?只要我不打退堂鼓、不半途開溜,怎麼做都隨我?」他得確認自己有沒有聽錯。
「只要你不給我裝瘋賣傻大鬧司徒家,其它的我都不過問。」姜妍棠要兒子輸得心服口服。
「娘放心,我可不希望岳家顏面掃地,要丟臉也是丟我自己的臉。娘儘管放心吧,這來來回回的,不弄上個把月我看是沒辦法。爹跟娘就多保重身子,明天一早孩兒就出發,就不跟爹娘辭行了。」他向母親作了個揖。
岳珉珀向來是個怕麻煩的人,不想娶妻也是因不想招惹麻煩上身。對他而言,自由比什麼都珍貴。雖然此去他是勝券在握,但並非是十成十的有把握。
「司徒緋玥,我倒想瞧瞧你是何方神聖、堂堂尚書千金,能讓媒婆們聞之色變,這可有趣。」
岳珉珀回到自己房中,瞥了一眼放在他桌上的畫軸,口中喃喃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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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一算日子,岳家公子應該會在這幾天內到達長安。司徒夫人千叮嚀萬交代,不許女兒再胡鬧亂來。
「娘,放心啦,女兒不會再玩爆竹了,也不會要小憐在門口等,更不會讓下人們抓老鼠跟貓放到正廳裡亂竄了。蒙汗藥跟巴豆粉您不是都沒收了嗎?而且您也不許我下廚房。家裡附近的蜂窩也叫人清得一乾二淨了,女兒就算再神通廣大也變不出花樣了。」司徒緋玥委屈的看著母親。
司徒緋玥的鬼點子,可說是多到令人頭疼。前些日子她潑油點爆竹,硬是把媒婆給燒成了禿子;在這之前,她還摘了兩個蜂窩,放進提親的公子的長擺下;也曾以醋代酒硬是灌了對方一缸子的白醋,更別說她不知哪弄來上百隻老鼠跟數十隻貓,丟到廳裡亂竄,還抓得提親者一瞼是傷,而蒙汗藥跟巴豆粉更是她不離身的法寶。把人弄昏了,她就幫他們抹上胭脂;若是摻了巴豆粉,不讓那些個公子哥跑上一天一夜的茅房,是不會罷休的。
「小蝶,你要相信爹娘這麼做是為你好。我們也捨不得你嫁得那麼遠啊;只是,眼看我們也沒得選擇了,你就安分點別再胡來了。」
「娘,女兒真的不懂,為什麼女兒非嫁不可?看您和爹的樣子,好像女兒不該生下來似的。」長久以來,她一直都想問母親這個問題。
「我的傻女兒,你是我們司徒家的寶貝,怎麼會說不該生下來?就是因為疼你,才更要逼你出嫁啊。」
司徒夫人難掩悲傷,不捨的看著女兒。
「這些理由,爹跟您都說了千百遍了,但女兒是真的不懂啊。」
她的朱唇微微翹起,怎麼也想不透為什麼父母總是千篇一律的用同樣的借口搪塞她。
「蝶兒,相信爹娘就好了,知道嗎?」司徒夫人握著女兒的手,哽咽的叮嚀。
司徒緋玥明白,不論她怎麼問,都只會得到她早已知道的答案。雖然對不起母親,但是,她是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就等著那個商人來把她當貨物一般帶回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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