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做明智的抉擇很重要。」瑤光對師兄眨個眼。
「算了,我還是趁她對你們開班授課前把她帶走吧!」玉衡起身將她拖了起來。
天機還沒坐下多久,他們就走了,會不會有些失禮?
香娜想開口,腰眼又被輕輕掐了一下,辛玉衡的眼底掩去所以神情,她若有所悟,不再出聲。
「玉衡?」進電梯前,天機突然在他們身後輕輕呼喚。
他們兩人停下了看著她。
天機清雅的臉龐揚起一個歉意的笑。「我一直認定你這次有驚無險,所以沒有費心找你,你不會怪我吧?」
玉衡的嘴角輕輕一牽。「都幾年的兄弟了?怎麼會。」
「那就好。」天機點點頭。「這次是我做錯了,你放心,我不會再錯一次的。」
玉衡靜靜看她一眼,對其他人點了下頭,轉身挽著香娜走進電梯。
香娜跟每個人揮手道別。
「拜拜,天機如果要上瑜伽課,記得找我哦!」
天機對她的方向一笑。「我會。」
電梯門緩緩關上,她依然掛著燦爛的笑拚命揮手。
「不用再揮了,再揮她也看不見。」一個熱熱的氣息湊近她耳畔說。
「什麼意思?」她用嘴角回話。
「天機的眼睛看不見。」他涼涼道。
呃?
笑容一僵,電梯門整個關上。
「那你幹嘛不早點跟我手?」香娜手叉腰瞪他。
「有點神經的人都看得出來。」玉衡懶懶地道。
香娜給他一個大白眼。
原來她看不見啊……真難想像!那雙眼充滿靈氣,毫無盲眼之人的渾沌,竟是看不見的。
難怪她注視人的時候彷彿看著你,又不像看著你,香娜總算明白原因。
「知道嗎?」辛玉衡先生突然很有興致閒聊。
香娜瞄他一眼,不確定他想發表什麼高論。
「我認為你對我有感覺。」辛玉衡靠在牆角,長腿伸展,對她挑了下眉。
香娜學他的姿勢,在他的對角靠著,對他挑了下眉。
「怎麼說?」
他邁開長腿,一步,兩步,站在她的身前,很近很近,近到從他身上彷彿射出電流,敏感的刺激著她的皮膚。
「對一個毫不關心的人,你不會注意他喝了幾杯咖啡,健不健康,會不會被人殺掉。也不會在那個人這麼做的時候……」一根長指輕輕摩挲她的玉膀,一層細細的疙瘩立刻浮了起來。「有這種反應。」
香娜鼻尖都是他的氣息。
「所以,」灼熱的呼吸拂著她耳旁的鬢髮,語音如絲。「我認為你對我,非常有感覺。」
香娜深思地盯著他胸膛。
「或許你是對的。」
她承認得這麼乾脆,反而讓他退後一點盯著她的臉。
「或許我真的對你有感覺。」香娜依然是深思的神情。「或許我越來越關心你,或許,有一天我甚至會跟你上床。」
辛玉衡揚起眉,還來不及說話,她又接了下去。
「——在我覺得可以信任你為止。」
揚起的眉掉回原位,他緊盯著她。「你不信任我?」
電梯門打開,她轉身走出去,只玩味地丟他一句:「你信任你自己嗎?」
第8章(1)
「他有事瞞著我們。」瑤光深思地道。
他們正坐在開陽家的客廳,剛吃完飯的若妮忙著張羅兩個孩子洗澡。
因為擔心好兄弟繼續被嬌妻刁難,瑤光特地提議要來他們家吃飯,當個和事佬;結果人家兩口子早就好得像蜜裡調油,哪裡勞煩她擔憂?
想想也不意外,開陽終究是真正的一家之主,遇到大事還是他說的話算數。不過平常時候他喜歡讓若妮對他作威作福,這是人家夫妻倆的生活情趣。
開陽這裡沒問題了,另一個兄弟卻讓她越發憂心。
「親愛的,幫我把盤子放進洗碗機裡好嗎?」若妮探出頭呼喚。
「我來。」瑤光主動幫忙。
開陽君子遠庖廚,只是坐在隔開廚房和餐廳的吧檯前,舒舒服服喝他的威士忌加冰塊。
「說說你的看法呀!」瑤光把晚餐的髒盤子放進洗碗機,回頭看看他。「我不明白玉衡在想什麼,他以前從來沒有這麼古里古怪過。」
開陽轉動手中的酒杯,冰塊與玻璃杯撞出清脆的聲響。
瑤光把所有髒盤子放好,關上洗碗機的門,啟動機器讓它運作。然後走到開陽對面,與他四目相望。
「你確定你真的想知道?」他慢慢開口。
「什麼意思?」她把手盤起來。
開陽白牙一閃。「我的大美人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遲鈍了?」
瑤光不語,依然是那挑釁的神情。
開陽悠然喝自己的酒。
漸漸的,盔甲垮了下來,瑤光咬著下唇。
「開陽……」反覆叫了幾聲,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為什麼找不到玉衡的蹤跡,明明就在同一座城市裡?
為什麼氣數將盡的黑道逃亡分子,突然有那麼充裕的資金一路追殺到美國來?
為什麼這些殺手會知道到何處去找他?
為什麼玉衡不肯告訴她,失蹤那天是誰撂倒他?
以南集團的財力,便是要找一隻蚊子也被她翻出來了,遑論一個集團的核心人物。
找不到玉衡只代表一件事——有人不願意她找到,而且是她身邊的人。
於是所有該送到她手中的數據先送到了那個人手中。
這人甚至供給那些流亡黑幫情報和資金,讓他們雇殺手直擊玉衡的藏身之處。
至於玉衡為什麼不肯告訴她……
瑤光的背心一陣發涼,用力揉了揉手臂。
開陽見狀繞過吧檯,將她擁進懷裡,她像溺水的人攀附浮木一樣的攀緊他。
「開……」若妮幫女兒洗完澡,正要叫老公去盯兒子洗,猛地看見瑤光伏在他懷中,背心伏動。
開陽對她搖搖頭,若妮露出擔憂的神色,不過依然點了點頭,自己走進兒子的房間去。
盤旋在瑤光腦中的念頭,極度駭人,極度難以接受,即使她隱隱已經有些預感,卻依然不肯去正視它,這些日子以來只是告訴自己「不可能,不可能。」
但它是唯一的可能。
心思敏銳的開陽早就想通了,只是不忍言明。如今一下將她心頭的那塊紗揭開,逼得她不能不去面對。
能制住玉衡的人,世間屈指可數,只有寥寥幾個。
他們幾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緊緊伏在開陽懷中,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之中,會有人想置玉衡於死地?
會是誰?
她知道不是她,不是開陽,不可能時天璇。
天樞?天權?天機?甚至……主上?
每想到一個名頭,她就激烈地搖頭一次。千年之久的手足,竟會突然之間背叛彼此?這是一個比死亡更令人難以接受的事。
如果有一天,必須懷疑到這些人身上,瑤光不知道世界上還有誰能讓她相信。
「開陽?」若妮打開陽台門,看見丈夫靜靜地站在夜風裡。
高樓風緊,若妮拉攏上身的針織外套,站了出來,把陽台門反手關上。
整個城市的燦爛燈景將開陽映成一個黑暗的剪影。凝重如山,不動不搖。
這是她深愛的男人,連天塌下來她都能毫不猶豫的把生命交付給他,讓他帶領自己走到天涯海角。
開陽已經很久很久不曾一個人關在陽台上過,她深愛的男人心裡正在受苦。
她從背後抱住他,吸取他強壯的男性氣息。
「一切都沒事吧?」她溫柔地問。
「嗯。」開陽反手將她挪到胸前,緊緊擁住,親吻一下她的發心。
她陪著他靜靜觀看紐約的繁華紅塵。
「開陽?」
「嗯?」
「我愛你。」她踮腳吻了吻丈夫的下巴。
一陣模糊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開陽收緊臂膀,從妻子強烈的愛意裡重新找到力量。
香娜坐在計算機前,對著自己的存款餘額犯愁。
她的開學日就在下個星期了,以目前的態勢來看,連公司和家裡都不敢回去的她,更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能如期回學校上課。
雖然某人說山姆可以回學校上課,他已經安排妥當,但人家可沒說連她也安排妥當。香娜酸溜溜地想。
最要緊的是她的學費問題。一開始短少一萬美元,是以她正常工作到開學為止的兩份工薪,但如今她已經不明原因好久沒去上班,連工作保不保得住都難說,更不敢想老闆會發給她這段期間的薪水。
咖啡屋的時薪與小費非常優渥,少來這段時間的進賬,眼看又是一千多塊的短缺,再加上山姆開學也有一些學雜費要付,她一想就頭皮發麻,簡直沒有勇氣再看賬戶餘額一眼。
「通常在槍口下被救回來的落難美女,接下來都有英雄繼續拯救,沒聽過哪一位還要張羅生活費的,為什麼我就沒有這種好運?」她喃喃自語。
她相信錢對辛玉衡不是問題,但那是他的錢,不是她的。說好的一萬美元就是一萬美元,短缺的部分她必須自己想辦法。
不知何時起,她開始習慣叫他辛玉衡——雖然她依然不懂看起來並不特別像中國人的他,為什麼會有一個中文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