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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瑪奇朵

  「吼什麼呢?」冷清秋斜眼睨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得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還不趕緊吃東西了。」

  「別把話題給爺扯開,跟爺說,這幾天是不是有人讓你受委屈了?還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快跟爺說,等爺出去不把那些傢伙鏊死爺就把名字倒著寫—」他惱怒的緊抓著那柵欄,咬牙切齒的說著。

  冷清秋聽著他惡狠狠卻包含著關切的發言,嘴角輕輕勾趄,「放心吧,哪有什麼人敢欺負我?只不過是剛回來還休息不好罷了。」

  她不解釋還好,一說這話,本來瞧見她的笑臉知道她是真的沒事,已經拿起碗筷打算開始吃飯的牧戰野又將東西放了下來,一瞼正色懷疑的看著她。

  「爺在這裡收不到消息,你老實說,這次是不是鬧大了?」

  可不是鬧大了?冷清秋在心中苦笑。

  往昔殺俘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但是做這種事的前提是敵方沒有說要投降,也沒有剛好撞上朝廷文武官兩派內鬥的時候。

  但她能這麼說嗎?說只是運氣太好碰上了這麼多個巧合,所以他進了天牢,甚至她還找不到人幫?

  她說不出口,所以只能淡淡的笑著,搖頭否認,「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只是府裡的人聽了多少有些擔憂而已。」

  牧戰野雖然覺得她的神色有點不對,但知道她一向倔強,不想說的事就不會說,於是也沒有多問,而是沉默地拿起碗筷就吃,她則一邊看著他吃,一邊告訴他這幾天府裡發生的一些事情,還有軍隊回來之後的一些處置。

  他吃的很快,因為知道她不能待得太久,很快的就放下碗筷又遞回去讓她收好,只是直到遞到最後一個碗的時候,他隔著柵欄扣住她的手,一臉嚴肅的看著她。

  「告訴爺,到底出了什麼事。」

  她頓了下,將碗收到食籃裡,低垂著頭,故作平靜的回答著,「沒什麼大事,該說的我剛剛都說——」

  「別拿那些假話的來敷衍爺!」他瞪大了眼望著她,雙手緊抓著柵欄,牢房被他搖得鏗鏘作響,「方纔說了那麼一堆,是想讓爺放心還是讓你放心呢?是你、是你對不對?!你要做什麼?給我說清楚!」終於找到一點線索的牧戰野,驚慌的發現最大的異常就是這個往日總是平靜淡然的女人。

  依照她的性子,她會來探望他,卻不會囉囉唆唆的說那麼一堆話,頂多他問一句她答一句或幾句就差不多了,哪裡會像今天這樣他話沒說幾句,她卻說個沒完。

  他不怕她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甚至不會去猜測她會在適種時候離開她,那不可能,但他就怕她會為了救自己而去做什麼傻事!

  他怕的就是這個,所以走之前還吩咐親兵要記得跟著她,不是怕她受什麼傷害,而是怕她真的做了什麼不可挽回的傻事。

  只是看來那些防備還是不夠,這女人她想做的事情說什麼也會做到,沒有她做不了的事。

  冷清秋倒是沒想過會這麼快就被他拆穿,但也只愣了一下,隨後就將食籃收拾好自顧自的站了起來。

  拍了拍染塵的衣服,她淺淺一笑,伸出手輕握著他的,語氣沉穩而冷靜,「放心,我會讓你平安出來的,絕對。」

  那些人可以因為爭權奪利而拿他開刀,又有一些人想著明哲保身,連出頭說句話都不願意,這些她都明白,卻不能接受。

  這也是她昨晚想通後所下的決定,既然沒有人可以求,那不如求己吧!

  她的男人,她要自己守著!

  說完,她提著食籃和燈籠轉身就走,而牧戰野則是慌張不停的大吼著,「站住!給爺站住!爺不要你救,你什麼都不許做!」

  第8章(2)

  冷清秋聽著他的大吼,轉過身來看著他,眼底全是訴不盡的溫柔,「難道你不相信我能救你出來?」

  他全身僵硬的緊握那隔開兩人的柵欄,一雙瞪大的桃花眼泛起血絲,艱困的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回答,「爺信你,但是爺更怕你會在爺沒看見的地方做了什麼傻事,別把爺當成傻子,能坐到將軍這個位置,爺絕對不會只是個會殺人的蠢貨。

  「爺猜得到,這次入獄絕對不是只有這簡單的殺俘造成的而已,朝堂上必然有些人拿這做把柄而設了這局,不讓爺死,那些人怎麼肯善罷甘休?」

  她有些詫異的看著他,真的挺訝異他竟看得比誰都清楚,沉默了半晌後,她淡淡的說著,「既然知道會有這下場,你還不許我想法子救你?」

  難道他寧願讓她見他去死,也不讓她想盡辦法去救他嗎?!

  「這可是天牢,你能用什麼辦法救爺?」他自己有腦子會想,能用的法子他早就都想過了,「則說你有什麼法子,光看你接下來想做的事連爺都要瞞著,爺就知道那方法必定是爺不想讓你去做的!」

  「既然你都清楚,就明白我不可能不去做。」她嘴角勾起一個淺笑,慢慢的低喃著,「你該明白,我下能讓你就這麼白死,不管要做什麼都好,我總是要拚上一拚。」

  而如果拚過了還是沒有好結果,那麼就是死她也會跟著他的。她在心底默默的補上這一句。

  「該死的!爺不要你去拚!」那個淺笑讓他驚心,明白她的執著更是讓他恨不得能夠立刻出了這牢籠把她抓到懷裡好好教訓一頓。

  只是那些都只是幻想,現實是,他只能看著她提著那盞燈籠一步步的往外走去,無論他怎麼大喊大吼、威脅利誘都不能讓她回頭。

  「別做傻事了,爺不希罕讓個女人救!」

  「冷清秋,你聽見沒有?!你回來——」

  當牢房又陷入了往常的黑暗,他的心也不斷向下沉……

  對於冷清秋來說,從來沒有任何一刻,她會像現在如此感激自己曾經是宮女這件事。

  昨日從天牢回到將軍府後,她強迫自己好好歇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在早朝差不多結束的時候,她一身素衣,敲響了午門大鼓喊冤。

  午門喊冤,按律要先杖責五十,她早已有這心理準備,當那棍棒落在身上的時候,她甚至疼得都快暈厥,但她仍只是緊緊咬著唇,不讓自己喊出聲。

  而幸好那行刑的宮人認得她,在皇上問起是何人擊鼓鳴冤時就趕緊去稟報,所以那五十棍才打了十五,她就免了剩下的杖責,被帶到御書房前等候傳召。

  劇烈的疼痛讓她身上不停的冒著冷汗,被打過的地方更是一陣陣火燒般的痛楚,衣裙甚至染上了血紅,原本盤得嚴謹的髮髻也有一絲的松亂,若不是之前相熟的小宮女先打了盆水讓她稍微擦了擦臉,或許她此刻看起來會更加的狼狽。

  不過比起一開始她預想的五十杖打完的後果,現在這情況已經算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她在心中默默的暗忖著。

  在等候宣召的時候,她低著頭看著地上的雕花金磚,腦子裡不斷想著等等該怎麼說,手心緊張得濕漉漉的,手指緊擰著裙子一角,揉得皺巴巴的幾乎像是鹹菜。

  好不容易等到宣她入內的聲音,她定了定神,忍著痛一步一步走進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御書房裡。

  皇帝看著下面偃著頭的冷清秋,不得不想著,或許這也算是一種緣分,只是不知道是善緣還是孽緣了。

  沒想到那個牧戰野多次要求的人還真讓他自己給求走了,甚至到了現在還是她出馬來替他喊冤求情。

  而御書房裡不只有皇帝,還有幾個拿這件事大作文章、主張要嚴厲懲治牧戰野的文官,和幾個駐守京裡的將軍。

  當她走進的時候,那些大臣都看了她一眼就轉過頭去,直到皇帝開了口,所有人才又把注意力又放到了她身上。

  「清秋,你今兒個來是為了牧戰野吧?」

  她屏氣斂眉,讓自己的語氣盡量平靜的回答著,「是,今日民女是為了牧將軍來求皇上的。」

  對於皇上沒有問她前因後果就明白她的來意她一點也不意外,畢竟那日天牢的事情她也沒想過要瞞,皇上會知道這件事情也是理所當然的。

  「大膽!皇上和文武百官議事,哪裡有女子說話的份!午門喊冤可不是讓你隨意亂用的。」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一聽這話隨即痛斥出聲。

  冷清秋轉頭,見了那老人的面容,欠了欠身後回答,「陳大人,我今日說是來求情,但也不是無理可據,今日皇上既召見了我,就是允許我替將軍分辨二一,那我為何不能開口?更何況將軍難道不冤嗎?若有辦法,我又如何會選擇這條得先被杖責五十才能喊冤的方法?」

  發現她說話有理有據,那老人氣得發抖,一時竟然反駁不得。

  沉默了半晌,後頭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文官站了出來,一臉高傲的問著,「你是牧將軍的何人?憑什麼替牧將軍分辨二一?更何況皇上早說了這事情送刑部審理,你卻還來午門伸冤,豈不是說你不信皇上的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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