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秦老爺子就以你孫子的名義發帖?」從裡面擠出一位戴帽的男人,瘦骨嶙峋,身形嬌小,尖嘴猴腮。
秦老爺子蹙了蹙眉,以他多年的經驗,這個人就是狗仔隊之一。
秦老爺子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他隨和一笑,「不這樣怎麼給你們製造一些噱頭呢?」
那小伙子裡面紅了臉,靜悄悄地退了出去,在場的觀眾其實都都心照不宣,心知肚明。其實這裡的嘉賓中,潛伏著很多狗仔隊,這突發事件,製造的噱頭一定不同凡響,因為是如此勁爆。
尤然忽然站了出來,一臉溫和地說:「今天是我與沈淺的訂婚典禮,我和老婆不喜歡繁文縟節,一切從簡,大家隨意即可。」沈淺偷偷白了尤然一眼,什麼叫一切從簡?明明是時間來不及,只能空殼上陣。
尤然悄然在她腰間掐了一把,咬牙切齒地對外保持淡定的笑意,嘴裡碎碎念著:「等著今天晚上怎麼收拾你,我親來的老婆。」
沈淺渾身一抖,尤然順勢把沈淺攬住懷裡,在她額頭上輕輕落個吻,呢喃,「我愛你,淺淺。」他話說得很煽情,顯然是在作秀,但是沈淺還是為此為之動容。只是她不理解,他這麼賣力作秀是幹什麼?
台下響起排山倒海般的掌聲。沈淺瞪著晶瑩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凝望著尤然,「你也是演技派。」瞧瞧台下那些名流,都被他的深情給動容了。尤然並沒有開口,不去辯駁沈淺的話。
婚慶主持人上來遞給尤然一個盒子,小聲地招呼,「秦老爺子給你們準備的,讓尤少爺給沈小姐戴上。」沈淺一愣,這場作秀還下血本啊?
尤然打開一看,不由愣了愣。這個項鏈的來歷很坎坷,它是秦老爺子這輩子最珍惜的東西。秦老爺子這輩子沒有孩子,但卻有一位妻子。這項鏈就是她妻子留給他唯一的東西。
秦老爺子小時候家裡很窮,他娶不起老婆,那一帶也不願意把女兒嫁給這個窮小子。偏偏有一位地主的女兒願意跟他,為了跟他,與她自家鬧翻,甚至決裂。而這項鏈就是她唯一的嫁妝。
那個時候,秦老爺子就暗自發誓,一定要賺大錢,一定成富翁,看誰還瞧不起他,讓人知道他妻子嫁給他是再正確不過的事情。
後來他跟著別人到處做軍火買賣,把老婆留在家裡,在那時秦老爺子狠狠大賺一筆,到了二戰又去國外私賣軍火,只是他白手起了他的「財」家,回來後知道自己毀了自己的家,人去樓空。
鄰居說,他老婆等了他五年,最後病死一個多月,屍體發臭了才被人發現,草草埋在土坑裡了。他去了那土坑,上面長了很高的草,他這才發現,他在外整整去了八年。
那間破舊的土房子裡,什麼都沒有,唯獨在他們結婚那時藏酒的地方發現一個木匣子,裡面平平整整地躺著由一條紅色繩子上穿著一隻翠綠的翡翠玉兔。
那是秦老爺子一輩子的最後一次流淚,從此不娶。
尤然不禁把目光看向秦老爺子,那眼神中夾雜著感激、還有一種信念。他明白他外公的意思,好好去珍惜現在所擁有的。
秦老爺子只是微笑點頭還有一聲喟然歎息。秦老爺子當初把女兒嫁給尤司令不過是雙收,秦老爺子以前賺得大部分黑道白道均攤,他急需一個穩定可靠的靠山。當時尤司令還不是尤司令,而且他也有老婆兒子。
是秦老爺子一點點幫他爬上來,兩人之間來往多了,經常在秦老爺子家做客,那時情竇初開的女兒喜歡上了尤司令,有些事情都順水推舟了。尤司令是個聰明人。
尤司令的聰明得到了秦老爺子的讚賞,卻也得到了他的嗤之以鼻。為了事業,拋棄糟糠之妻,不為人道。兩人之間存在利益關係,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直到遇見於橙,秦老爺子埋葬多年的往事被挖掘出來,寄物憶思。
於橙太像他的妻子,他心中的愧疚還有說不出來的緬懷。他又見尤然和於橙關係不錯,讓他想收瞭解橙到他家來。這才發現,尤然迷戀他的初戀,而且是那麼瘋狂的程度。
秦老爺子不理解,在他認為,錢和利益才是一切,他以為用這些為誘餌能就範,只是他錯了。尤然這個外孫的執著,近乎一種偏執,就像他的妻子一樣。不為錢、不為名,只為心口處的一份簡簡單單的愛。
其實秦昊的離奇出走,是秦老爺子放的水。這船上四面八方都有勘察員,還有雷達,能輕易逃過?是他拜託陸子昂借用他的私人直升機給秦昊用,讓他逃婚。
秦昊到他房間說要退婚,他不要財產的時候,秦老爺子頗為驚訝。問了原因,秦昊只是說:「爺爺,表哥不肯娶於橙,是因為心有所屬,我當初要娶於橙,是看中那筆財產,可是我發現,表哥那條路是正確的,對不起,爺爺。」他鞠個躬,離開秦老爺子的房間。
秦老爺子想,當初他為了錢為了出息,難道是讓他妻子不受別人的嘲笑?不過是自己的自尊作祟罷了。他縱有千百億萬家財,他很少真正開心過;而他的女婿,尤司令又得到過什麼?除了名利,他恐怕是失去了更多。他們都是以身外之物,辜負了愛他們的人。
從沈淺上船的時候,秦老爺子就知道沈淺就是尤然的初戀。在尤司令的口中也知道他們的過往。不知為何,秦老爺子心口悶悶的,像壓了一塊石頭,讓他喘不過氣。
秦老爺子凝望著台上,尤然把那紅繩子繫在沈淺的脖子上,在她脖子上輕輕落下一個吻,微微一笑。
沈淺嗔怪地看著他,卻又嬌羞地說:「台下那麼多人呢,你真不要臉。」
尤然刮了下她的鼻子,「晚上我還要干更不要臉的事。」
「想都別想,哼。」沈淺扭捏著身子,向台下鞠個躬便逃到後台上去。那樣子倒像是落荒逃跑。台下的名流撲哧笑了起來,有位男士對台上的尤然說:「尤少,你的美嬌娘害羞了。」尤然淡笑,追了過去。
坐在台下的尤司令看兩人這麼鬧,一陣頭疼,「這兩孩子……」
秦老爺子側頭問他,「說起來,你後來是怎麼知道沈淺不是你女兒的?」
「沈淺的母親後來告訴我的,沈淺出事的以後一個月左右。」尤司令也有一絲不解,「她說沈淺出車禍不是一場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撞她們母女,要不是沈淺把沈淺的母親推開,自己激靈的退一個半身,恐怕兩人都見閻王了。她求我幫他們找到兇手。」
「哦?這個有趣,還有人要殺他們母女?」
「我當初也好奇,問了詳情。她說事故那天是半夜,她店剛打烊,兩人準備回家,後面一輛車直接撞過來,而且是橫衝直撞。她當時嚇傻了,根本沒去看什麼車牌。」
「那你查到什麼?」
「自然什麼也查不到,沒有人證沒有一點信息。我問她跟誰有仇,她支支吾吾說沒有。」
「沈淺就一個媽媽?」秦老爺子奇怪問了下。
「嗯。當初她來我家,說沈淺是我女兒,說是我前妻跟我離婚的時候懷上的,那時我不信,年齡上不符,但也不排除戶口登記晚了。後來我特意查了下她的戶口,上面上顯示是未婚,所以我就信了。」
「哦?有意思,未婚生子?」秦老爺子擺弄下自己的精緻枴杖,戳了戳地面,「這還牽起一場謀殺案來了。」
「沈淺醒後,她母親就來電叫我不要管這事了,後來又人間蒸發了。」尤司令蹙了蹙眉毛,顯然當初他是想管這件事。
「可能她知道兇手是誰了,但是不想揭發而已。」秦老爺子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拿出一根點了起來,吸了幾口,「我們這事就別插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爸,這事我知道,我不這麼多年都沒管嗎?」
「嗯。」秦老爺子閉目點了點頭。
第6章
尤然有些懊惱,這偌大的游輪找一個人很難,又沒有電話通訊,實在是麻煩,他兜兜轉轉,到了甲板上,正好見到一身長款禮服,修長的身子倚靠在欄杆上,手裡拿著手機晃啊晃的沈淺。
尤然走過去,「你到這來幹什麼?」
「想打電話,告訴我媽媽。」沈淺擺正姿勢對著他說。
尤然歎息,「現在船還是在遠洋航線,到了近海應該會有信號,倒時候再打吧。」
「哦。」沈淺把手機握在手裡。
尤然牽起沈淺的手,發覺冰涼,他說:「趕緊回去,外面海風太大了。」說著拉著沈淺回去。
由於太倉促,沈淺腳步不是很穩,她不由自主地一個趔趄,腳後跟不小心踩到自己拖地的裙擺,一聲「長長」地裂帛撕拉聲劃破這寧靜的夜海上,從晚禮服的接線口開始,一路撕開。
那件晚禮服一定是瘋了。幾乎是瞬間,那件晚禮服完整的被劈開,吊在沈淺的身上布料所收無幾,雪白的大腿很不雅觀的露了出來,就連黑色小內褲都能見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