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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娃娃

  范綠綠被他逼惱了,冷靜的面貌終於碎裂了。

  「好!我說,你想要聽我說什麼?」

  「只要你說你從沒愛過我,說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在自作多情,那麼我就不會再去打擾你了。」

  「好!這是你逼我說的……」即便身子冰冷,但范綠綠仍不允許自己示弱。

  為什麼要這樣逼她?

  為什麼只要是她在乎的人都會以製造壓力的方法來令她難受?

  她的母親是這樣,就連他——她那麼刻骨銘心深愛著的男人——也要這樣對她?為什麼他就不能體諒她的為難?

  為什麼一定要像個法官似地逼問她?

  他難道不清楚她向來就不擅表白,只會在彼此互動間以動作來示愛?

  她向來容著他在人前對她為所欲為,親她吻她、抱她摟她,如果不是因為愛他,那又是為了什麼?這個笨蛋!難道愛就一定要說出口,才能算是真愛?才能夠海枯石爛?

  如果愛一個人會連帶產生這麼多的痛苦,還不如不要愛了吧!

  范綠綠深吸一口氣,用著賭氣的聲音開口,「沒錯,一切都是你在自作多情罷了!」

  藍韶安制住她的雙手鬆掉了,他不動,也不說話,面孔死一樣地慘白,泛著嚇人的青光。

  他從來不曾這樣看她的,他向來只會寵著她,只會逗她笑,他的眼神讓她害怕,讓她懊惱說出那樣的話,她想道歉,但過強的自尊心卻讓她什麼話也擠不出來,此外還有一點,她的母親就在她身旁,冷眼瞧著這一切。

  藍韶安瞪著她,像是瞪著一個陌生人,接著他的臉色變得陰沉,而且還愈來愈冷。

  良久之後他居然笑了,笑得嘲諷冰冷。

  「原來,這就是我所做的一切,在你心底所能得到的評價?」

  他倒退著離開她眼前,一步接著一步,甚至還風度十足地對她行了個退場禮。

  「我懂了,你不用再擔心,所有騷擾到此為止!」話說完他轉頭,大步地離開她的視線範圍。

  眼見麻煩人物終於離開,原該鬆了口氣的范綠綠,卻只感覺到徹骨的寒意,正一寸寸地沁人心肺。

  他走了,看得出來再也不會回頭了,她不想要愛,他如她所願。

  但她真的不想要他的愛嗎?

  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心口控制不住地陣陣抽痛了起來,就像是在淌血一般。

  第九章

  一葉知秋。

  范綠綠傻傻地盯著那片被秋風吹落、飄至她掌心裡的落葉。

  不知別的地方是不是也開始轉涼,落葉也開始紛飛如雨了?

  人說落葉歸根,那麼若是見著了落葉,遊子是不是也會興起思鄉情懷,甚至會不會,因此而思念起故人呢?

  她向來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今天卻不知何以,讓一片無意間造訪的落葉,給弄皺了心湖。

  在她還來不及看清楚落葉前,一陣雜沓足音朝她奔來,帶動了周圍氣流,那片落葉從她掌間飄走,並在兜了個小圈後,毫不戀棧地又飛走了。

  「老師!張無忌又在欺負人家了啦!」

  告狀的童音拉回她的恍神,范綠綠看著眼前的九歲小女生,接著她的視線往後,看見緊追著小女孩身後跑過來的小男孩。

  「老師,你別聽她亂打小報告,我根本就沒有欺負她。」

  「沒有才怪!」女孩轉頭朝男孩吐舌頭扮鬼臉,「你整天就是只會欺負我。」

  「哼!如果真是這樣,那肯定是因為你很欠人欺負了!」

  「老師!」女孩氣得直跺腳,「你看看他哪!」

  面對這每隔幾天就要上演一遍的情節,范綠綠沒有表情地淡淡啟口。

  「張無忌,季蕊,你們可以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立刻回教室準備下一堂的課,一個是跟老師回辦公室,一人罰寫一篇三百字的『如何友愛同學』」

  范綠綠話聲方落,頓時眼前兩顆小圓球,如來時般迅捷地奔遠了。

  算你們識相!范綠綠嘴角噙著冷哼,邁步朝辦公室走去。

  這該算是報應嗎?

  想當年她也是讓老師傷透腦筋的頭疼學生,現在輪到她執教鞭,所以自己當年曾種下的因,合該由自己來嘗果囉?

  范綠綠在大學畢業後報考國小教師師資班,在取得教師執照後選擇回到山上的母校教書,山區小學向來師資難求,她連排隊等待都不需要,很順利地就回到了山上,一教就是幾年。

  她在學校裡主要教的是國語及英文,此外還兼任三年級導師,由於她脾氣剛硬,說出來的話從不打折扣,話又少,絕非慈祥女教師那一型,是以校內學生多半對她既敬且怕。

  但這學期開始,她新接手的班上卻出現了張無忌和季蕊這兩號人物。

  他們鎮日針鋒相對,大事小事吵不斷,她其實並不怕處理這種糾紛,卻怕的是每回見著他們的爭執,便會回想起當年。

  更巧的是,季蕊的母親就是當年帶她和藍韶安的鍾老師,張無忌則是藍韶安開「藍色珊瑚礁」的小姑姑藍芸的小兒子,張無忌的哥哥張無愁正是當年曾「染指」過她胸口的小惡魔,小惡魔今年都十四歲,已經是個國中生了。

  是緣是孽還是債?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縝密如網,奧妙難言,當年有謝遜,此時卻有張無忌。

  范綠綠被迫發現,即便事隔多年,即便自溪頭決裂後她就沒再見過那個陽光大男孩,但那些與他有關的人事物,甚至是他留給她的心動、傷心及陰影,仍是如影隨形地,時不時出現在她的生命裡。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對他始終念念不忘?

  甩開思緒,她不許自己再在這個老問題上打轉,大步踏進辦公室,想要用忙碌來讓自己停止再胡思亂想。上課時的忙碌成功地讓她暫時拋忘了雜緒,卻在下了課後,在她又是孤孤單單一個人的時候,一種自他毫不戀棧地離開後,那種被人拋下的刺骨冷意,再度爬回到了她心房。

  算了,既然甩不掉,就任由它纏著不放,就算是當年她對他太過絕情的一種懲罰吧。

  背上背袋,范綠綠利落地跨騎上單車,往家的方向騎去。

  單車是她在山間的交通工具,一方面是代步,一方面是健身,再加上她發現在使勁地騎上坡、在揮汗如雨的時候,心思運轉能力會自動變弱,會讓她少點胡思亂想,於是她也就更愛這項運動了。

  至於家,那多年來從未改變過的「灰屋」,目前只剩下她和母親及一個菲傭,容媽在三年前搬去兒子家養老,在離開前她抱著范綠綠,不捨地頻頻拭淚,嘴裡叨叨唸唸。

  「四小姐呀,你究竟要到何時才會學大小姐、二小姐甚至是三小姐那樣,離開『灰屋』去尋找屬於你的幸福?」

  范綠綠沒有表情,「『灰屋』就是我的幸福。」

  容媽生氣了,「你這種話可以去騙外人,卻騙不了打小將你拉拔大的老容媽!其實我向來就比較不擔心另外三個小姐,因為她們雖是和你同樣活在太太喜怒無常的陰影下,但你卻是受影響最大的一個,先生走時你年紀最小,什麼都還不懂,就得開始陪著母親扛起她的仇恨,扛起她的期望,四個人裡你雖看似最堅強,卻其實是最脆弱,心地也是最柔軟善感的一個,你只是拋不下你的責任感,你只是拋不下你那因為丈夫變了心,而對人性徹底失望的母親……」

  「夠了,容媽!」范綠綠語氣淡然依舊,「車子要開了,你該上車了。」

  容媽再也忍不住哭了。

  「嗚嗚嗚……瞧瞧你,總是這個樣,什麼事都往心裡頭擱藏,連說都不許人說的嗎?嗚嗚嗚……看你這個樣子叫我怎能放心地離開?你別真聽你媽的,當自己是個該扛起家的男孩,你是個女孩子,就和你三個姐姐一樣,都有權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不是陪著你母親被活葬在那棟老房子裡……」

  甩甩頭,范綠綠將腦海裡的哭音拋掉,不想再聽。

  會留在「灰屋」是她自己作的決定,與任何人無關,眼見三個姐姐能有好歸宿,她當然為她們開心,卻不見得自己就得和她們走上相同的路。

  容媽的觀念太過陳腐,嫁人從來就不是能讓女人得到幸福的唯一活路。

  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只要……只要那沉壓於心底對於某人的思念能夠再少一點,她就能夠活得更好了。

  「無緣的媳婦兒!」

  熊似的大嗓門迎面過來,眼見躲不開,范綠綠只好煞住單車,停了下來。

  「藍伯伯。」

  她小聲回喊,臉上表情卻沒有對方那方頭大耳臉上的一半熱絡。

  開口喚她的男人名喚藍國強,身材魁梧高大,性格熱情爽朗,是已退休的前任警員,以及……藍韶安的爸爸。

  都怪謝遜那個大嘴巴,溪頭事件後,她和藍韶安分手,謝遜自覺此事與他有關,於是先上了她家又去了藍家,意圖溝通調停,甚至還想勸勸她媽媽。

  結果謝遜在范家吃了閉門羹,卻在藍家得到了熱烈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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