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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寄秋

  龍仲珽的目光若無似有的流連在司徒青青的容顏上頭,他有些驚訝她變得越來越美了,皮膚光滑如絲,柔媚白嫩,吹彈可破。

  「是有事,剛好完成了,心想幼弟想要個燈籠,便到燈會走一走,不意遇到被人群衝散的青兒,順道護她一程。」歐陽溯風的解釋合情合理。

  但龍仲珽顯然不相信,甚至有種所有物被侵佔的感覺,怒色一閃而過。「青兒?」

  「你們要站在門外聊天是你們的事,我要進包廂歇歇腳了,走了快一個時辰的路,腳快酸死了。」司徒青青誰都沒看的走進丞相府訂的包廂,裡面已有人在。

  「表妹,你可終於來了。」言知非笑道。

  司徒青青也回以微笑,在場的有子融表哥和知非表姊,知藍也在,但少了知蕙和子旭、子儒。

  「小姐,你去哪裡了,奴婢找了老半天也找不到你,都快嚇死了。」眼眶紅腫的豆苗衝了過來,她真嚇著了。

  「沒事沒事,喝口茶壓壓驚,我這不是來了嘛!別掉眼淚了,我是吉人天相,天生有神佛保佑,別人出事我還不一定有事呢!」司徒青青這話不假,打小到大她還真沒出過什麼事,福星高照。

  「小姐……」豆苗破涕為笑,羞赧地以手背抹淚。

  「說得好,吉人天相,說不定你真是天上神仙,本宮看了好生羨慕,也想來沾沾你的光。」龍仲珽意有所指。

  怎麼沾光?當然是成為一家人,福澤親眾。

  「太子殿下?」看到門口出現的漂亮男子,言子融驚訝的站起身,而後又是一位俊美男子。

  「景平侯世子?!」為什麼兩個人一起來了?

  「太子殿下?景平侯世子?」看著兄長一臉恭敬的長揖,暗驚在心的言知非拉著猛吃點心的言知藍立於一旁。

  「坐坐坐,別當本宮是外人,本宮和小神醫是舊識,諸位不必見外,該幹什麼就幹什麼。」龍仲珽袍子一撩,非常自在的坐了下來,彷彿他才是主人,其他人是陪客。

  太子的表情和煦得不能再和煦了,可是言府幾人卻沒一個人敢坐下,秉持著君臣有別。

  倒是有兩人坐下了,就坐在太子的正對面,一個是揉著足踝的司徒青青,一個是面冷如冰的景平侯世子。

  「你不是外人,也不是自己人,誰敢跟太子平起平坐,你呀!要有自知之明,你不走,我的表哥、表姊妹們就不自在,我們是來過節的,不是找罪受,你恩將仇報。」要擺顯你的太子身份請回東宮,我們賞得是燈而非至高無上的皇權。

  「青青表妹……」言子融、言知非緊張地以眼神暗示司徒青青,要她別在太子面前胡言亂說。

  一抹怒意掠過眼底,不過龍仲珽很快垂下眸光加以掩飾。「那你們就盡快適應吧,以後這種事情會常常發生,等小神醫入了東宮後,我們兩家會常有往來。」

  被人無視的太子終於暴露他的野心,以強硬的態度告訴丞相府眾人,肯也好,不肯也罷,我是太子,我說了算,你們誰敢與皇權作對,滿門的人頭數好有幾顆了嗎?

  偏就有人敢。

  「誰說我女兒要入東宮了,皇上都不強搶民妻了,太子算什麼東西,更何況還是個短命的太子。」誰想當寡婦誰嫁去。

  「國師?!」他居然來了?

  「道長?」他總算來了。

  「姑丈?」他來幹什麼?

  「爹呀!你怎麼才來,小風呢?你把他藏到哪兒去了,不會不給他飯吃,一天餓他好幾頓吧?」

  如果這世上有人能讓司徒空空沒轍,唯有他的女兒司徒青青,她是專治他這妖孽的桃木劍。

  「哎呀!爹的乖女兒,爹這不就來了,小風很好,餐餐有魚有肉,一頓飯吃三碗白米飯,都長胖了,爹忙著給你攢嫁妝,沒空來瞧你,都瘦了,我可憐的青青……」

  「爹,攢嫁妝要幹什麼?」爹會不會太急了?

  司徒空空用一副「傻丫頭,你還真傻」的表情看著女兒。「嫁人。」

  「我要嫁給誰?」她還沒及笄呢,神棍爹變糊塗了。

  「他。」司徒空空的修長食指一指。

  眾人的視線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先看向了太子,然後落在景平侯世子的身上。

  第十三章  不合規矩(1)

  「國師,本宮有所不解,行衍表弟何時與令嬡定下親事,為何本宮毫不知情?」龍仲珽不滿的道。太失策,千防萬防,防不了最信任的人。

  「難道本國師嫁女兒還要沿街敲鑼打鼓,讓本朝百姓知曉本國師家有喜事?」司徒空空沒好氣的回道。太子是個什麼東西,也敢這樣質問他。

  司徒青青喝著茶,啃著鹵得入味的鳳爪,事不關己的坐著看戲,心裡卻忍不住想著,依照她爹的性子,這種事也是極有可能做得出來的。

  「懇請賜教。」龍仲珽不肯退讓,沒得到一個令他滿意的答案,他誓不罷休。

  逆天神醫、國師、丞相、天命鳳女,他一個也不會放手,只要得到這名女子,他們全會成為他的。

  他不是短命太子,不會只有兩年可活,有了鳳血,他能延壽十年,若是逆天神醫肯出手,他活多久由他自己決定,沒人敢再說他不是真龍化身,他會是本朝天子文治武功第一人。

  遇到胡攪蠻纏的,司徒空空有些煩躁的冷哼一聲,接著看向歐陽溯風問道:「小子,十日前本國師是不是問了你的生辰八字?」

  「道長……」歐陽溯風現在是如墜五里霧裡,捉摸不定國師的用意。

  「叫岳父,歐陽展白是怎麼教的,教出個傻兒子。」把女兒嫁給這種傻小子是女兒吃虧了,看來他得琢磨琢磨能不能退貨。

  歐陽溯風從善如流,先定下婚事再說。「岳父。」

  「嗯!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別的話不用多說。」傻有傻的好處,日後沒心眼。

  「是。」歐陽溯風當真一問一答。

  「你是不是給了我你的生辰八字?」

  「是。」

  「你是不是送過玉梳和血翡簪子?」給他女兒這句話就不用問,有私相授受之嫌,與德性有關。

  「是。」羊脂白玉雕的五色寶石釵子還沒送出去。

  「太子,你聽見了,有庚帖、有信物,這還不是定下終身了,你若有空倒是可以勉強讓你來喝杯喜酒。」怎麼也輪不到你來糟蹋我女兒。

  升米恩,斗米仇,當初就不該救他,人擁有的東西多了,心也跟著變大,將本心扭曲了。

  「無媒無聘,無父母之言,這算什麼親事,國師莫非都當人人同你一般,入室擄人無聲無息,不拜別父母,不花轎送行,不祭告祖先,一句『我成親了』便是禮成。」龍仲珽言詞凌厲直指當年舊事,存心要將別人的傷口撕開。

  可惜他面對的是萬事歸一源、修得人間緣的司徒空空,十幾年過去了,他始終不後悔當初帶走妻子的舉動,即使留下罵名也心甘情願,妻子是笑著離開人世的,這一生她圓滿了。

  「誰說無媒無聘、無父母之命,能讓本國師當媒人得有多大的福分,你身為太子都得不到,玉梳為聘,本國師是媒人兼父母,你去問問歐陽展白,看他承不承認。」不認打到他認為止。

  龍仲珽臉色鐵青,雙眼瞇了又瞇。「不合規矩。」

  「本國師所作所為哪一條符合規矩,你跟本國師說,本國師改。」司徒空空就是不講規矩的鼻祖,誰讓他循規蹈矩他跟誰急。

  「本宮正想請父皇賜婚……」有皇上金言,此事等同於拍板定案,龍仲珽以為勝券在握。

  司徒空空一撇嘴角,這臭小子拿皇上壓他?腦子灌水了吧!敢和皇上稱兄道弟的唯有他一人,且皇上又不是只有一個兒子。「說到賜婚,本國師剛好想起有聖旨一卷,太子要不要瞧一瞧,剛出爐的。」

  「聖旨?」龍仲珽心中忽有不妙的預感。

  司徒空空從後背取出明黃聖旨,交給太子之前還用來撓一下背,敢情他把聖旨當撓背用,人家不提他還不拿出來。

  「呵!本國師批字、算八字、排命盤,算出天作之合,只要太子找出算得比我准的人,本國師拱手讓出國師之位。」誰要誰拿去,不過是虛名。

  看著聖旨上的點點硃砂,龍仲珽一陣暈眩,感覺到好似有什麼正從手中流失。「不愧是國師,事無鉅細都算計到,本宮佩服。」

  他總算知道父皇每次一提到國師,為什麼總是流露出又愛又恨的眼神,父皇說國師是他見過最聰明絕頂的人,能文能武,洞察機先,腦子裡裝的東西是別人永遠也比不上的,如果國師願意,他座下的龍椅也保不住,國師只消動動手指頭便能取走,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可是國師向來不看重人人在意的權勢和富貴,他就像一個渾身逆刺的頑童,來世間是為了玩耍,他不遵從規矩,也不把禮教當回事,因為他就是規矩,他就是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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