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也不再像以往沉默,反而不時傳來公主的笑聲,肯定是宰相又說了什麼,惹得新婚妻子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
而宰相也一改往日的冷漠態度,時不時的與妻子探討天文地理,但偶爾又會因為一點小事而爭得臉紅脖子粗。
見主子笑了,下人也會笑;見主子皺眉,下人也偷偷跟著皺眉。
總之,自從宰相娶了公主之後,原本崇尚寧靜的相府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某天午後,藺遠彥乘著轎子從宮裡回府,遠遠就聽到一群小蘿蔔頭有說有笑的聲音從傭人房方向傳來。
府裡的下人多半已經成親生子,他對待下人也不刻薄,只要他們夠忠誠老實,攜家帶眷的他也無所謂。
所以下人房那邊,平日裡常有小鬼頭出沒,這其中也包括卓管家的兒子卓小福。
最近公務繁忙,他已經連著幾日留宿皇宮,與皇上太子探討國事,好不容易忙完了一個階段,在皇上一句「莫要冷落了朕的寶貝女兒」口諭下,他終於得空回府。
那群小孩子的笑鬧聲本來並不能引起他的興趣,可是聲音中竟夾雜著段寧善的說話聲。是他聽錯了嗎?
帶著幾分疑惑,藺遠彥命轎夫停轎,循著聲音,竟被他看見這一幕——
段寧善正穿著一身樸素乾淨的衣袍,長髮高高綰於腦後,挽起衣袖,拿著一支畫筆在一張白紙上畫東西。
四周有七、八個小蘿蔔頭直盯著白紙看,片刻工夫,那畫紙上便出現了兩隻栩栩如生的小貓小狗。「老師好厲害!」
孩子們無不拍手叫好,眼裡全是羨慕和崇拜的光芒。
她將畫筆放至一旁,笑瞇瞇的給孩子們講這兩種動物的特性和習慣,還教他們怎麼飼養貓狗,以及該如何對待小動物……
藺遠彥發現自己竟被她臉上如沐春風般的微笑迷惑了。
那張記憶中驕奢放縱的面孔,曾幾何時,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這麼清純可人了?
生動的目光,溫柔的微笑,嬌嫩美好的嗓音,雖然身處下人房,而且還穿著粗布衣裳,可那張沐浴在陽光下的笑臉,竟越發尊貴逼人。
她軟聲細語的回答小朋友們提出來一個又一個無聊的問題,而那群嘰嘰喳喳的小鬼,完全把她當成了和善可親的大姐姐,毫無忌憚的扯著她的衣袖,口口聲聲喊她老師。
不知是哪個小鬼眼尖,竟然發現了他的存在。「大人……」頓時,七、八雙烏溜溜的大眼全望向他,當然也包括眼中帶笑的段寧善。
那群小蘿蔔頭見到他,紛紛起身跪好,囁嚅的請安,剛剛的無邪笑臉頓時消失不見。看來他平日做人滿失敗的,否則這些孩子怎麼就這麼怕他。
見妻子專注迎視他,他努力保持冷漠的表情,將剛剛的動容和欣賞,全隱藏起來。
「今天怎麼有時間回府?」趙星絨明顯一楞,三天前他被皇上召進宮,說是東北部幾個縣城受災,大臣們皆被宣進宮議事。
整整三日未見,心頭倒是異常想念。
閒來無事,她發現府裡這些小孩子平日沒人照管,大字又不識幾個,便興起當他們老師的慾望。
也許是她天生喜歡與小孩子接觸,又十分享受教學的樂趣,所以很快地這些孩子便不再畏懼她。
幾天相處下來,他們已經習慣叫她老師。
既然被發現了,藺遠彥索性走到他們面前,伸手道:「都起來吧,以後在府裡不必有這麼多規矩。」
孩子們是起身了,但畏懼他是主子,全都噤聲,不敢說話。
趙星絨見狀,不禁皺眉。看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藺遠彥肯定是平日過於嚴肅,才會把小孩子們嚇成這樣。
笑嘻嘻的她彎下身,投給小鬼們安撫的笑容,「小福、小亮,現在是休息時間,你們兩個是大哥哥,就由你們帶著其他弟弟妹妹出去玩好不好?」經過趙星絨的教導,卓小福的自閉症已有明顯好轉。見老師這麼看重自己,他自然樂於領命。
見高高矮矮的一群小鬼離開,藺遠彥才回神望向她。「沒想到你竟然還會作畫。」
這實在出乎他的意料,雖然線條簡單,卻異常生動。
趙星絨柔柔一笑。「圖畫很多時候可以陶冶心靈,而且不同的畫風和色彩,也展示畫者的想法和當下心情。」
那幾年兒童美術心理學可不是白學的,而且經過這幾天和小朋友的接觸,她發現古代的小孩子更加純淨可愛,讓她好想當他們的教師。
見她說得眉飛色舞,一臉自信,他忍不住想打擊她。
「不過是一幅畫而已,怎麼可能會展示出內心想法?」「相同的畫面,如果由不同的人畫出來,表達出來的概念也不盡相同。若你不信,可以隨便畫,或許我能猜到你內心的想法。」見他敷衍的笑笑,趙星絨不禁微嘟紅唇。[群聊製作]「怎麼?莫非你怕了?」藺遠彥哼了一聲,拿起她的畫筆,在畫紙上,隨便勾了幾條,竟是一隻小小的燕子在吃蟲。
僅是幾筆,而且畫得並不逼真,他倒想瞧瞧,這樣能被她看出什麼端倪。
趙星絨對著那畫研究片刻,細長的柳眉微微擰了擰,隨即用一種不敢相信的眼神打量他,盯得他渾身不自在。
「你幹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你要權有權、要勢有勢,分明連天下都可以掌控在手中,可為什麼你仍舊不開心?」
她的話令他微怔。「什麼意思?」
「不同的人即使做出來相同的畫,所表現出來的心裡暗示卻是不同的。就像你畫的這個燕子吃蟲,蟲子就放在它面前,可它卻只看不吃,這個畫暗示你內心是孤獨的,你渴望被愛,渴望自由,渴望這個世上可以有人真心真意的去呵護你、疼愛你——」
「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幼稚的想法?」藺遠彥打斷她的話,可心裡卻因為她的解釋而愕然。
她當真如此厲害,竟能將他的內心世界看得如此清晰透徹?
趙星絨倒也不生氣,就像對待一個無禮的小孩子一般,對他笑笑。
「或許我說錯了,反正不管怎樣,人要活得開心最重要。」她笑笑拍拍他的肩,「今日既然回來得這麼早,不如嘗嘗我的手藝如何,玉米蛋花湯,包君滿意。」
此刻藺遠彥心情更複雜。
寧善,你越善解人意,我……反而越害怕。
第6章
吃過晚飯後,藺遠彥沒有直接去書房,而是隨著段寧善回到了主臥室。進宮三日,不知為何,竟甚為想念她。
雖然他極力克制身體上的慾望,但每每回想起那夜兩人瘋狂纏綿,身體的某部位立刻產生變化。
從前他忍得住,可現在這種忍耐竟變成一種折磨。『
剛剛吃了她親手做的晚膳,雖比不上廚子做得奢華的豐盛,但卻味美可口,讓他心底盈滿幸福感受.
也許真是飽暖思淫慾,雖然她一身純樸裝扮,但眉宇間流露的嬌柔嫵媚,看得他心癢癢,直想把她摟至懷中呵護疼愛.
既然無法控制自己的心,他決定順從自己的渴望。
藺遠顏心底的想法,越星絨自然不懂,只覺得他今晚的態度很不一樣,雙眼在看著她的時候竟有種癡迷的神態。
蓮兒忙裡忙外好生伺候,好容易將兩位主子打理妥當,又看到駙馬眼中的佔有慾,她自然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暗自偷笑,小丫頭很懂事的掩門而去。
房間內燭火通明,見段寧善披散著秀髮,脫掉外袍,在燭光照耀中,顯得明媚動人,藺遠彥忍不住從她身後抱住她,俊臉輕搭在她的肩頭。
「寧善,你我自成親以來,還未正式圓房吧?」見她轉身,他食指輕抵她的唇瓣,眼底帶著幾分頑皮笑意,「上次不算,那是你下藥害我的。」越星絨沒想到他竟會抱住自己,一時間心底小鹿亂跳。
「那個……其實我……」
話音未落,他的吻已經壓下,兩人雙雙倒在床上,彼此愛撫低喃,真像一對久未見面的夫妻,盡情用肢體語言來傾訴思念。
趙星絨被他輕柔的吻吻得渾身顫抖,這還是她第一次品嚐到對方的柔情,嚴格說起來,上一次的記憶實在不怎麼好,即粗暴又痛,可是第一次,竟讓她體會到什麼才是兩情相悅。
如果說上一次的歡愛是為了完成月老的任務,那麼這一次她卻是心甘情願……
「遠彥……」
她這聲細弱的輕喃,宛如催情劑,藺遠彥的動作更加熱情火辣。
「有件事,其實我一直想與你說清楚……」
趙星絨明知道靈魂交換這種事說出口他肯定不會信,可她不想欺騙他,如果真如月老所說,十月懷胎後兩人就得分道揚鑣,從此無法相見,那麼對藺遠彥來說太不公平了。
「什麼事等明日再說,明天我已向皇上請了假,不用上早朝……」
「可是……」
此時情慾正濃,藺遠彥哪還咱得進去她的話,就在即將脫光彼此的衣衫時,一個硬硬的東西抵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