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怪異的問候方式讓夜鷹與夜霄感到一頭霧水,卻不敢表示任何意見,趕忙抱拳見禮,「夜霄(夜鷹)見過夫人。」
她露出甜甜的笑,「夜鷹、夜霄,日後還要麻煩你們多多幫忙。」
「夫人,不敢當,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你們兩人跟我來,先把馬全部趕進馬廄。」蘇陌沉聲命令他們,手指則是溫柔的將她垂落額前的髮絲撩到耳後,「瑛珞,今天忙了一天,我們食量會大些。」
「我知道,我會再多備些吃食,相公你放心,你們先把馬趕到馬廄裡去吧。」
「麻煩你了。」蘇陌領著兩人出去趕馬。
他們一離去,紫瓔珞馬上煮水,又舀了幾碗麵粉準備做麵條,打算煮牛肉麵給他們三個大男人吃。雖然她已經煮了鍋白米飯,可是份量一定不夠三個大男人吃,還好在市集時她買了很多食材,不必擔心突然多出來的客人。
在紫瓔珞下面時,蘇陌三人已經將馬匹趕進馬廄。
夜霄實在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大將軍,您何時娶妻?」他們這一群屬下一直認為冰冷無情的大將軍這一輩子根本不會娶妻,可怎麼才幾個月的時間,大將軍竟然就無聲無息地娶妻了?
「沒有。」
「什麼,沒有?那……」夜鷹瞪大眼驚呼,手指指著馬廄外頭。
「中間出了點事情,沒能來得及跟她拜堂,不過你們兩人謹記一點,不管我有沒有跟她拜堂,她都是你們的主母,誰敢不尊敬她,就等著軍法處治。」
「只是……大將軍,京城那一位……」夜霄臉色難看地提醒他,「沒有拜堂,屆時夫人很有可能淪為侍妾……」
「這點你們不用擔心,先把馬場弄起來,拜堂之事等過些時日瑛珞身子好些再說。」
夜鷹問道:「夫人身子有問題?」
「前往邊城途中不慎落水,昏迷近半個月才清醒,醒來後記憶全喪失,也忘了自己是誰,最近才稍微想起一些事情。」
「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啊,大將軍,是否要將唐林給叫來?以他的醫術,應該可以醫好夫人。」夜霄提議。
「我的行蹤必須保密,暫時無此必要。」蘇陌果斷拒絕,「總而言之,我與夫人還未拜堂這事,你們兩個誰都不許傳出去!」
「遵命。」他們兩人異口同聲領命。
冷漠無情的大將軍這二十六年來身邊沒一個女人,他們都要懷疑大將軍有龍陽之癖了,如今大將軍好不容易有一個中意的女人,就好比鐵樹終於開花,他們腦子壞了才會搞破壞。
不管有沒有拜堂,只要大將軍一句話,這夫人就是他們鞠躬盡瘁誓死保護的主母!
第五章 惡意縱火恢復記憶(1)
因有了這兩個得力的助手加入,馬場的營運很快便上了軌道,一忙起來,時間便如白駒過隙,轉眼間一年就過去了。
夜空星光閃耀,紫瓔珞點了盞燈,歪在外邊的矮榻上一面看書,一面等著蘇陌回來,這一年來,她已經保持了為他等門的習慣。
最近上游水源突然減少,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未來勢必會影響到整個馬場的運作,因此今天蘇陌便帶著夜霄前往上面的源頭查看,直到深夜還未回來。
她看著看著便趴在矮榻上睡著了,迷迷糊糊之間好像聞到了一股難聞的味道,嗆得她不得不從睡夢中醒來,但一醒來便感覺到不對勁,怎麼有燒焦味?
她再用力一聞,奇怪,這明明就是火燒的味道,隱約還能聽到馬匹狂躁的嘶鳴聲,外面負責守夜的夜鷹還有長工們怎麼會沒發覺,竟然一點動靜喊話敲鑼聲響都沒有!
她直覺不對,衝出屋外一看,遠處的馬廄已竄起火光跟濃濃白煙。該死,真的是馬廄著火了!
她四處探看,可長工們就像睡死了一樣,沒有一個人醒來。
來不及多想,她轉往起火的馬廄衝去,顧不得火已經燒起,推開馬廄的門,用衣袖摀住自己的口鼻,盡量把自己的身子壓低,放下圍馬的欄杆,讓那些驚慌的馬匹衝出火場。
幸好他們當初蓋馬廄時,馬廄下方的牆面是用石頭堆棧搭蓋,所以火勢蔓延得不是很快,但瀰漫在馬廄裡的濃煙也熏得她眼睛幾乎睜不開。
上頭不時有火星掉下,一個閃避不及,她便被燙得疼痛不已,可她絲毫不敢停下,就怕遲疑片刻又會多匹馬死於非命,這些馬匹都是蘇陌的心血,她不能讓這一切付諸一炬。
「咳咳咳……」她一邊咳嗽,一邊吃力的推開已經開始燃燒的欄杆。
忽然間,一根樑柱突然朝她的頭頂掉下來,她閃避不及,眼看就要被砸中,她整個人被人往後猛力一扯,還未來得及看清楚是誰,她已經被人抱起,往外面沖。
這時才聽見有人大喊著,「走水了,走水了,快來人啊!」
「快來人,走水了!」
她被抱出火場的瞬間,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整個馬廄瞬間被烈火吞噬……
翌日,空氣中還瀰漫著火災過後的燒焦味,昨夜那一場大火幸好及早發現,馬場裡的長工大部分負責救火,小部分的人則衝進另外兩個未著火的馬廄,將所有的馬放出來。
今天一早經過盤點,馬場損失慘重,他們的小木屋在搶救馬匹時全部燒燬,更損失了三十幾匹名駒,比較麻煩的是三個馬廄毀了兩個,還有一座用來囤積糧草的糧倉,眼下必須趕緊招募工人,重新將馬廄跟糧倉蓋起。
一夜未闔眼的蘇陌跟自己的心腹手下在他們臨時搭建的帳篷裡商討著重建工作,早已經幽幽轉醒的紫瓔珞雙眼有些空洞的看著上頭陌生的織花床幔,聽著屏風後方他們所商討的事情,同時回憶著她醒來之前所夢到的事情,那感覺像是她作了一個夢,可那夢真實得讓她認為那就是她親身經歷的事情。
那是一段有關朱瑛珞的夢,夢中只見她跟朱辰玉如何被朱家人欺負,未婚夫王胤軒跟庶姊朱翡翠如何害死朱瑛珞,他們知道她不會鳧水,將她騙出來,逼她嫁給一個老頭,她不肯答應,他們便將她推落江裡,企圖淹死她。
在朱瑛珞溺死之前,這一對狼心狗肺的姦夫淫婦還狠狠的戲弄她,一次又一次將她拉起又壓進水裡,令她不斷吃水。
這對可恨的狗男女,有朝一日她定要為朱瑛珞報仇,不過在此之前,她要先找一個人算帳,那就是蘇陌!這該死的傢伙竟敢騙婚,欺騙她這喪失記憶、無依無靠的可憐少女,說他們兩人是夫妻!
當時她疑惑自己怎麼會有落紅,他還騙她說是因為成親後急著趕往邊城,她又落水,身子不好,所以他們成親後一直沒有圓房,因此他們兩人成為真正的夫妻後,有落紅是很正常的。
當時她就覺得他的表情有些心虛,可是一想到他這麼疼她、寵她,怎麼可能騙她,沒想到他還真的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沒媒妁之言也沒拜堂,她就意亂情迷的被他拐上床,傻傻當了他名不正言不順的妻子一年,太可惡了,敢這樣戲弄她,她非得好好出口怨氣不可!
就在她忿忿不平時,屏風後方的討論聲突然間沒了,帳篷裡一片寂靜。
蘇陌端著剛熬好的湯藥,繞過屏風,看見她已經醒了,心中的那顆大石總算放下,扶著她坐起身,「瑛珞,湯藥熬好了,趕快趁熱喝了。」
她接過湯藥呷了口,整張小臉頓時皺成苦瓜,拒絕將剩下的湯藥喝下,「不要喝,好苦。」
「不成,良藥苦口,大夫說你身上雖然只是輕微燙傷,不過嗆傷較嚴重,一定得喝藥,乖,聽話。」他將湯碗湊到她嘴邊,平日什麼事情都可以依著她,唯獨喝藥這事沒得商量。
怎麼都躲不過,她只好哀怨的將剩下的湯藥一口喝下。這湯藥才剛入喉,她嘴裡便被塞進一顆酸酸甜甜的梅子。
「含著就不那麼苦了。」他端過早放在一旁的蜂蜜水給她,「還是要喝點蜂蜜水?」
她將梅子的籽吐出,接過蜂蜜水,「對了,馬場為何會失火?查了嗎?」一想到那些來不及放出,枉死於火場的名駒,她就心疼不已。
「夜鷹說,昨夜他在馬廄附近看見兩抹鬼鬼祟祟的黑影便追了出去,等到他回來時,馬廄跟我們的住所就已經燒了起來,這分明是調虎離山之計,可見是預謀已久。
「我讓夜鷹查探了整個馬廄跟住所一圈,發現最先起火的地方後方皆有油漬,我們所有人的處所外,靠窗子的草地上也還殘留著一些迷藥。」
一聽到這,她火氣便猛往上竄,「我就說嘛,馬場裡的人怎麼可能會睡得這麼熟,原來是被下了迷藥,還好昨天半夜我趴在外邊矮榻上看書,吸入的迷藥不多,不然這會兒我估計也成焦屍了!」那縱火嫌犯實在可惡,分明是想讓她跟蘇陌死在這大草原上,下人們睡覺的帳篷完好無缺,而她跟蘇陌住的小木屋卻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