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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凌淑芬

  後來她發現翡莉具有多深厚的整人功力時,滿腔崇拜就轉為對費森的深深同情了。

  諾蘭在旁邊無聲地笑。

  可能對勒裡西斯、甚至對整個世界政壇而言,這間屋子裡最有影響力的人是他的父親,或是他的母親,甚或是閃亮新星的他,但是……

  電影明星就是電影明星!他們這些凡夫俗子怎麼敵得過一個國際巨星呢?

  翡莉嬌嬌懶懶地一笑,從全身上下每個毛細孔分泌出的性感只要是人類就抵擋不了。「謝了,親愛的。」她握住米亞的手,傾身輕吻一下她的臉頰。

  米亞暈陶陶的捂著臉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還在地球表面。

  「好了,坐吧。」費森拉翡莉在自己身旁坐定,嚴肅的黑眸在望著妻子時總有一抹閃亮。

  「快點吃!」諾蘭把布丁往她面前一推。

  一面對諾蘭,她就清醒過來了。

  「對不起,我只曉得獄卒管點名應卯,還不曉得他們也管吃管喝的。」她硬邦邦地拿起湯匙,插進布丁裡。

  旁邊幾聲「唔」、「咯」、「咳」的雜音,諾蘭瞇了瞇眼,手又盤起來了。

  當他做出這種招牌動作時,米亞還是不敢太惹他,趕快低頭乖乖吃布丁。

  妳好勇敢!樂雅偷偷對她豎拇指,她自己就不敢對她大哥太亂來。

  幾個男人繼續談起了政治,霍德一如以往能唱反調的一定唱反調,但是有些議題倒是看得很敏銳;思克對政治不感興趣,但是霍德唱別人的反調,他就唱他的反調;諾蘭、費森和阿比塞爾則不管這團混亂,逕自聊他們的。

  翡莉、平藍和樂雅也聊起了各種女人會感興趣的話題,同時不忘適時將米亞拉入她們的討論裡。

  乍一見平藍,米亞覺得她有點平凡,可是聊開來之後,才發現這位姊姊自有其刁鑽之處。

  菲雨細心地關切著米亞的情況,時不時和丈夫交換幾句夫妻間親暱的低語。偶爾男人們爭執不下,就插幾句話把焦點轉開。

  這時旁邊的保母區突然響起一陣尖尖的哭叫聲,樂雅的女兒在她的嬰兒椅上憤怒地扭動著,不知道在鬧什麼。

  「怎麼了?」樂雅回頭問。

  「小姐不肯用自己的兒童湯匙,她想要用大人的湯匙吃飯。」保母為難地道。

  小女嬰松溜溜的黑髮配上櫻桃紅的臉蛋,玫瑰花瓣般的嘴唇,可愛到了極點。

  那雙圓圓亮亮的大眼睛下掛著一滴可憐兮兮的淚珠,時不時抽噎兩下以引起同情心,一干大人看了心都碎了!霍德二話不說,馬上拿起手邊的瓷湯匙要遞給女兒。

  樂雅把丈夫的手按下來,瞪他一眼。「你不要老是寵著她。」她回頭警告那個小傢伙:「這個大人的湯匙妳會弄破掉,不能拿。妳給我安安分分的吃完之後跟哥哥一起去午睡!」

  沒想到這嬌美可人的媽咪在女兒心中竟然相當有震懾力,小丫頭抽噎兩聲,看看有沒有人來救駕。看了那一圈滿是心疼但是終究忍下來的大人,她終於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如願了。怯怯地看漂亮媽咪一眼,低下頭沮喪地吃她的水果麥片。

  「哼,就是不能什麼都如她的意,不然遲早要把她寵壞!」樂雅回過頭來,滿意地點頭。

  「噢,妳也知道什麼叫『被寵壞』啊?」菲雨打趣女兒。

  樂雅吐了吐舌頭,愛嬌地偎進丈夫懷裡。

  米亞放鬆地看著每個人,心中有一個意念閃過!

  糟糕,她不只愛上諾蘭,也愛上他的家人了。

  第15章

  「我必須去巴基斯坦一趟。」諾蘭神情穩健,非常清楚自己該做什麼。米亞一直擔心恐怖分子會攻擊得到核子彈頭的人以取回武器,她卻忽略了一點:這是她以個人的眼光來看。

  當武器是落入一國政府手中時,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個恐怖組織通常不會冒著被一整個國家的軍隊圍剿的危險,去攻擊那個國家的軍火庫、除非是戰爭期間。這就是為什麼恐怖分子大多是透過黑市去購買核子武器,而不會浪費時間去攻打政府軍。

  勒裡西斯在國際間也一直不是恐怖分子的主要目標,因此,一開始諾蘭就知道,比起索達那方舊戰犯,恐怖分子反而是比較容易處理的一方。

  他只要透過適當的管道,放出適當的消息,讓那個組織的人知道核子彈頭已正式被勒國政府沒收即可。阿比塞爾坐在寬大的書桌後頭看著兒子。真像歷史重演啊!好像十幾年前費森也這麼來他的書房向他報告過。而且他們兩個人,不管任務是什麼,背後的原因倒是有志一同,都是為了女人。

  一如以往,他從不質疑長子的任何決定,他只是很好奇。

  「那個女孩對你很重要?」

  「……這件事也牽涉到國家安全。」諾蘭有點不爽地回答。

  阿比塞爾輕笑。

  「我查過了,那個女孩在勒裡西斯並沒有戶籍。」

  「她的母親是克捨裡人,她是個私生女,所以他們從來沒有替她報過戶口。」

  米亞從來沒有受過正規教育。她能讀會寫,完全是靠母親和個人的自修,以及有事沒事跑到表哥的班級上去旁聽。幸好那時授課的老師是一個老好人,對角落裡的小影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才能受到應有的教育。

  阿比塞爾嗯了一聲,突然問:「你以後有什麼計劃?」

  諾蘭一愣,神情謹慎地望著父親。「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不可能在侍衛隊待一輩子,我預計你最多到四十歲,甚至更早就會爬到頂點了,之後呢?你打算轉任公職,還是像你弟弟一樣在民間企業工作?」

  諾蘭沒有想到父親會選在今天突然跟他聊起未來的話題。

  「我還沒有想到那麼遠。目前我很滿意我的工作,至於接下來,我想我還是習慣軍旅生活,應該會轉任軍職吧。」

  侍衛隊在編制上較為超然,並不隸屬於國防部,但是所有隊員都受過陸海空相關的專業軍事訓練,像諾蘭就會操縱不同的飛機及船隻。

  許多學長離開侍衛隊之後,轉入其它軍種成為職業軍人,諾蘭認為自己應該也是如此。

  阿比塞爾往後一靠,深深注視他的長子。

  任何男人都會以有這樣的兒子為榮。他的兒子都成為頂天立地的男人,獨立,自主,富有責任感。

  思克的未來是相當明確的,雖然外表像個公子哥兒,其實他最愛的是他的植物研究,將來或許會成為一名學者。諾蘭呢?幾乎是從小諾蘭就被視為他的接班人,因為諾蘭跟他走的路最像。但阿比塞爾卻認為,這個大兒子其實本質上和自己完全不同。

  他曾經告訴過菲雨,他不是英雄,也不想當英雄,是時勢將他推往這樣的道路。如果他的人生不曾起波折,依照他大學時的懶散性情,他很有可能變成像思克那樣的男人。

  很多人都說思克像菲雨,其實阿比塞爾明白,思克才是真正像自己——那個大變未生前的阿比塞爾。

  至於諾蘭,這個外人眼中最像他的長子——阿比塞爾承認,這個大兒子很多時候讓他搞不懂。

  例如念軍校,這件事從來不是阿比塞爾的意思,是十歲的諾蘭有一天突然跑來,很認真的跟他說,他將來要當軍人。

  阿比塞爾不曉得他兒子是哪裡來的主意,但他從不干涉他們的決定。既然諾蘭要當軍人,他便讓他進了軍校。

  阿比塞爾有時會想,諾蘭選擇從軍,是因為他自己真的嚮往軍旅生活,或是他覺得這個家裡必須有一個兒子繼承父親的腳步?

  「你滿意你目前的人生嗎?」阿比塞爾再問。

  「當然。」諾蘭不懂父親怎麼會突然有這樣的疑問。

  「如果你的父親不是阿比塞爾呢?」

  諾蘭霎時懂了。

  一股暖流流過心田。

  一直以來,他總是被拿來和他父親做比較。很多人都說「將門虎子」或「虎父無犬子」,但事實上,有一個阿比塞爾當父親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他記得他剛上軍校不久,同班同學就有人喜歡挑釁他:「你還不是靠你爸爸才能進得來!」

  他若表現良好受到嘉獎,因為「他是阿比塞爾的兒子」。

  他若表現不理想,可見「阿比塞爾的兒子也沒什麼了不起」。

  所以從很久以前他就知道,除非他選擇和思克一樣遠離公職,否則他只會不斷地被拿來跟他父親做比較。

  這個世界上能比得過阿比塞爾的人本來就不多,這是他生為一個兒子的驕傲,也是他終生的壓力。諾蘭不是沒有接收過來自上級或同僚的偏見,但是他都選擇用自己的方式一再的向那些人證明,而且從不曾在家人面前抱怨過一句。

  他不希望父母知道他的辛苦,原來,父親其實一直明瞭。

  為此,諾蘭深深感謝他的父親。

  因為阿比塞爾從來不曾用任何方式介入過——阿比塞爾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袒護只會讓兒子的處境更尷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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