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任他的兒子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能強悍地面對四面八方施加給他的壓力。
「爸,我不能說我從軍的因素和你無關。你是我從小最敬仰的男人,有些人崇拜明星所以自己當歌星,有些人愛吃美食所以變成廚師,或許我是因為崇拜了一個革命英雄而變成軍人,不過這並沒有讓我後悔自己的選擇。我很滿意我這一路過來的人生。」諾蘭的眼神堅定不移。
阿比塞爾微微一笑。
「以你的能力,無論你將來要從軍或從政,我相信你都會有很高的成就。到時候你會受到更多的刁難和檢視,而很多事是連我都幫不上忙的。」諾蘭總覺得父親言外有其它意思,於是直接問了。「爸,你的意思是?」
「那個女孩是加那的女兒,你有沒有想過,將來若你成為!假設國防部長好了,甚至是總統,你的政敵用這一點攻擊你的話,你要怎麼處理?」
諾蘭的目光一沉。
父親的意思是要他將米亞送走嗎?突然湧上的反感強烈到讓諾蘭自己都很驚訝。父親從來不曾干涉過他們的交友情況,為什麼突然如此在意米亞?
「爸,如果當年革命的時候,有人說媽媽的存在會妨礙你,教你將她送走,你會有什麼反應?」
事實上,還真的有,而且就是他的多亞伯父。阿比塞爾好笑地想。
「我會叫他拿根鏟子在地上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之後將鏟子塞進嘴巴裡吃掉。」阿比塞爾微笑。「孩子,理想和現實一定會有衝突的時候,我只是想提醒你,要時時謹慎,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你的反對者會從哪個角度攻擊你,而且他們通常會挑你最軟弱的地方。」
諾蘭立刻釋然。父親不是針對米亞,只是擔心他。他隨即感到納悶,即使只是送走米亞的這個想法,為什麼都讓他反應過度?他的心裡有點不舒服,於是先把這個疑問推開。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我們……最後會如何現在還難以肯定。」
他很少對一件事如此的不確定。
米亞說她愛他,她說這句話的眼神和感情都讓他深深震動,但是他的性格不容易讓他有和她一樣強烈的情緒,所以他常常會懷疑自己這樣應該算什麼?
唯一肯定的只是,他對米亞有很深的責任感。
他無法想像她過得不好的樣子,那會讓他……很不舒服。
但要說這就是愛嗎?或許太言過其實了一些。若說什麼都沒有,卻也從來沒有哪個女人讓他覺得必須為她的幸福負責。
偏偏那女人一點幫他弄懂的意思都沒有,她這陣子幾乎能躲著他就躲著他。
偏偏該死的,全家人!除了他以外——都能和她相處融洽,思克還很騷包地帶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花草回來,惹得她心花怒放。
每次看到米亞和思克自在談笑的情景,諾蘭的胸口就怪怪的。他不得不想起,米亞一開始就是因為喜歡「思克」而愛上他的,雖然這個思克是自己扮的,但若她真正喜歡的就是那樣性格的男人呢?……嗯,心裡更不舒服了。
阿比塞爾看著兒子五顏六色的表情,頓時覺得更加有趣。
唉唉,可惜菲雨不在,不然讓她看看這個「木頭人兒子」終於也有一點表情了,一定會樂不可支。
「我倒是有個想法。」兒子是自己的,總不能不管他吧?
諾蘭不禁看老爸一眼。
「她沒有任何戶籍紀錄,反而是一件好事,我們就弄個新身份給她。」阿比塞爾續道。
諾蘭早就想過這件事。不過他是想以「證人保護計劃」為由,明正言順向司法部提出申請,沒想到父親直接就提了出來,他不禁露出微笑。
「別高興得太早,霍德那小子難保將來不會從中作梗。」
「他?他能濟得了什麼事?」提到那個讓人看不順眼的傢伙,諾蘭冷哼一聲。
「哦,你還不知道嗎?」阿比塞爾愉快的往椅背上一靠。「他最近在申請成立新政黨。」
諾蘭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他?新政黨?」
「你甭說,也不知道他怎麼弄的,竟然還連結了幾個感懷舊政府的政壇人物支持他,這件事情我看最晚明年就會成了。」阿比塞爾提起女婿最新的動作,神情竟然有幾絲讚賞。
「他不會又用他是『亞里斯朋之子』的身份招搖撞騙了吧?」諾蘭眼色尖銳到可以刺人。
舊政府雖然被推翻,但是有些政績不錯且沒有勾結的舊官員依然在新政府裡任職,某方面來說也達到了安定地方勢力的效果。這些人或許在大將執政時期不肯同流合污,不表示他們就不會感懷喝過奶水的舊政府,所以霍德如果打出「正統傳承」的名號,這些人不可能不震動。
「他確實是以這個身份被撫養大的,雖然對外從沒有公開過,但是我相信他應該用某些管道和那些舊朝官員取得了聯繫,而且把他的身份放了出去。基本上,他們對這位即將上任的『新黨揆』支持度可不低。」阿比塞爾微笑。
諾蘭不可置信地低罵一句:「這個世界是怎麼回事!」
阿比塞爾很樂。「論年齡、論資歷、論人生進程,你將來最有可能的對手就是他,所以,以他對這整個內幕的瞭解程度,我毫不懷疑有一天他會用米亞的背景來攻擊你。」
想像一個舊朝勢力濃厚的政黨和政壇新星對上,接著舊勢力公佈政壇新星的老婆也是舊政府部屬的女兒,而且還有犯罪背景,那一定很有趣!
更可恨的是,霍德很清楚他們不會拿他的老婆做文章,因為他老婆是他們心愛的妹妹和女兒!
而且他們家的女人竟然還很喜愛他!
諾蘭咬牙切齒。「等我有時間就去把他的暗巢全剿掉,所有地下事業全挖出來,我看他能走到哪兒去!」
啊,未來是他們年輕人的戰場,阿比塞爾才懶得理呢!到時候他就退休了,天高皇帝遠。
「總之,你自己必須好好想想。」阿比塞爾看著兒子。「你的人生一直以來都太過順理成章,沒有一個強烈得讓你想不顧一切追尋的目標。某方面來說,霍德甚至比你更瞭解他要的是什麼。那麼你呢?你已經想好到時候你會站在哪個位置上和他對抗嗎?」
諾蘭沉默了一下。
最後,他站起來,向父親點了點頭。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會仔細思考的。」
他離開時神色是深思的。
如果可能的話,他願意在侍衛隊待一輩子,但諾蘭很明白這個想法不切實際。和天下所有的工作一樣,到了一個程度他就必須坐在一個行政工作比出任務更多的職位。現在的他,已經隱隱有那樣的趨勢。
當年輕的新兵越來越多時,他不可能再繼續和那堆小子一起在外頭衝鋒陷陣,到時候坐辦公桌的職位必然漸漸對他失去吸引力。
父親說的「順理成章」,轉任軍職對他而言確實很順理成章,這幾乎是所有侍衛隊前輩的出路,因為軍旅生涯終究是他們較為熟悉的。
然而,這一切,確實都太「順理成章」了。
責任感和熱情是兩回事。他有強烈的愛國心,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但是除了忠於職守之外,他的生命裡有沒有一個強烈的目標,讓他覺得非得完成那件事才圓滿?父親的一番話,有如一塊石頭扔進心湖裡,引起波瀾。
或許,他確實該好好想想,自己對生命的熱情在何處了。
一堆女人在她的房間裡做瑜伽。米亞有點莫名其妙,不明白這是怎麼發生的。
不久之前她還在過著躲躲藏藏的生活,怎麼突然之間她就搬進部長官邸,然後和一群女人在做瑜伽?
「好,現在雙手慢慢往上延伸。上伸的時候吸氣,二、三、四。放下來。放下的時候吐氣,二、三、四。再上伸,二、三、四,放下來,二、三、四。」翡莉坐在最前方,帶領其它女人跟她一起動作。
她們散坐在米亞床尾的地板上,平藍和翡莉坐第一排,米亞和樂雅坐在她們後面。米亞不管怎麼弄動作都比別人慢一拍,樂雅把手往上抬,她就趕緊往上抬;她才剛抬上去而已,所有人都放下來了,她趕快跟著放下來。
「好,腰部往左轉,以妳原來左手肘的所在地當支點,吸氣,慢慢轉回來。吐氣。再往右轉,吸氣,再轉回來,吐氣。」
好,現在是往左轉……不對,她們已經轉到右邊去了,米亞趕快轉。等一下,為什麼她們又轉回來了?她連忙轉向正前方。
「米亞慢慢來,不用急。」曼妙的緊身衣和寬鬆的棉麻九分褲將翡莉的好身材展露無疑。「好,接下來身體往前壓,吸氣的時候記得下身跟著收緊!」
同樣的動作重複幾次,翡莉對滿屋子女人眨眨眼。「這個動作常常練,妳們的男人會很幸福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