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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風光

  月初聽出了蹊蹺,這個費雲升身上似乎很有秘密,是她所不知道的。不過她三令五申要費雲升別再抓東西給她,他怎麼又有新花招了,而且還找到人不見?

  這次,無論他裝得多麼可憐,她都要好好教訓他,非得讓他明白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不可!

  等了一會兒,費雲升果然回來了,當他越走越近,月初的雙眼也越睜越大,到最後連櫻桃小嘴都張得大大的,完完全全的啞口無言,心裡打好草稿要教訓他的話全因她的驚訝被丟到天邊去。

  因為費雲升這傢伙,出門一趟回來就回來,肩上居然還扛著一頭野豬!

  「娘子!」這會兒費雲升笑得比太陽還要燦爛,一把將野豬放到她跟前。「這次你一定會喜歡的!不會跳也不會爬,而且很大只呢!」

  「你……」她整個人傻了,只能愣愣地問:「你為什麼一直要抓東西給我?」

  「因為你不開心啊!」他回答得很簡潔,笑得很無邪,卻更顯出他的用心。野豬只有山林裡有,肯定是城外抓的,而不過一個多時辰的時間,他居然能出城打了頭這麼大的傢伙,而且還一個人扛回來,只為了在最快時間內向她獻寶、討好她,逗她開心。

  先不管他怎麼辦到的,月初真的被感動了,她鼻頭忍不住一酸,差點沒落下淚來,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過,沒想到第一次感受到溫暖,竟是這個被眾人笑是傻子的人給她的。

  傻子又如何?至少她感受到他的真誠,他的無偽。他對她好是無所求的,只因為她對他那些微不足道的幫助,他就真心認定了她,把她當成自己人,如此單純的情感多麼難得?

  被人重視的感覺真的很好、很好,月初忍不住一個箭步上前,拍了拍他頭上的草屑,不怕髒的替他理了理衣裳,更無視他帶著腥味的身子,最後牽住了他的手。

  「相公,我帶你去找公公,他怕是急壞了。放心,我一定會幫你,不會讓你被罵的。」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月初已經完全忘了自己做下一年後要落跑的決定,只知道自己一定要一輩子好好的保護、照顧這個傻男人。

  月初領著費雲升來到花廳前,花廳的門關著,沒有人站在外頭,想必是裡頭的客人還在。

  原本想掉頭就走,等客人離去再來,但裡頭傳出高聲又帶著點傲氣的話語,令月初忍不住停下腳步。

  「大哥,我也是為你好才告訴你這條路子。在京郊的那塊土地,你每年收那一點點租金,根本不夠塞牙縫,其中一半收成還得捐給皇宮呢!如果獻給康王爺,以後咱們費家的生意都有康王爺罩著。」

  這是一個陌生的聲音,想來就是費天的弟弟費地。不過,這費地的態度很是囂張,光聽聲音就令人反感。

  「不,我實在不能答應你。那些佃戶為咱們費家耕種也逾百年了,如果將土地送出去,他們的生活怎麼辦?」由費天的回答聽來,他還是一慣的敦厚為人。

  月初的手緊握,費天說的佃戶她也認識一些,知道那些老實人確實只靠那一畝田過日子,她忍不住替他們緊張起來。

  然而她一個人緊張也罷,突然覺得那只牽著她的大手也跟著回握,她納悶地望向費雲升,雖然後者面無表情,但她總覺得他心裡正思索著一些她不瞭解的東西。

  「唉,大哥,若是你硬要留著那塊地,萬一康王爺生起氣來,弟弟我可是保不住你啊。」話說得好聽,但費地話中帶有的威脅顯而易見。

  「這送土地本是莫須有之事,康王爺若會因此發怒,一定是你從中作梗!」費天的語氣已經有些嚴厲了。

  對!月初認同地直點頭,正忖著公公千萬不能向費地這樣的小人妥協時,卻赫然發現身旁的費雲升似乎有了異狀。

  只見一張總是燦爛傻笑著的俊臉陰沉下來,渾身散發出一種肅殺之氣,好像跟他多說一句都會被他的目光凍死一般。看他現在這個樣子,絕對不敢有人再說他是傻子。

  「相公?」月初納悶地望著他。

  費雲升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冷冰冰地覷著緊閉的花廳大門,此時裡頭又傳來費地囂張的話聲。

  「大哥,我這也是幫費府在京城立足,多一個後盾總是好的。我可沒存什麼壞心眼,你不想想,若將來大哥你往生了,費府這偌大的家業還不是我接手?我還得替你照顧雲升那傻子呢!如果現在不鋪好路,以後我在那些貴人面前不好說話,咱們費家的人恐怕也沒那麼好過——」

  他的話還沒說完,月初身邊的費雲升突然動了,他一個箭步上前,手只是隨意一揮,花廳那兩片門板居然就砰一聲倒了下來。

  月初倒抽了一口氣。方纔她書房的門也被費雲升撞開好幾次,但至少還安在牆上,原來那時他出手還算客氣的了。

  花庭裡正談著話的費天與費地都一臉驚恐地望了過來,一見到是費雲升,前者眉頭一皺,後者則冷冷地笑了起來。

  「原來是你這個傻子,難怪會這麼沒大沒小,一點禮數都不懂。」

  費雲升沒答話,只是陰沉沉地盯著他,像只蓄勢待發的豹子。

  倒是費天突然莫名緊張起來,語氣頓時變得強硬,「費地,我們已經分家了,土地要怎麼處理我自有主張,你日後別再說這些!」

  「哼!我醜話先說在前頭,這土地獻給康王爺的事我非促成不可,反正這土地未來還不是我的,我有權處理——」

  「你……荒唐!」費天打斷了他的話,表情提防卻不是看著費地,而是偷瞥著費雲升。

  「當初說要分家的是你,我們兩家的財產如今也分得清清楚楚,就算雲升無法接下我的產業,也還有瑾兒在,總之你快走,否則我叫人趕你出去!」

  「我偏不……」

  啪!一個聲響止住了費地的話,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卻見到一截桌角被費雲升徒手扳了下來,那斷面整整齊齊,比刀切得還平整。

  眾人皆張口結舌地看著他,尤其是月初,經過這一陣子的相處,讓她猜測費雲升似乎有些功夫,或許是病傻之前所練,沒想到好像還挺厲害的。

  「快走!你別再來了!」費天見狀乾脆直接推了費地的背一下,管不了是否失態。

  費地心知繼續留著也討不了好,而且費雲升的行為真的嚇到他了,反正要帶的話已經帶到,為了保全面子,他只能冷哼一聲,匆匆離去。

  直到他走遠了,月初才見費天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不禁問道:「公公,發生了什麼事?」

  「現在不宜說,等雲升他……」費天才開個口,表情瞬間變得哭笑不得。

  月初順著他的目光往身邊一看,方才氣勢凌人的費雲升又變回那個笑嘻嘻的單純樣,甚至還重新將她的手又牽了起來。

  「……現在可以說了。」費雲升的變化,費天只是垂下肩一臉無奈。但他接下來並沒有解釋自家兒子的異常,只把費地來的目的說了一遍。

  原來是費地知道康王爺想在京城附近蓋一座風景秀麗的府邸,便想把費家在京城城郊那一大塊土地送給康王爺做人情。

  但那塊土地租給佃戶逾百年了,驟然收回就是斷了上百戶人家的生計,何況陡然送出一塊地,這人情又不是算在費天頭上,

  對費天更沒好處,那塊地歷年來收租正常,也是費天本來打算留著讓費雲升養老的,當然不能答應。

  「這叔父太過分了。」月初感歎著,即使是有錢人,像費地這樣的人渣也不會少。「公公,那我們該怎麼辦呢?看樣子,叔父一定會向康王爺獻計,屆時我們就算不主動招惹,也一定討不了好。」

  「費地因為當不了費府的當家,十年前便吵著要分家,我也按他的要求,將城北那片肥沃的土地,還有東市裡那幾個鋪子都給他,結果短短幾年間,他就將家產敗光,現在在京城裡鑽營,靠著討好一些達官貴人、收取些蠅頭小利過活,想不到這次他又將算盤打回我身上!」

  費天說得既歎息又難受。這幾年費家不知出了什麼事,分家後雖然他也將家產慢慢賺了回來,但人和方面卻是每況愈下,不僅費地成了個壞胚子,費雲升更成了個傻子。

  月初想了想,突然靈光一閃,安慰道:「如果公公不嫌棄的話,媳婦倒是有辦法能解決府裡的問題,希望能替公公分憂解勞。」

  對她的心意,費天很是欣慰,不過想想還是搖頭。「唉,我知道你聰明機敏,但這事可不是家裡那些小打小鬧,沒那麼容易解決,我在京裡還認識一些人,或許能找他們一起想想辦法。」

  月初淡然一笑。她說有辦法就是有辦法,不過那些有錢有勢的人視為齷齪的技倆,現在倒是不方便向費天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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