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的童年也很苦……蕭別傾歎息,但又想到一件事,既然他是皇子,那府裡的那位姑母又是誰?
霍璃同凝眸一望,便知蕭別傾心裡在想些什麼,於是立時開口為她釋疑,「那是父皇起初從宮中挑選出來保護我娘的護衛,也就是靠著她,我與娘親才能逃過災劫。」便是因為這樣,一等他建了府邸,頭一件事就是將她接過來奉養。
倒是個有情有義的!蕭別傾望著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也才明白霍璃同為何能大言不慚地說不懼蕭君兩家的權勢。
有個皇上老子,自然是誰也不怕,這樣的靠山倒是穩當的了!
只是看起來麻煩似乎也不少,若是將來他當真認祖歸宗,那麼只怕會成為其它皇子的眼中釘、肉中刺,尤其心中另有盤算的蕭君兩家頭一個就不會放過他。
望著他那張英俊的臉龐,蕭別傾的心中忍不住哀歎了一聲。
該不是才逃離了狼窩,又入了虎穴吧?
她只是想要安安的和娘親過小日子,怎麼這麼難呢?
第6章(1)
腳踝上誇張的包紮總算在蕭別傾無數次的抗議後被拿掉,雲出院的丫鬟、婆子們也都經過了一番的整理。
霍雲娘到底是從宮裡出來的,不是省油的燈,不過花了幾天的時間,便將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一一揪了出來。
包括蕭別傾的陪嫁在內,雲出院少了大半的人,連四個大丫鬟也少了兩個。
這件事倒是合了她的心意,對於霍雲娘更加感激和親近。
現在她對霍璃同多了幾分瞭解,也多了幾分真心想親近的念頭。
「傾兒,這可是同兒特地進宮去向皇上討的傷藥,若是敷上了,兩天就能下地了。」
霍雲娘愛憐的望著蕭別傾,眸中多了幾分的心疼。
她膝下並無兒女,只一心撫養霍璃同長大,如今愛屋及烏地將蕭別傾當成兒媳婦疼。
雖說蕭別傾的傻名在外,可經過霍璃同的解釋,她便明白了真相,也明白了蕭別傾這幾年日子過得有多辛苦,對她憐惜更深。
「姑母,我這腳傷已然無礙了。」
「看是無礙,可是還是得要小心看護,若是落下了病根可就不好了。」知道不是什麼大事,可是霍雲娘還是萬般叮囑。
「知道的。」蕭別傾點頭輕應,這輩子除了她親娘,也就霍雲娘這般在乎著她了,心中自然也是不無感動。
其實,這霍家一點也沒有蕭別巒想得那麼不堪,霍璃同也不如她以為的那樣魯莽可怕。
那男人啊,雖說是一肚子壞水,也不行君子之道,卻不如一般武夫,他行事有時看似不羈,可其實皆有深意。
其實,她聽到霍璃同淡淡的說著他的身世,說姑母如何捨身護他時,心中其實頗有觸動,總覺得與他之間的距離親近不少。
雖然起因不同,可他是顛沛流離,而她則是得裝瘋賣傻,才能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如此也算是同病相憐,於情於理她似乎都要對他好些。
「你別瞧同兒魯莽,其實他的心像明鏡兒似的,清楚著呢。」
抬手讓伺候的丫鬟為蕭別傾斟了一杯茶,霍雲娘含笑瞧著她說道。
雖說不是親娘,可是同兒終歸是自己打從他還在娘胎時就一路護持長大的,對於他的性子哪裡有不清楚的。
這幾天,瞧著同兒不時的在逗逗傾兒,她便知道這回皇上的指婚倒是歪打正著了。
那孩子只怕是當真瞧上了傾兒,甚至上了心。
所以簡單的事,他總是兜了一圈又一圈,試探著人家的心,想方設法的想擄獲她的心,人家不理他,他還挺不樂意的咧!
「姑母,這我清楚的。」蕭別傾含笑接過了丫鬟遞過來的茶,輕啜了一口,然後說道:「夫君的確是個好人。」
雖然他脾氣不小,但至少每每都護住了她,甚至還為了她進宮去向他最厭惡的人討了旨意,光是這些就夠她心存感激的了。
「你和同兒還沒圓房吧?.」
也不知怎地霍雲娘話就說到了這邊來,蕭別傾的臉驀地紅成了一片。
那日她壯士斷腕地答應與霍璃同成為真夫妻,回府後她也和他說了當年聽到的秘密。本以為要圓房,可是當她誓死如歸的躺在榻上等他時,他上了床卻只是長臂一撈,將她抱在了懷裡,便什麼動靜也沒有了。
那一夜,她屏氣凝神了好久都不曾入睡,可依舊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直到他醒了也什麼都沒有解釋,只是逕自下了榻,自行穿戴好衣衫便出門去了。之後的幾夜也是這般,教她完全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什麼。
「那孩子在男女情事上從來都是很自持的,堂堂一個大將軍,連個通房都沒有收用。」
蕭別傾聽出霍雲娘在替霍璃同抱不平,可這種事又不是她能決定的。
「這個……我……夫君他……」自從不用再扮傻子之後,蕭別傾向來是口齒伶俐的,如今一段話卻是說得坑坑巴巴的。
「我知道你們的姻緣不同一般,只是既然已經拜了堂,我瞧著同兒對你也是上了心的,難不成你不願意嗎?」
年紀大的人就是不一樣,說起這些情情愛愛的事完全不拐彎抹角,直接得讓人想要挖個地洞鑽下去。
「我沒不願意,是夫君他……」沒有人家的功力,蕭別傾的話還是只說了一半,只覺得自個兒的雙頰燙得嚇人。
聞言,霍雲娘沒再出聲,只是認真的看著她那如粼粼秋水的雙眸,再聽見門口的動靜,她便起了身,自顧自地離開了雲出院。
不是無心便成,小兩口現在正互相試探呢!
倒也是好的,若是沒點波折,又怎能知曉自己真實的心意呢?
主子啊,奴婢可沒辜負你的那一番苦心啊!
瞧瞧現在小主子都已經成親了,來年若是能再抱上個大胖小子,倒也是一件讓人欣喜不已的事!
霍璃同自軍營回府,便急著見妻子,在房門口見到姑母時,姑母笑得開心,叫他快進去和妻子說話,而他一進門便看到美景——
粉面生輝,襯得她那原本雪白的肌膚更加的耀眼迷人,那有如兩潭秋水的眼眸,更是讓她整個人瞧起來嫵媚而動人。
她這帶著羞澀,不知在想些什麼的模樣,令霍璃同瞧得有些癡了,直到她終於發現了他的存在,說了句你回來啦,這才回過神來。
他輕咳了聲,朗聲道:「讓丫鬟幫你收拾收拾,我帶你歸寧省親去。」雖然早已過了三日回門的時間,但向來視禮教為無物的他哪會在意。
「現在?」蕭別傾訝然,望著他的眼神有著濃濃的疑惑和不解。
她與蕭家情分本就薄,但可以回蕭家看娘親一眼,她自然是很開心的,可是卻不解為何他會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
「對,現在!」霍璃同給了一個肯定的答覆,卻也看出了蕭別傾的不解,向來從不向人解釋自己所做所為的他破天荒的對她說:「今兒個下朝的時候,蕭大人跑來,埋怨我竟沒有帶你回門探親。」
這樣的解釋沒有解答她的疑惑,於是她還是定定地瞧著他,突然間,她的眼角瞥見了霍璃同腰際竟大剌剌的掛著那日皇上賜給他的令牌,她才有了幾分的瞭然。
「你是想讓他們瞧瞧你的令牌?.」
對於蕭別傾的一點就通,霍璃同很是滿意,於是更大方地說道:「是啊,大約是府裡弄得太乾淨了,讓他們心生警惕而不敢輕舉妄動,他們不妄動,咱們上哪兒去找證據?」
「所以你就這麼將玉牌掛在腰上,然後帶我歸家,最好還在言談之中透露皇上對蕭君兩家已然起疑?.」
「聰明!」俊顏浮現笑意,那抹笑將他整個人襯得更加俊美無儔,狂放不羈的氣息也淡去許多,蕭別傾看了,心跳竟有些紊亂。
「那我是不是也該試著恢復一點兒聰慧,好讓他們更加緊張一些?」
蕭別傾很自然的想到,要讓他們緊張,便得讓他們懷疑當年的事是不是已經有人知道了,她敢肯定這麼做的效果絕對會比那塊令牌來得好。
「不行!」
對於她的提議,霍璃同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他的拒絕同時引來了蕭別傾驚詫的目光。
明明是個最好的法子,為什麼不行?
「若是讓他們知道你已經好了,他們必然會狗急跳牆,便會將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你。」
他護得住一次、兩次,總不可能永遠護得住,就算有侍衛、暗衛在,可總有萬一,而他一點兒也不想讓她再冒任何的風險。
「為何不行?惹得他們狗急跳牆,不是更容易抓到他們的狐狸尾巴嗎?」蕭別傾不懂,還振振有辭的說。她也想通了,既然逃不開,就正面迎敵吧。
「總之不行,你還是得扮傻!」霍璃同咬著牙,正色對她說道:「萬事有我,不必你來出頭。」
「可是……」蕭別傾還要再說,但霍璃同卻不給她這個機會,直接大踏步的走了出去,然後粗聲粗氣地喚來了荷子,幫她收拾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