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正經的,你倒把我當成是在說笑了,這次確實是貞妹讓人從江裡把我救了起來。」
「噫,還真是貞妹救了你啊?」封清祺詫問。
「沒錯。」
「所以你真是為了報恩才娶她?」封清祺隱隱覺得僅為了報恩而娶妻,似乎有些不妥,但想了想又道:「這樣也好啦,奶奶早就盼你成親,這下奶奶也能安心了。」
鳳喜沏了壺茶走進房間,看見趙楠貞坐在屋裡,正與少爺談起了玉石,然後便說到了她手上戴著的那隻羊脂玉鐲。
「……說到玉石,我聽說這羊脂玉最為難得,千金難求,不知鳳喜手上戴著的那隻,是不是就是羊脂玉?」說著,趙楠貞看見她進來,目光在掃過她手腕上戴著的玉鐲時,暗暗瞪了她一眼。
好玉難得,價值更是不菲,瀾表哥竟就這麼送給了這賤婢,她哪裡配得上這種好玉,自己與這玉鐲才相配。
鳳喜安靜的在一旁將一杯熱茶兌了些冷茶後,送到少爺面前,然後再倒了杯熱茶放到趙楠貞面前。
封清瀾拿起茶,飲了幾口後應了聲,「嗯,我今早讓人送來一套首飾,貞妹瞧瞧喜不喜歡。」他取來一隻錦盒,放到她面前。
打從前兩天送了鳳喜那隻羊脂玉鐲被她知曉後,這兩日來她時常有意無意提及玉鐲的事,他明白她也想要一隻,不過珍瓏軒分號裡的羊脂玉鐲就只有那麼一隻,因此今早他便吩咐人送來套首飾,免得她不時叨念著玉鐲的事。
趙楠貞打開錦盒,裡面擺了用紅碧璽打造的一支鳳釵、一對耳環以及一條項煉。
她取出那條嵌金雲紋牡丹項鏈,欣喜的看著那璀亮的墜子,端得是華貴富麗。
她接著再取出那支鳳釵,紅碧璽嵌在那隻鳳的雙眼,讓那隻鳳彷彿點了睛似的,多了抹靈氣。
耳環則是用紅碧璽做成了水滴狀,旁邊嵌著金絲花草紋,燦亮耀目。
她笑顏如花,嬌聲道:「只要是瀾表哥送的我都喜歡。」她刻意拿起項鏈遞給他,撒嬌的道,「能不能請瀾表哥幫我戴上?」
「好。」他接過,走到她身後為她戴上。
「好看嗎?」她抬起盈盈雙眼,羞嬌的問。
「好看,很適合你。」他溫笑頷首。
第4章(2)
趙楠貞吟吟粲笑,嬌柔道:「正好,我也有一樣東西要送給瀾表哥。」她從衣袖裡取出一支青玉簪。這是她先前無意中瞧見的,覺得很適合他,便買了下來想找個機會送給他,剛好今日帶過來,不想他卻先送了她這套首飾。
收了他的禮,她再回送他這支青玉簪,彷彿訂情信物似的,她暗暗橫了鳳喜一眼,挑釁驕傲的模樣表露無遺。
封清瀾接過那支通體碧綠的青玉簪,瞧了眼,客氣有禮的道謝,「多謝貞妹。」
「不如我為瀾表哥簪上可好?」說完,不待他回答,她已興匆匆來到他身後,逕自拔下他髮髻上的那支白玉簪,隨手往幾上一擱,換上她送的這支青玉簪。
對她的舉措,封清瀾陣裡掠過一絲不豫,但並未出聲責備。
簪上後,她走到他身前瞧了瞧,他容貌清俊軒雅、溫潤如玉,頭上插著她送的青玉簪,讓她越瞧越滿意。
「瀾表哥簪上這支簪子,更添倜儻風流。」
他淡淡笑問,「你這是在稱讚我,還是在稱讚這支簪子?」
「自然是稱讚瀾表哥。」
見自己送的白玉簪就這樣被丟在桌上,鳳喜心口酸澀,神色黯然的悄悄離開,沒看見他將那只白玉簪收進懷裡。
正巧莫子容和封清祺迎面走來,他們是要來向封清瀾告辭,莫子容要回撫州探望母親,而封清祺則是要返回京城去。
莫子容出聲喚道:「鳳喜姑娘。」
她抬首,很快斂起陰鬱的神情,帶著有禮的笑意朝他們福了個身。「莫少爺、祺少爺。」
「你的傷可有好些?」莫子容走到她跟前,瞟見她左頻的傷,微微妝起眉,看起來傷得不輕,怕是會留下疤痕了。
「已恢復不少,多謝莫少爺關心。」她有禮的答道。
封清祺惋惜的看著她的臉。「真可惜,好好的一張臉竟就這麼傷了。」
她低垂著頭,對於兩人投來的關心視線,感到不甚自在。「兩位少爺若沒其它吩咐,奴婢先行告退。」
封清祺點點頭。「你還有傷在身,快下去歇著吧。」
莫子容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歎息道:「她似乎很難過。」她眉目間藏著的郁色,令他有些不忍。
「臉傷成那樣,自然不好受。」雖然為她可惜,但鳳喜只是個下人,封清祺也沒太在意,「走吧,進去找清瀾哥。」
這日一早,服侍封清瀾漱洗後,鳳喜挑了件天青色的長袍為他穿上,她的手撫過他胸前,攏起前襟,細心的扣上盤扣,再為他繫上一條滾著白邊的同色腰帶,接著再取來一塊環珮為他繫在玉帶鉤上。
「可以了,奴婢幫少爺梳頭。」
他依言坐到妝台前的一張椅凳上。
鳳喜拿出玉梳,為他細細梳理一頭黑髮,她的手輕輕滑過他的髮絲,注視著他的眼神,柔得似要滴出水來,微微揚起的嘴角噙著抹溫柔的笑。
見她今日梳得比往常還久,等了片刻,發現她似乎仍沒有停下動作的打算,封清瀾感到好笑地提醒道:「鳳喜,再梳下去,我的頭髮可要掉光了。」
發覺自個兒一時忘情,她有些羞窘地急忙放下玉梳,將他的長髮挽起髮髻。
最後準備為他插上髮簪時,看見妝台上擱著一支青玉簪,不見她送的那支白玉簪,輕咬了下唇瓣,她拿起青玉簪要為他簪上時,他從面前的匣子裡取出了她送的那支白玉簪,遞給她。
「簪這支簪子。」
接過那支梔子花白玉簪,她輕蹙的眉心頓時舒開,嘴角忍不住漾起笑容,小心為他簪上。
封清瀾透過銅鏡,瞟見她臉上掠過的喜悅,唇邊也跟著盪開一抹寵笑,開口問道:「今早可有擦藥?」他問的是她的臉。
「擦了。」
「過兩日等你傷好之後,我們去京城時,我再想辦法找人弄出宮裡那種除疤膏的配方,給你配些藥試試。」他說出他先前的盤算。
「多謝少爺。」沒料到為了她臉上的傷,他竟想找來宮裡的配方給她,她心口一熱,又歡喜又感動。
趙楠貞走進房裡,正好聽見兩人說的話,見表哥先是送她玉鐲,如今又打算為她弄來宮裡的配方,她不由得又惱又妒。
簪好髮簪,封清瀾起身,看見她,溫笑的喚了聲,「貞妹,怎麼這麼早便過來?」
「我瞧今兒天氣晴朗,想問瀾表哥待會兒用完膳後,要不要出去走走?孚城是個春城,這會兒城中春暖花開、百花齊放,可美得緊呢。」
發現他沒簪著她送的青玉簪,而是換回原來那支,她暗瞪了鳳喜一眼,心忖定是她故意的。
「也好,那待會兒出去走走吧。」說完,他回頭望向鳳喜,柔聲問道:「你想留在府裡休息,還是想一塊去賞花?」他知道要她好好躺在榻上休息,她怕是閒不住,賞花不須費什麼勁,有意想帶她一起去。
「奴婢想跟著去服侍少爺。」鳳喜急忙道。
「好,那用完膳咱們就出發吧。你先下去用早飯,不用在這兒伺候了,別忘了吃藥。」他叮囑道。
「是。」鳳喜福了個身後,便先行退了下去。
草草用過早膳、吃了藥後,她來到少爺住的房前,聽到從裡頭傳出來的對話聲,不禁頓住了腳步。
「瀾表哥,你的病還沒有完全痊癒,這時去京城萬一再著了寒,可怎麼辦?要不過一陣再去?」
封清瀾溫聲表示,「我身子沒這麼嬌弱,打小我沒生過幾次病,這次是落進水裡才會著了寒,現下我的病恢復得差不多了,已無大礙。」
「可鳳喜的傷還未好,且她的臉又傷成那樣,再跟著瀾表哥似乎不太合適,要不,將她送回封府去吧,我再找個人一路服侍你。」
「我再問問她的意思。」
鳳喜神色一凜,她早就注意到趙楠貞看她的眼神總是充滿敵意,但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容不下她,竟想慫恿少爺攆走她。
除非少爺親自趕她走,否則她絕不會離開少爺,上天下地她都要跟著他。
她跨過門坎,走進房裡,鄭重表明道:「少爺,奴婢的身子已無礙,能夠服侍少爺,絕不會耽誤少爺,請少爺放心。」
封清瀾看向她,沉吟了下說道:「晚點請大夫過來瞧瞧。若真是無礙了,兩日後我們便動身前往京城。」
「是。」
聞言,趙楠貞暗惱的絞著手裡的絲絹,恨恨的朝鳳喜投去一眼,這賤婢竟死活都要賴著瀾表哥!
哼,不過她別得意,她會讓她去不成的。
孚城花紅柳綠、萬紫千紅,一片春意盎然。
趙楠貞與封清瀾、鳳喜來到城中最有名的萬花園裡賞花。
趙楠貞與封清瀾已打算成親,算是未婚夫妻,所以一路上她並不避嫌,與他並肩而行,很親暱的同他介紹圜中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