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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梅貝兒

  這輩子見過的女子當中,有誰能像陳氏這般聰慧,又有膽識,不但可以陪人告官,還能寫出這樣的狀紙,令他每每想到就心煩,但是幾天見不到,又會思念起她的一顰一笑,這代表的意義是什麼,再明顯不過了。

  他的心頭一回被女人牽動了,不是別人硬推給他,而是他主動渴望的。

  季君瀾並非真的清心寡慾,只是知曉沉迷女色容易傷身,所以一向自制,如今才知那是沒有碰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女人,一旦遇見,渴望便排山倒海而來。

  這麼一想,他多希望陳氏此刻就在眼前,可以看得到、摸得到。若不是四合院裡還住著其他寡婦,他恐怕會不顧身份,直接闖進她的香閨。

  「你應該把她帶過來。」季君瀾的嗓音帶著壓抑的情緒。

  齊硯滴下冷汗,拱手請罪。「屬下這就去。」

  「算了,已經很晚了……你先下去吧。」季君瀾從來沒有這麼渴望過一個女人,就連寡婦這個身份都無法阻止他,如果要在王府裡安置她,得想個名目,或者另外給她一個身份,而這對他來說並不難。

  等他回過神來,齊硯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他索性走到外頭吹吹夜風,好讓火熱的身軀冷卻。

  這般失去自制,還是頭一遭……

  第7章(1)

  方怡幫人代寫狀紙、打官司勝訴的事,經由「開陽小報」大力宣傳,果然「一狀成名」,上門求助的客戶明顯增加。

  所謂的小報就是非官方的報紙,發行人通常是一些中下階級的官員或是書肆的主人,它的報導內容不會受到官方控制,而這份「開陽小報」,據說是目前發行量最大的小報。

  「想不到大周朝還滿先進的,已經有勝訴、敗訴這些專有名詞,但是老百姓卻不翻上公堂,尤其是婦女。雖然可以由訟師代為發言,但萬一遇到惡訟師,官司還沒開打就先被扒掉一層皮,最好還是由朝廷設置專門機構,像是民事庭、家事庭和簡易庭之類的,不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程序,也不會那麼嚴肅、嚇人。」方怡決定下回見到小皇帝時,要跟他諫言。

  這時,朱七姐在樓下叫她,原來又有客戶上門了。

  「……我和他結總五載,當年他親口承諾不會納妾,只會有我一個女人,對我的感情是一生一世,誰知如今他為了勾攔院的姑娘夜不歸營,還說要為她贖身,甚至要我同意她進門……」自稱許氏的婦人用淚水控訴丈夫的無情。

  「先喝兩口水,慢慢說。」方怡替她倒了杯水。

  許氏捧起茶杯,喝了幾口。

  「承諾本來就是一種違背人性的東西,隨口就是山盟海誓的男人更不要輕易相信,畢竟他怎麼有辦法保證未來的事呢?女人的一輩子有多長他可知道?」方怡不禁為對方的不幸歎氣。「信口開河是不用坐牢的!」

  「現在知道已經太遲了……」許氏嗚咽道。

  她看了下對方。「要不要聽聽我的意見?」

  聞言,許氏捏著手巾,猛點著頭。

  「不妨就讓那位勾攔院的姑娘進門。」方怡說出自己的看法。「這總比你家相公天天夜不歸營好吧?至少在自已家裡,還可以看得到,若是他們想在背後搞鬼,也能提早防範,反正進門之後,身邊還能多個伺候的人,至於要如何調教,這就要看你了。」

  經她點醒,許氏恍然大悟。「你說得有道理。」

  「還有一點,這世上只有孩子和銀子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更何況是隨口說出就同空氣一起消失的承諾,這麼說懂了嗎?」只要錢和孩子在身邊就好,男人就隨他去吧。

  聽她這麼說,許氏不禁破涕為笑。「懂!」

  由於許氏相當滿意她的建議,過沒幾天就送來二十兩的謝禮,方怡一樣買了饅頭送給街友,算是回饋社會,也買了些食物給四合院裡的人加菜。

  而她並沒留意到有人趴在屋簷上聽壁腳,將她與客戶之間的對話和事後所做的善事回報給上面的主子。

  這天,方怡又接了一個案子,是由媳婦陪同過來的王氏,年過半百,一臉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

  「十六歲那一年嫁進鄭家,原以為少年夫妻老來伴,良人卻被鬼迷了心竅,為了一個年紀足以當自己孫女的女人要休了我這個糟糠妻,呵呵……」王氏先是發出淒楚的笑聲,接著又惱恨地罵道。「這個該死的老不修!我這四十年的青春歲月要向誰討回來?」

  方怡沉吟了下。「難道你就真的甘願被休走人?」

  「不甘願又能如何?難不成要去告官?」說話的是王氏的媳婦。「這麼一來不就鬧得人盡皆知了?」

  「告官也是萬不得已的下下策,沒有人想要上公堂,還是要看你是不是甘願人財兩失?」方怡正色道。

  王氏咬了咬牙。「我自然不甘願,他更不要以為可以人財兩得……若要告官,你可否代寫狀紙?」

  「這……其實寫狀紙這件事,我並不是專業的……」第一次打裸官司算是運氣好,並不代表第二次就會順利。

  「我相信你!」王氏拉著她的手。「你要幫我!」

  方怡在心裡苦笑,也只好盡力而為了。「我可以答應幫忙,但是……也沒有十成的把握告得裸。」

  「沒關係,我只是要讓天下人知道,我被休不是因犯了七出之罪,是因那個老不修看上比我年輕的女人,我決定跟他拚了!」夫妻四十年,就此一刀兩斷。

  接連三天,方怡和王氏都在琢磨狀紙上的內容,打了十幾份的草稿,最後終於擬定,上知府衙門擊鼓鳴冤。

  「……這可是陳氏寫的?」看到狀紙上如鬼畫符的字跡,知府王聰和怎麼看怎麼眼熟,便問堂下的王氏。

  王氏點頭承認。「是,大人。」

  果然是她!這個陳氏還真會給他找麻煩。

  當知府王聰和看完足足寫了五大張狀紙的內容,不禁傻眼,不得不再看個仔細。

  只見上面寫得洋洋灑灑,把一個女人奉獻四十年的青春、不只要面對百般刁難的公婆,還要伺候風流成性的丈夫,加上女人懷孕,從妊娠期的種種不適症狀、臨盆時又要與死亡搏鬥,孩子出生之後該如何撫育成人,更別說還得幫忙教養庶出的七名子女,以及和五名妾室鬥法,另外又要管理內院大小瑣事』理財持家無不親力親為,——列舉之後,總共要付六萬六千六百六十六兩銀子的贍養費。

  「……鄭老爺有銀子迎娶貌美如花之嫩妻,就該有銀子休離只能共患難不能同富貴之糟糠妻,百姓視大老爺為青天,求青天大老爺為王氏作主,以正視聽。」念到這裡,王聰和簡直哭笑不得。

  嫩妻?真虧她想得出來!還有「贍養費」這名詞,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王聰和看看堂下的王氏,也認為夫妻本就該共患難、同富貴,王氏的丈夫居然為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而休妻,實在不對,若是判她告輸,其他男子起而傚尤,豈不天下大亂?加上上面列舉出來的每」條都是有憑有據,女人為了丈夫,確實是鞠躬盡瘁。

  他命衙役去把鄭老爺帶到公堂上,鄭老爺得知老妻為了這件家務事,居然跑去告官,覺得臉都丟光了。

  王聰和拍下驚堂木。「王氏並無犯下七出之罪,你竟想拋棄糟糠妻,另娶他人,天理不容……」

  「小民、小民只是……」鄭老爺啞口無言。

  王聰和哼了哼。「只是喜新厭舊?」

  鄭老爺不敢抬頭,但還是執意休妻,因為對方和其家人堅持只當正室。想到那副青春肉體,足以讓自己年輕個二十歲,他就心癢難耐。「可是六萬六千六百六十六兩……這是要小民傾家蕩產啊」」

  「求大老爺作主!」王氏已經徹底死心了。

  「本官就打個折,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兩銀子如何?」王聰和問向王氏。

  王氏心想家裡的財務狀況她比誰都還要清楚,六萬六千六百六十六兩確實太多,不過陳氏也說這是為了彰顯她在這個家的辛勞,才故意這麼寫的。

  「多謝青天大老爺!」她哭著磕頭。

  這一場絕無僅有的官司,「開陽小報」連續刊載了好幾天,連狀紙上的內容都廣為流傳,不少做妻子的更把它當成傳家之寶,要是丈夫敢為了外面的女人休了她們,就要去告官,還要索取贍養費。

  經由這件事,徹底打響了「第一女訟師陳娘子」的名號,許多百姓都在探聽她是何方人士。

  因為這次贍養費的金額龐大,回報自然也多,依照事前約定,方怡收到整整三百兩的費用,她抱著沉甸甸又白花花的銀子,笑得嘴巴都合不攏。聽說後來王氏的兒子、媳婦和孫子、孫女都跟著她離開原本的家,不想再看到那個老不修呢!

  這次她依舊又買了饅頭分送給那些街友,只是在口耳相傳之下,有更多的街友聚了過來,原本買的饅頭不夠發,她趕緊又跟店家追加兩百個,這舉動也引起有心人注意,不到兩天,「開陽小報」就刊出「第一女訟師陳娘子」的善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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