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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香彌

  聞言,符書兒嫩頰浮上一抹嬌紅,突然想起一事,她連忙問:「對了,蓮月,小豹呢?你去把它帶過來給我。」

  今日成親,她不方便帶著愛貓,所以一早蓮月便將小豹托給其他下人幫忙照料,她心忖既然相公已就寢,帶回小豹應無妨了。

  「小豹現下在我房裡,今晚是小姐大婚,還是讓它先睡在我那兒吧。」

  「嗯,也好。蓮月,你也累了一日,去歇息吧。」

  第三章

  翌日一早,寢房裡便響起震天的驚呼聲。

  不是驚喜的呼聲,而是驚嚇。

  接著砰地一聲,某人自床榻滾落,胸口還黏著一隻渾身白毛的動物。

  「啊,怎麼會有貓?!」

  一雙圓滾滾的眼睛慵懶的覷望著前方那雙透著懼意的眼,接著張口「喵嗚」一聲。

  「該死的,這該死的畜生到底是哪裡來的?還不給我滾下去!」某人咬牙切齒的瞪著仍趴在他胸前,看似沒打算要離開的白貓,他怒極,臉色發白,撐在地上的雙手疑似在顫抖著。

  帶著抖意的吼聲,震得睡夢中的符書兒耳朵發疼,她驚駭的睜開眼,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緊接著又再傳來一道怒吼,她驚惶的從床上坐起,睜著雙眸查看究竟發生了何事。

  「喵嗚。」貓兒又懶懶的再叫了一聲,似在嘲弄某人的膽小。

  看見那白貓似是挑釁的瞪著眼與他對望,雷朗頓時全身寒毛豎起,牙關咬得隱隱作響,但身子卻僵硬著動也不敢一動,彷彿趴在他胸口上的是只兇惡的白虎,而不是嬌小的貓兒。

  他再也受不了的揚聲喚人前來。「來人,快來人!」

  雷府陳總管老遠就聽到自家主子震怒的雷吼聲,連忙氣喘吁吁的趕過來。

  「大人,發生什麼事了?」

  「這只可惡的畜生是打哪跑來的?」

  陳總管定睛一看,發現自家主子躺在地上,胸口趴著一隻通身雪白的貓兒,他心底暗叫一聲不好,惶恐的道:「屬下也不知怎會有這貓。」

  「你還杵著做啥?還不快把它抓走扔出府外!」雷朗怒道,在屬下面前,他竭力克制著不讓懼色流露出來。

  「是。」總管趕緊上前,身手俐落的一個箭步就抓下那只不知好歹的白貓。

  貓兒一被抓走,雷朗便立刻起身,退得遠遠的。

  「大人,屬下這就把貓兒帶走。」

  顧不得還被他的吼聲震得嗡嗡雷鳴的耳朵,符書兒連忙跳下床,撲過去,一把從陳總管手裡搶回心愛的貓兒。

  「你們想對我的小豹做什麼?」相公凶怒的模樣令她又驚又懼,連身子都嚇得隱隱顫抖,但小豹是陪伴她多年的愛貓,猶如她的親人一樣,即使再害怕,她也必須保護它,不能讓它被人抓走。

  雷朗直到這時才發現她,「你是誰?怎會在我房裡?」

  「我不准你傷害我的小豹。」她沒有回答他的話,畏懼的望著他說。

  「那隻貓是你的?」雷朗沉下臉問。

  「沒錯。」她驚恐的緊緊將貓兒護在懷裡,退離他遠遠的。猶如惡夢,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窮兇惡極、聲若雷鳴的男子會是她新婚的丈夫。

  很好,看來他昨夜真的是喝太多了,竟然連有人帶著貓兒混進他寢房,他都毫無所覺!

  雷朗沉眉斂目,一雙厲眸覷向她,喝問:「你究竟是何人?混進我雷府意欲為何?」

  他那峻厲的神色咄咄逼人的瞪著她,耳旁有如響雷般的怒喝震得她的身子陡地一顫,符書兒登時被嚇得語不成調。

  「你、你……我、我……」她無法將眼前這名嚴酷冷峻的男子,與那日在符府園中見到的,有著溫潤目光的男子相提並論。

  一定是哪裡弄錯了,也許這個人只是容貌生得像他,其實並不是她的新婚夫婿雷朗,或者,她其實是在作著惡夢……符書兒懷著一絲希冀這麼想,希望能趕緊從這場惡夢中醒來。

  「你還不老實給我招來?!」見她只是抖個不停,瞪著他支支吾吾的,雷朗再度沉聲怒斥。

  這時蓮月趕過來了,一進門,聽到他的怒喝聲,也嚇得一縮,須臾才道:「姑爺,她是我家小姐呀,您昨日才娶過門的新娘。」

  「她是符家小姐?」雷朗怔愕,回頭將符書兒仔細打量一番,「這怎麼可能?那日我見到的符小姐並不是這模樣。」

  「那是因為在此之前,小姐臉上一直戴著一隻人皮面具,現下這模樣,才是小姐的本來面目。」蓮月接著仔細將長風道長的吩咐解釋一遍。

  「原來如此。」聽她說完前因後果,雷朗目光一轉,瞥見符書兒緊抱在懷中的白貓,濃眉不由得再度緊蹙,「陳總管,你還不將那隻貓給我帶走?」

  「這……」陳總管有些遲疑的望了新夫人一眼。

  聽見他竟又這麼說,無視方纔她所說的話,符書兒咬著唇,忍無可忍的鼓起勇氣怒道:「誰都不可以帶走我的小豹!」

  料想主子一早即被貓兒給嚇醒,此刻心情怕是極為惡劣,陳總管委婉的勸道:「夫人,請您將貓給屬下,屬下會妥善安排它的去處。」

  「不可以,小豹陪伴了我很多年,我怎麼能這麼無情的遺棄它,把它交給別人?」符書兒一口拒絕,看見雷朗投來的凶獰目光,頓時嚇得又再往後縮去。

  「可是……」陳總管不敢在自家主子面前說出,主子他堂堂七尺男兒郎天不怕、地不怕,平生唯二所懼只有貓兒與苦藥。

  所以無論如何,大人是不會容許她將貓養在府裡的。

  「你還囉唆什麼,快將這畜生給我帶走!」見他還拖拖拉拉,雷朗不耐煩的斥道。

  見他竟完全不顧她的意思,執意要讓人將小豹帶走,符書兒目光忿忿的瞪著他,怒嗔,「小豹是我的,誰都不可以帶走它!」這不是惡夢,眼前這個凶暴的人真的是她的夫婿,她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不由得忘了害怕,趨前一步,憤怒的伸手指著他控訴,「你這個騙子、偽君子!」

  聽到她的指責,雷朗臉色愀然一變。

  「你說什麼?!」

  陳總管早已習慣自家主子那洪亮如雷的聲音,但蓮月和符書兒可是初來乍到啊,頓時被嚇得花容失色,倒退兩步。

  「你你你你你……」符書兒被他一吼,嚇得又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她抱緊愛貓,抖呀抖的,只能瞪著他。

  看她抖得宛如風中枯葉,雷朗蹙攏眉心,緩下聲音。「你為何說我是騙子、偽君子?」

  在他陰鷙的眼神下,她抖著腿兒再退兩步,哆嗦著說:「那、那、那日我在桃花樹下見到的人,是個談吐斯文、謙和有禮的彬彬公子,可、可、可是,你現下既無禮又粗魯,這分明是在欺騙人。」

  聽到她的指控,雷朗先是一陣錯愕,然後怒極磨牙。

  他騙她?她竟然指責他當日欺騙了她?!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那日他壓根是病得頭昏眼花、四肢乏力、喉痛聲弱,所以說話才會氣虛沙啞,然而那樣的他,卻被她當成謙和有禮的彬彬君子?

  也就是說,她是因為這樣的誤會,才會選擇嫁給他?

  老天!雷朗無力的撫額。

  陳總管聞言,閉緊嘴巴,肩膀隱隱抖動著,連臉都忍得漲成豬肝色,就是不敢讓笑聲洩出。

  搞了半天,原來這位傳言命旺到不行的新夫人,看上的竟是病得奄奄一息的主子,所以此刻在認清主子聲若洪鐘又天性懼貓,才會如此忿忿不平。

  噗,這下可有點棘手了。

  「我沒有騙你。」雷朗面色不豫的瞪著她,「那日我病了。總之,在我雷府不准養貓。」

  板起臉孔的他簡直就像雷公一樣神色峻厲可怖,但為了陪伴她多年的愛貓,符書兒還是硬著頭皮,鼓起勇氣說:「小豹就像是我的親人一樣,我絕對不會把它送走。」

  「我說過雷府不准養貓。」見她竟敢違拒他的話,他冷著臉再次重申。

  「……」在他冷凝迫人的瞪視下,她縮著身子,聽見小豹可憐兮兮的在她懷裡喵嗚一聲,她強迫自己仰起臉瞪回去,豁出去的說:「好,既然雷府不准養貓,那我只好帶著小豹離開,你把休書寫給我。」

  他不只欺騙了她,還想趕走她的小豹,她無法跟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對她而言,陪伴了她十幾年的小豹,比起他還要重要百倍。

  「你說什麼?我們昨日才成親,你竟要我寫休書給你?你把成親的事當成兒戲嗎?」聽見她的話,雷朗怒色再起。

  他前天連夜從益州趕回長安,就是為了迎娶她,但她竟然為了一隻貓,輕易就想要解除這樁婚姻!

  他一動怒,俊朗的臉龐又變得嚴峻駭人,符書兒拚命要自己不要害怕,因為一旦她膽怯了,小豹便會被他們帶走。

  「沒錯,你不留下小豹,我也不要留在這裡。」

  「你……」雷朗胸口一陣起伏,彷彿在隱忍著什麼,最後怒瞪她一眼,拂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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