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有這麼容易隨隨便便就被人害了嗎?」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況且,你現在的身體不同於以往,你可千萬不要逞強。」閻河對美色沒有絲毫眷戀,牽起楚天雲的手就往外走。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信不信,我還是有辦法把閻晨過肩摔的。」
楚天雲的話讓閻河的眼眸越發陰暗。「你敢給我動粗試試看!你這個只會救人卻不會殺人的女人,我們走!」
「喂,你等一下啦!我好歹跟她說一聲。」楚天雲拉扯住閻河的手臂。
閻河悶悶吼道:「她都已經聽見了,有什麼好說的?你可別忘了,當初她可是毫不留情的殺了你!」
連句再見都沒來得及說,楚天雲只能任由閻河拉著走。
楚環貞看著他們離去,唇角揚起笑意。
雖然閻河的態度很粗魯、神情很狂傲,但她看見閻河眼裡對楚天雲的寵愛。
閻河是個真性情男人,毫不隱藏對她的嫌惡。她真羨慕楚天雲,能夠得到閻河的真心對待。
那她呢?
她想要明白,為何原本和暖的溫文公子會將楚家莊逼迫到莊毀人亡的地步。
她想要明白,若她不是楚天鳳,閻晨還會一如當初的凝看著她,給她她奢望的情愛嗎?
就算她告訴他們她不是楚天鳳,又有誰會相信她呢?這世上恐怕也沒有人可以證明她不是楚天鳳。
她該對閻晨死心,偏偏在閻晨毫不留情的傷害她之後,她為何還要對他心心唸唸?
第4章(2)
「二爺!」
秋美的驚呼聲才響起,楚環貞都還來不及穿上鞋子,只能僵在床邊,閻晨就已如旋風般走進內室。
夜已深,楚環貞才剛上床,幸好她才脫鞋,尚未脫衣。
楚環貞緩緩隱下慌亂的表情,端正坐在床沿,將只穿著襪的小腳往裙底縮了縮。
閻晨來到床前,緊盯著她看。
這一個月以來,他有意冷落她,就是想看她會不會在暗中耍把戲,結果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她無聲無息,連這座院落都沒用踏出一步。
閻晨在桌邊坐下,沒有多餘的寒暄,開口道:「出去。」
楚環貞從怔愣中回神,看向站在房門邊的秋美。「秋美,你先去睡。」
「可是……」秋美猶豫著。
秋美沒忘,上次洞房花燭之後,風小姐足足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才有辦法下床:她是不懂閻二爺到底是怎麼對待鳳小姐的,但她不能再讓鳳小姐被閻二爺欺負。
「楚家莊的婢女都不把主子放在眼裡?」閻晨挑眉,話語輕淡,卻是字字冷嘲熱諷。
「秋美,我沒事的,去睡吧。」楚環貞露出一抹淺笑,安定著秋美的心。
「小姐,你要有事,就大叫一聲,秋美會立刻過來的。」秋美瞥看閻晨一眼,這才不甘願的離去。
傻秋美。楚環貞在心裡苦笑著。
「你的婢女倒是挺忠心的。」濃眉微挑。
「秋美年紀尚小,還請二爺不要跟她計較。」她垂低眼簾,無法與他目光相對。
「年紀小,口氣倒不小。」那聲二爺,讓閻晨全身張揚著一股陰氣。
「深夜來訪,二爺,有事嗎?」楚環貞問得客氣又疏離。
閻晨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表明來意。「楚家莊在南城西方有一處莊園,那個莊園我要了。」輕軟的嗓音,卻有著不容抗拒的霸氣。
微弱的燭火昏暗,她抬眼看著他,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卻看見他仍是一身慣常的白,仍映照出他那斯文俊逸的好容貌,只是那股陰森的氣息,讓她胸口沉甸甸的。
「這……」以往都有楚天鳳在,這會……
「楚總管說要經過你的同意。」閻晨從懷裡抖出一張紙,攤在桌上。
「捺個手印吧。」
「這……」她仍不明白楚天鳳為何要她做主,她雖假扮成楚天鳳,卻是一尊沒有靈魂的木偶。
「你可別忘了,當初是你同意要把楚家莊一半產業轉讓給麗谷的。」
閻晨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筆墨硯台,親手磨了墨。
「我沒忘。」她表面鎮定,小手卻已緊緊在裙側握成拳。
「那好。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先審閱買賣契約內容。」
「這……」
「你還坐在床上幹什麼?想跟我歡愛是嗎?」閻晨的話依舊很輕很柔,但勾動眼尾的模樣,卻帶著幾分邪魅及嘲諷。
「不是!」她慌亂地跳起,只著襪子的小腳在接觸冰冷的地面時,寒冷的涼意讓她縮瑟了下。
「你說不是,那就偏是了。」閻晨停下磨墨的手,看見她微縮腳底的動作,他起身,往她移動兩步。
「你……」
看他步步走近,那一夜的惡夢再次席捲而來,那是難堪到幾乎令她死去的惡夢。
她快步離開床邊,不顧腳底的寒意,來到圓桌邊。
閻晨眸色暗沉,以為已這麼久未見,對她的感覺會淡化些,可是她那悚然而驚得雙眸是那麼惹人愛憐,又勾動了他的心思。
他曾對自己立過誓,絕不會重蹈大哥的覆轍,愛上仇人之女;他對她只能是仇恨,絕對不會有情意。
楚環貞擰緊柳眉,努力掩飾心中的慌亂。「這些事一向由楚總管作主,我可否問過楚總管再答覆你?」
「楚總管說要問你,你卻說要問她?」閻晨走回桌邊,與她之間近到彼此的氣息交融在一起。
她連退兩步,玉容驀地變得蒼白。「我想聽聽楚總管的看法,我無法出麗谷,那麼可否請楚總管前來麗谷一趟?」
「麗谷是任人說來就來的地方?」閻晨步步逼近。
「這……」她只好再一步步後退,直到腰背抵到牆邊矮櫃。
「你想毀約?還是你記憶不佳忘了條約內容?我可以拿出合同讓你審閱。」他的語調依舊輕柔,看著她的退縮,反而笑了。
她猛搖螓首,看著逼近眼前的俊顏,氣息猛地一窒,只能匆匆道:「不用再看合同,我捺印便是。」
「很好。」他這才倒退回桌邊。「這是地契買賣,你可看清楚了,別說我誆你。」
直到他退開,她才敢喘口氣;而混沌的腦子卻完全不管用。「燈火太暗,我看不清楚。你告訴我,要在何處捺印便可。」
「你不怕我騙了你?這或許是你的賣身契。」他又走上前,右手扣住她皓腕,將她拉往桌前。
寒夜冷,熱燙的肌膚相觸,她心一震,渾身顫慄。「不怕。」
他拉著她的手,以她的拇指沾上墨汁,在買賣地契上捺下指印;他沒有放開她的手,反而抽出隨身手巾擦拭那被墨汁染黑的纖指。
「我自己來。」她想抽回手,他卻握得更緊。
「別動,這墨汁幹了不好擦。」
她屏息,看著他輕柔的動作,直到他將她的拇指擦乾淨,她想縮回手,他卻還是不肯鬆手。
他凝看著她,笑意深沉。「你相信我?」
「我只能相信你。」
「恐怕是你極會做戲吧。不過,話說回來,你已經成為我的妻子,不信我又能如何?」
熱氣忽然襲來,原來他的唇幾乎貼在她耳上說話,這讓她嚇得縮了雙肩,想起那一夜的難堪及痛楚。
她驚懼地道:「你放開我,我要睡了。」
「哦?」他是有意要戲弄她、折磨她、看她擔心受怕的模樣。這個楚天鳳再怎麼強悍,畢竟還沒跟他成親之前也是個黃花大閨女,怎可能敵得過他。
他嘲諷地問:「不是想跟你的夫婿溫存?」
「你請回吧。」她用力抽出手後,慌亂得連退數步。
「我今晚要留宿在這。」她叫他走,他就偏要留下。
「你不行!」她驚愕的張大雙眼。
「你別忘了,我們可是夫妻,我隨時可以享有做丈夫的權利。」她越退縮,他就越不想如她的意。
她囁嚅道:「你不可以……這樣。」
「為什麼不可以?」
她被他的反問堵得一時詞窮,只好隨口道:「我……我身體不適。」
「哪裡不適?我這就讓谷裡的大夫過來瞧瞧,別讓外人以為我閻晨虐待妻子。」他的雙眸微瞇,眉心緊蹙。
妻子兩字震動了她的心。她不該再對他有任何奢想,偏偏他的一字一句就是能引起她內心的騷動。
她只能斷然拒絕。「不用。我只要多休息即可。」
「你是在鬧脾氣,怪我冷落了你?」
「沒有。」她搖首。
「沒有就好。你也知道我很忙,忙著接收楚家莊貢獻的產業。」他冷笑,身體趨前,握住她纖細的柔荑。
她的手心微顫,蹙眉不語。
「話說回來,我若不來,你應該覺得清淨才對……」略頓了下,繼續說道:「不過,我怎能放任你在這裡過著樂活的日子呢。」
她是這麼溫柔沉靜,他卻是怒火中燒。
「你……」她是真的害怕,連隱藏情緒都做不來,原來夫妻間的那檔子事真的令她痛苦,讓她完全不想再嘗試。
「姑娘家的第一次總是會痛,之後會越來越好,今晚我保證,我一定會讓你很快樂的。」不過他的保證沒什麼誠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