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放開她的柔荑,蹲到她身前,瞬間撩高她的褲腳。
「你別這樣!」她窘困,卻無法阻止他。
為了方便騎馬,她穿著寬鬆的棉褲,他執意將她雙腳的褲管都卷高,直到她雙膝露出皮破血流的慘狀。
「這還沒事?」他抬首,看著紅著一張臉的她。
「我自己會抹藥……」她結巴了。
「然後過沒多久傷口就自動會結疤,是嗎?」
「嗯。」她頻頻頷首。
他失笑。兜了一圈,原來她確實是那個穿著一身補丁的小丫頭,因為她這性子可說絲毫沒變。
他支手從懷裡挑出一瓶藥罐。
「你要幹什麼?」她急了。
「杜大夫配的外傷藥,可以消炎止痛。」他以尾指挑起一些藥粉,灑在她雙膝的傷口上。
她的雙眼泛起一層水霧,不懂他為何突然對她這麼好,這讓她受寵若驚,但更多的是惶惶不安。「為什麼?」
「這是我應該做的。」
她垂低視線,想遮掩那分感動。
「等藥粉干了,才可以放下褲管。」他看見她眼裡的淚水,不喊苦、不喊痛的她,只有眼淚要洩露她心裡的脆弱。
「吃完早點歇息,明早還要趕路。」閻晨放開她的手,沒再多說什麼,收拾完藥瓶就走出房間。
直到閻晨走出房間,她才吁出一大口氣。
幸好他沒有執意要看她的手肘,要不然她真的不該如何自處。
想像著夜的來臨,她開始提心吊膽。
她得早點入睡,那麼他就不會來打擾她,這才是上上之策,就像那時在病榻上時。
她快速坐在床上,看著撩高的褲管,對於他這樣輕輕的碰觸,她居然感到臉紅心熱、全身燥熱?
洞房之夜被他折磨的情形似已被她拋到九霄雲外,他才對她有一丁點的好,她就已不受控制的想跟他接近,看來她真的無藥可救了。
想著想著,原本只是假裝睡著,沒料到這一整天的驚駭加奔波,讓她體力嚴重透支,就這麼靠在床頭,不久便沉沉睡去。
閻晨輕推開房門,腳下幾近無聲,來到床邊看著那張熟睡的玉容,臉上有著連自己都不懂的笑意。
他輕柔地將她放躺在床裡內側,替她將褲管放下,自己再脫下外袍,在她身邊躺上,小心翼翼地替兩人蓋妥被子。
她雖然不是楚天鳳,卻還是楚家莊的人。是楚天鳳安排要對付麗谷的棋子?還是楚天鳳用以犧牲的對象?
想起年少時的記憶,想起嬌弱的她不顧一切從虎口下救了他。
他是否可以期待他的妻子只是萬般不由己的當上楚天鳳?那他是否可以釋放自己的感情,以真心真情對待她?
第8章(1)
南城最大的聞香客棧裡,在最幽靜二樓的臨窗廂房內,長形桌的兩側,坐著原本分屬敵對的兩方人馬,這一邊坐著閻晨、展劍鋒和表面上為楚天鳳的楚環貞;另一邊坐著表面為楚總管的楚天鳳和另一個面生男人。
楚環貞身上穿著暖袍,臉色被烘得紅潤。
一早起來,楚環貞就發現自己不但和閻晨同床共枕,還依偎在他懷裡。她只能想說是自己累壞了,累到完全沒有知覺。
原本的寒意全因男人的體溫而讓她四肢暖和,連帶地她整個人也如同煮熟的蝦子,自始至終都還可以感覺到那怦怦心跳,甚至不敢直視閻晨的眸光。
「在下裘嘯天,是鳳兒的遠房表哥。」名為裘嘯天的男人,沉穩、內斂,沒有任何形於外的表情。
這次回南城,楚天鳳原本力邀閻晨到楚家莊作客,也等同是帶鳳小姐回娘家,但閻晨堅持在聞香客棧會面。
自從確定身邊的女人不是楚天鳳之後,閻晨還不知道真正的楚天鳳在何處,豈會傻到去自投羅網。
一直以為楚天鳳在主持楚家莊大局,看來幕後尚有高人,不知是麗谷的情報太不靈光?還是這個裘嘯天太會隱藏,直到現在才現身?
「鳳小姐,看你氣色很好,想必二爺待你很好。」楚天鳳帶著笑意,眼神卻精明銳利。
楚環貞微笑道:「楚總管,二爺對我很好,請不用掛心。」
「鳳兒,」裘嘯天笑道:「在麗谷一切可好?」
楚環貞客氣地道:「表哥,一切都好。」
「鳳兒,喝口熱茶,天冷,別著涼了。」那一聲鳳兒既輕且柔,閻晨毫不避違的在外人面前展現柔情,親手替她斟滿熱茶。
楚環貞渾身一顫。「多謝。」
閻晨笑道:「跟我客氣什麼,我們是夫妻呀。」
他仍是一身慣常的白衫,但今日的他與以往大不同,對她的態度就像冬陽般,令她感到暖乎乎的。楚環貞無法不這麼想,閻晨是故意在外人面前對她表現出恩愛情意。
雙方人馬簡單寒暄過後,裘嘯天立刻將話題導入正事,他道:「鳳兒,關於南城西方那處莊園,手印可是你親手捺的。」
閻晨牽住她的柔荑,柔情地道:「你可要告訴你表哥,那是你親手捺的,我可沒強迫你。」
「表哥,是我捺的。二爺說楚總管要經過我同意,所以我就……」這個閻晨可不可以不要牽她的手?這樣會讓她的思緒中斷,舌頭也似打了結,根本無法說話。
「鳳小姐?」楚天鳳冷眼看著他們之間的情意,淡道:「那處莊園式老爺最喜愛的一處房舍,聽說老爺以前在那裡養了許多奇珍異獸,可惜呀,後來那些罕見的異獸都變賣求現了。」
「環貞。」
裘嘯天原意是喊楚天鳳,可楚環貞卻抬首,等一抬首,才驚覺自己反應錯了,只好連忙又垂首。
閻晨清清楚楚看見她的動作,卻仍帶著笑意。
裘嘯天繼續道:「鳳兒嫁夫該隨夫,況且這是跟麗谷的交換條件,相信閻二爺一定會有所作為,努力讓兩家和好,永享平安幸福的。」
楚天鳳連忙頷首表示贊同。「表哥說得有理。聽說閻二爺想要養馬,那可選對地方了,那個地方佔地寬廣,還有一片肥沃的土壤,可以種出鮮美的糧秣。」
閻晨笑道:「那沒問題的話,後續的轉移手續就請盡速辦理。」
「沒問題。」楚天鳳一口答應。表面功夫做得十足,這次主要是要楚環貞回莊一趟,於是她道:「閻二爺若不反對,趁時候還早,讓鳳小姐回莊,莊裡的人都對鳳小姐思念甚深。」
閻晨頷首。「那是當然,鳳兒……」
一聲輕喚,卻沒有喚起低垂眼簾的楚環貞,於是閻晨再喚:「鳳兒,怎麼了?」
「啊!」楚環貞這才回神。「沒事,我沒事。」
「看來鳳小姐和閻二爺很恩愛,這樣我就放心了。」楚天鳳笑道:「鳳小姐,莊裡的人非常想念你,還請你回莊一趟探望莊內的老老少少,也可以指示我們大家接下來該如何處理莊裡的大小事務。」
楚環貞抬眼,看著閻晨。
閻晨溫柔笑笑道:「回去吧。晚飯前,我讓峰弟在楚家莊外接你,明早我們再回麗谷。」
雙方再客氣的寒暄,閻晨、展劍鋒親自送他們下樓。
見楚總管一行人上轎離去後,閻晨對展劍鋒附耳道:「峰弟,讓人盯緊楚家莊的行動。」
自從楚天雲成為閻河的人之後,麗谷就再也沒有對楚家莊動過任何歹念。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每次和楚家莊的人交手,閻晨和展劍鋒雖然在明,但還有一閻河為首的人馬在暗,就怕楚家莊會使出下流手段。
抽絲剝繭,事情似乎已經逐漸明朗,只需再確認一事,那麼楚天鳳的真實身份就可以明白確認了。
「告訴我在麗谷的一切。」
回到楚家莊,為避人耳目,楚天鳳特地將楚環貞帶回自己的閨房,兩人關起房門後,楚天鳳立即展現咄咄逼人的態度。
「我和秋美獨居在一處院落,平時難有機會可以見著二爺。」楚環貞一臉沉靜,實話實說。
「你的意思是,閻晨沒跟你同住一間房?」
「嗯。」這樣的私密話題,楚環貞很不想談,但恐怕由不得她。
「不可能!剛剛我明明看見閻晨對你很好,你是故意騙我的嗎?」
「我沒有騙你,這是真的。不信你讓秋美回來,你可以問她。」楚環貞淡淡辯解。
楚天鳳緩下心緒,口氣刻意放柔。
「也對,你也沒那個膽子敢騙我。不過,以你的美貌,閻晨怎麼可能不被你吸引,他應該會像那些被美色迷惑的昏君,對你言聽計從,最後只愛愛人而放棄江山。」
「閻二爺不是那樣的人。」楚環貞想著,要是閻晨是那樣的人,她是否就不用吃這麼多苦頭,心也不會沉淪得這麼快。
「大家都知道他跟城裡名妓張詩詩很要好,難道你連一個妓女都比不上?」
「……」楚環貞無言,只能默默聽訓。
「官府的人明知張詩詩是閻晨的老相好,明知閻河和閻晨就窩藏在麗谷之中,可是卻沒有人敢動麗谷。為官的兩張嘴,個個都是貪生怕死之輩。」楚天鳳明白,若要報仇雪恨,靠官府還不如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