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燕千尋順利取得季玄棠放在季府大宅中的寶珠,將寶珠轉給季玄棠。一切均已備妥,只欠東風。季玄棠打算發揮草船借箭的精神,一舉扳倒季四爺,現在就只等召開宗族大會。
每個人都在等待宗族大會,因為這次的宗族大會將決定季氏的未來。
如同數個月前,這次召開宗族大會,同樣有不少族人風塵僕僕從各地趕到京城,為的就是見證新族長產生。
十三位長老皆到齊,連同險些被家族除名的季二爺、季三爺、季五爺,也被迫前來觀禮。
與其說是召開宗族大會,不如說是要大夥兒一起見證季四爺的榮耀。今天即將會有新的族長產生,而季四爺無論是輩分或是聲望,在家族中都是數一數二無可挑剔,況且現在他本身就暫代族長之位,預料十三位長老會共同決議將族長的位子交給他,連帶著連季氏嫡房的財產也一併任他發落。事情發展至此,季四爺已經是最大的贏家,即使其它三位兄弟再不服氣,日後一樣會被他踩在腳下。呵呵,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呀!
季四爺笑呵呵,得意全寫在臉上。今天是他人生中最光榮的一天,過了今天,他就是季氏的族長、有大量的家產任他揮霍,隨他愛娶幾個偏房就娶幾個偏房,只要能搞定十三位長老,他什麼都不怕。
當然底下也有不服氣的,他們都是季玄棠的擁護者,但是既然他已經失蹤數月,至今下落不明,他們也只得接受他可能已經不在人間的事實。
五、六百位季氏子孫浩浩蕩蕩地在主祭官的領導下開始一連串繁複的祭祖儀式,接下來終於輪到十三位長老發言。
他們推派五老太爺幫他們發言,反正早已決定的事只是照本宣科,除非又發生和上次同樣的狀況,否則季四爺這族長是當定了。
五老太爺揮動手中的枴杖擊地,底下的族人頓時停止交談,眼睛皆看往他的方向。
「咳咳!」五老太爺先清清喉嚨,隨後對著所有族人大聲說道:「我想各位都知道今日召開宗族大會的目的,我就不再多加解釋。」今天要推舉新的族長,而季四爺就是內定的新族長,就是這麼回事兒。大夥兒心知肚明五老太爺想要說什麼,可就是有人不服氣。
「不能再等一等嗎?」不服氣的人站起來公然質問長老,膽子不小。「玄棠少爺不過才失蹤三個月,您們就急著決定族長的人選,這我可不能服氣,我認為該等一等。」
「對,還得再等一等。」
「等玄棠少爺回來!」
和上回一樣,只要一提到季玄棠,底下就有人喧囂,說是他最忠實的擁護者也不為過。
「安靜!安靜!」十三位長老的枴杖亦是敲個不停,但已激起公憤,要平息談何容易?任憑他們再怎麼制止,底下的族人依舊喧嘩。
令人頭痛。
就連長老們都無法控制場面,季二爺、季三爺、季五爺在一旁冷眼旁觀,他們還以為老四有多厲害呢!同樣也是擋不了年輕一輩對季玄棠的愛戴,看來他想順利當上族長,還有變數哪!
「各位族人請安靜,請聽我說!」眼見喧嘩不止,季四爺只得親上火線,請求大家接納他。「小弟知道有許多人不能接受玄棠失蹤的事實,身為他的叔叔,我也很痛心。」
演得好哪!
季二爺、季三爺、季五爺在一旁為他們這個兄弟鼓掌,總覺得他沒去戲班子演戲有些可惜,就算撈不到主角兒,也能撈個跑龍套的角色,可惜了他的天分。
季四爺知道他的三位兄弟都恨他入骨,但無所謂,只要能夠取得族長的位子,再多的嘲笑他都不怕。
「我當然也和大夥兒一樣,希望玄棠現在就現身跟大夥兒說幾句話,但這卻是不可能的事,他若想現身,他早就現身了。」
說得好哪!
季玄棠領著一班手下在祠堂外頭聽了他四叔半天廢話,還沒聽他說到重點,倒聽他唱了不少哭調,哭得可自然。
「我不願這麼想。」他越唱越過分了。「但是我想,玄棠可能已經不在人世!」
「抱歉,我還活得好好的,好到有足夠的力氣回來找你報仇。」同樣的地點,同樣的方式登場。季玄棠在手下的簇擁下走向妄想取得大位的季四爺,心想他們這幾個叔叔還真是不死心,一個接一個活像在玩推骨牌,只是結局一定是倒下。
「玄棠少爺!」底下的族人看見他竟然瀟灑的現身,紛紛站起來為他喝采,他們就知道他沒那麼容易死。
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其實早已經死過一次,當花橙倩將九根針刺入他腦門的時候,他以為自己真的會死。只是他沒死就該他們死,他可不會輕易饒過他們。
「玄棠!」
四位叔叔看見他竟還活著都站起來,不敢相信他竟然這麼好運。
不錯,他就是這麼好運,連續逃過兩次死劫。
「玄棠孫兒……」
「五老太爺。」季玄棠朝五老太爺打躬作揖,問候他人家。
「你既然沒死,為何到現在才現身?」五老太爺看見季玄棠,整個人鬆了一口氣,族長畢竟還是該由嫡位繼承,不能壞了祖法。
「孫兒實有不得已的苦衷。」他採取哀兵政策。「這一個月來,孫兒怕打草驚蛇,甚至不敢跟屬下聯絡。」
「打草驚蛇?」姜不愧是老的辣,五老太爺馬上意識到情況不對。「玄棠孫兒的意思是……」
「是的,五老太爺。」季玄棠回道。「孫兒並非無故失蹤,而是因為逃避追殺,不得不出此下策,還請五老太爺原諒。」
「你說什麼,追殺?!」五老太爺聽了以後氣憤難耐,竟然還有人敢追殺季氏的族長。
「這追殺我的還不是別人,是想藉著今日召開宗族大會成為族長的四叔!」
季玄棠此話一出,底下的族人皆嘩然,不敢相信,看似溫良忠厚的季四爺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胡說,你有什麼證據?」季四爺算準了殺手已經被滅口,他提不出證人,反過來告他含血噴人。
「把人帶進來。」季玄棠朝楊忠比一個手勢,他馬上喝令屬下把殺手帶進祠堂,看他四叔怎麼辯解。
「這個人你應該認識吧?」季玄棠朝季四爺笑笑,意味深沈的笑容令人頭皮發麻。
「他是差點遭你滅口的殺手,名叫陸三,當日在羅新鎮朝我放冷箭的人就是他。」
季四爺萬萬沒有想到,他派人滅口的殺手竟然沒死,還被押到祠堂來,這、這……
「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你別想隨便找個人充數。」季四爺反應快;抵死不認,季玄棠早有準備。
「楊忠,把在他身上搜到的領據拿給五老太爺看,也順便讓四爺確認,他有沒有在領據上具名。」
楊忠手上的領據,正是由季四爺親筆寫下,等事成之後憑單領錢的證據,季四爺想賴也賴不掉。
「他說謊!這領據是假造的,上頭的具名也是假的!」季四爺賴到底,不承認就是不承認,就想看季玄棠能拿他怎麼辦。
「領據可以造假,寶珠就無法造假了吧?」季玄棠使出殺手鑭,定要扳倒季四爺。
「五老太爺,請您看看孫兒手上的寶珠。」季玄棠從腰帶裡頭掏出一顆青黃色的珠子,交由五老太爺鑒定。
五老太爺接過寶珠,仔細瞧了瞧,最後激動認定。「這是我送給大哥的寶珠呀,為何在你手上?」
「回五老太爺的話,這顆寶珠,是在孫兒十二年前跌傷頭那時從兇手的身上扯下來的,當時我把它緊緊捏在手心,隨後隨即倒地,兇手才沒有發現這顆寶珠,孫兒也才能在十二年後藉由這顆寶珠,請求五老太爺及諸位長老,為孫兒主持公道。」
「玄棠孫兒,你可是在說,十二年前你不是因為意外跌傷頭,而是遭人陷害?」竟有這等可怕的事?
「是的,五老太爺。」終於等到這一刻。「陷害孫兒的人,此刻就站在這裡,等著您宣佈他繼承族長之位,當年就是他把我推落水塘不成,害我變得癡傻,今日又派人追殺我,卻又不肯承認的四叔。」
「老四你!」
「他在說謊,五老太爺,他在說謊,沒有這一回事!」
「哦?」季玄棠冷笑。「那麼,寶珠為何會在我手上?那是爺爺特地跟五老太爺要來送您的不是嗎?您可別又說是我偷的,這個罪名我承擔不起。」
眾所皆知,季四爺那顆寶珠在十二年前就掉了,當時他宣稱是出外遊玩時不小心讓水給沖走,如今若是改口,恐怕不但眾人不信,還要遭到恥笑。
「你!」
「我全想起來了,意想不到吧?」季玄棠的口氣比任何時刻都冷。「十二年前你假借有話對我說,誘騙我到池塘邊想推我下水,因為你知道我不諳水性,若是落水必死無疑。只是你萬萬想不到我的運氣好,沒掉進水塘反而撞傷頭,剛好這時候僕人經過發現我倒在地上,趕緊喊人把我帶走,如果只剩我倆獨處,我看也是難逃一劫,必定會被你丟進水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