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長指輕撫她的臉頰,季玄棠發現她臉頰的肌膚幾乎和嘴唇一樣柔軟,教人忍不住一碰再碰。他低下頭在她的唇印上一吻,季玄棠向來要什麼就去拿,即使招致嚴重後果,他也相信自己能夠擺平。溫熱的碰觸如同繁星,點點灑落在花橙倩的柔頰上,季玄棠溫熱的氣息和夢境裡的他呵成一氣,手持著花朵,為她的秀髮增添光彩。
「我覺得妳這個樣子看起來好漂亮,好像花仙子。」
夢中的他,是如此的純潔善良,她燦爛地笑了笑,跟他說謝謝。
花橙倩全然沈浸在夢境之中,絲毫未曾發現,夢中的男孩就在她的身邊,用最親密的接觸試圖打擾她作夢。
她究竟夢到些什麼呢?如此開心。
看著她往上揚起的嘴角,季玄棠既納悶又覺得有趣,好想闖入她的夢境瞧仔細。
「……」夢中的她不曉得被什麼東西嚇著,蹙緊眉心,季玄棠低頭親吻她的眉心,她才稍稍舒解,喃喃跟他說謝謝。
季玄棠不由得笑出聲,如果她知道他竟然闖入她的香閨偷親她,一定不會像這樣跟他道謝,而是勃然大怒吧?
不對,她不會勃然大怒。她會臉色脹紅,忍住脾氣一臉正經地請他不要無恥,她不是供人調戲的對象,請他放尊重點兒。只可惜,他天生就不懂得尊重人,她的希望恐怕要落空了。思及此,他的胸口湧上一股莫名的興奮,薄唇轉而吸吮她的紅唇,花橙倩無意識地發出嚶嚀……
咻!
突然閃過的一道黑影,提醒他有闖入者,他倏然停止與花橙倩的親密接觸,直起身蹙眉問道。
「楊忠?」
隨著他的話落下,原本還靠牆隱藏蹤跡的手下從陰影中走到窗邊,畢恭畢敬地對季玄棠打揖行禮。
「少爺。」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尷尬,似乎沒料到會打擾到主子的好事。
「事情都辦妥了?」他走向站在窗外的楊忠,楊忠點點頭。
「都辦妥了,正要向您覆命。」他偷瞄了花橙倩一眼,心想她的長相恍若一朵高雅的百合,難怪少爺會被她吸引。
「咱們到別處去說,這裡不是干骯髒事的好地點。」季玄棠如同來時一樣從窗子出入,不同的是離去時他很體貼地將窗戶關上,不教外人看清她的廂房。他的細小動作都看在楊忠的眼底,就他記憶所及,不曾看過少爺如此保護過一個人,恐怕這位花橙倩姑娘,在少爺的心裡已有一定份量。
既然三間廂房暫時都歸他,季玄棠理所當然選了唯一空著的廂房,與楊忠共同商量大事。
「在我離開京城的期間,那幾隻老狐狸有什麼動靜?」他離開京城已經六、七天,他相信他的叔叔們已經迫不及待展開說服工作。
「敔稟少爺,老爺子們已經開始分頭說服宗族長老,並且擬妥了遊說的名單。」楊忠說著說著從腰帶裡拿出一張紙,上頭詳細記錄了哪幾位宗族長老由誰負責,洋洋灑灑,一路算下來也有十來個。
「如我所料。」季玄棠一點都不意外。「那幾隻老狐狸就這麼一點兒算計,怎麼贏得了我?」他將名單揉成一團用手指彈向窗外,完全不把季二爺的陰謀當回事,他多的是反制的辦法。
「我四叔呢?」他反而比較在意季四爺的動向。「他沒被說服參與這次的陰謀?」
「回少爺,季二爺是有這個打算,不過好像被季四爺拒絕了。」楊忠就他聽到的消息回報給季玄棠,季玄棠低下頭沈吟,想不透他四叔葫蘆裡賣什麼藥,表面上支持他,但事實呢?
「少爺,季四爺那邊要不要派人盯著?」楊忠不愧從一開始就跟著季玄棠,最懂得他的心思。
「當然要。」季玄棠指示楊忠。「四位叔叔當中最讓我放不下心的,就是四叔,他和其它人不同,最難對付。」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四叔極可能就是暗地裡放箭的高手,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屬下明白,屬下馬上佈置人手。」楊忠將季玄棠的命令記下,季玄棠滿意地點頭。
「驛站方面,都打點好了吧?」季玄棠又問。
「都打點好了。」
「鴿捨呢?」
「也都打點了。」楊忠答。「京城設一處,羅新鎮設一處,目前正在挑選信鴿訓練兩地往返,相信再過幾天,就能派上用場。」
「別告訴我,你把鴿捨設在回春堂的後院。」季玄棠蹙眉。
「不是,少爺。」楊忠有點遲疑地回道。「但是距離回春堂很近,走幾步路就到了。」
「哦?」季玄棠聞言挑眉,楊忠趕緊解釋。「屬下有很小心的將鴿捨藏好,花姑娘應該不會發現。」楊忠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主子發火。
「那就好,我不希望床都還沒有躺熱,就讓她給趕出去。」天曉得她一天到晚想把他攆回京城,不能讓她找到借口。
由於季玄棠說這話時,嘴角是含著笑的,楊忠因此大膽推測,季玄棠恐怕已喜歡上花橙倩。
「少爺,您似乎對花姑娘很有好感?」他小心翼翼地問季玄棠,就怕說錯話,讓他不高興。
季玄棠的情緒並未因為楊忠這句話而緊繃,表情一派輕鬆。
「說有也有,說沒有也沒有,誰曉得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這就是他的人生態度,對任何事情都沒有把握。
楊忠比誰都瞭解季玄棠,他看似工於心計,凡事運籌帷帽,得心應手,內心其實充滿了恐懼。因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又會變回傻子,什麼時候又會遭到暗殺?
他的人生由太多不確定組合而成,以至於造就他多疑的個性。「屬下認為!」
「噓!」楊忠本來是想告訴季玄棠,他覺得他們兩人很相配,未料季玄棠會突然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要他別說話。
他的主治大夫醒了,這會兒正在外頭干見不得人的勾當,得去把她揪出來才行。
「少爺?」怎麼突然要他噤聲?
「來了只小貓在外面偷聽,你先走。」季玄棠暗示楊忠隔牆有耳,楊忠光聽他輕快的語調就知道那隻小貓是誰,於是急忙從窗子離開。
勾起一個愉快的笑容,季玄棠這就要去抓這只愛偷聽的小貓,讓她知道偷聽可不是一件好事,必須付出代價。
只見他踩著比貓還要輕盈的腳步,無聲無息來到門邊,伸出雙手用力拉開門-
第四章(2)
在門外偷聽的花橙倩,根本沒想到她行蹤已暴露,還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
「瞧瞧,這是誰呀?」季玄棠故意做出驚訝狀。「不正是可敬的花大夫嗎?」
他特別強調「可敬」兩個字,花橙倩小臉頓時迅速脹紅,不曉得怎麼回嘴。
「我!失陪。」花橙倩自知理虧,腳底抹油就想落跑,季玄棠哪可能這麼輕易放過她?
「別想溜。」他早看穿她的企圖,在她還沒來得及跨出腳步之前,早一步把她拉進廂房,順手把房門關上。
於是原本光線就不太充足的房間,霎時變得更加陰暗,房內的氣氛也隨之變得親密起來。
花橙倩發現情況對她不利,第一時間就想閃身走人,季玄棠索性扣住她的肩膀將她推向牆壁,左手壓在她的身側,看她怎麼溜。
花橙倩先是逃走未果,後掙扎不成,火氣也跟著冒上來。
「你想怎麼樣?」她下巴揚得高高的,看起來頗有幾分志氣。
「妳偷聽我談話,態度還這麼跌呀?」本來他以為自己已經夠目中無人,沒想到她比他更勝一籌,看來他得加把勁兒了,不能被她超越。
「我、我只是聽見這房間有說話聲,好奇走過來看看,根本沒聽見你們的談話內容。」她面紅耳赤解釋,看起來比他還要在意,他抓住她這一點是對的。
「原來貴醫館的待客之道是窺探病患的隱私,真令我大開眼界。」他抓住她必須維護回春堂名譽這個死穴猛攻個不停,幾乎把她打成殘廢。「我、我真的是……」可惡,她幹嘛好奇?又不干她的事,現在倒好,反而讓他抓到把柄。
「妳真的是……」他故意順她的話講,看她怎麼解套。
「我——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回春館不是可以讓你亂來的地方,你不要想對這裡動手腳。」她不爽快道歉便罷,還故做鎮定地教訓季玄棠一番,這又挑起了他的劣根性。
「還說妳什麼都沒聽見,根本是聽得一清二楚。」他揚起一個邪魅的笑容,認為她解套的技巧很差,最後有可能把自己綁死哦!
「我真的什麼都沒聽見。」她慌亂解釋。「我只聽見你們要在回春堂的後院設鴿捨。」
他不曉得她到底都把話聽到哪裡去,不過這樣也好,乾脆將計就計把鴿捨設在醫館後院,這樣對他也比較方便。
「妳沒聽錯,我就是要把鴿捨設在回春堂的後院。」他懶懶回道,十分樂意看見她的小臉脹紅,她一定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