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大票人插著嘴或側過身偷笑,燈光師、攝影師和其他工作人員,甚至是留著落腮鬍的導演,沒有一個不用有趣的眼神看著他們。
此情此景,饒是臉皮特厚的夏語綾也不好意思了,難得兩頰緋紅,她嬌嗔地瞪向眼露笑意的壞男人,怪他沒說一聲就直接將她送到片場,害她以為在廣告公司樓下,才敢肆無忌憚地「調戲」他。
現在她是丟臉丟到姥姥家,看來真要戴面具出門了,免得有人朝她丟西紅柿,高喊不要再大放閃光……
「回神呀,小姐,不要一直露出深受男人寵愛的幸福表情,要不然那些老婆跑掉、交不到男朋友的癡男怨女會很想拿刀砍你。」張玉菁取笑著說。
「誰老婆跑掉?她是回娘家坐月子。」
「什麼交不到男朋友?太看不起人了,明天我們交十個、八個讓你瞧瞧……」張玉菁逗趣的玩笑話一出,所謂的「癡男怨女」立刻群起撻伐、抗議她所言不實,你一句、我一句地要證明他們不是沒人要的滯銷貨。
笑鬧了一會,大家才各自散去,回到工作崗位待命,準備拍攝下一幕。
「張玉菁小姐,不許欺負我老婆,她可是我疼入心坎的寶貝。」初日輝故作正經的說,深邃黑眸飽含對某人無盡的愛意。
「去去去,八字還沒一撤呢,少在我面前稱公喊婆。還有,千萬不要突然對我太客氣,還「小姐」咧!我怕半夜作起惡夢,哈哈哈。」一說完,張玉菁自個兒就亂沒形象地哈哈大笑。
沒辦法,誰教他們太熟了。
第9章(2)
初日輝搖頭,對這女人的八婆性格不敢領教。「我把她交給你,你最好給我看緊點,別把人給搞丟了。」
「安啦安啦,交給我萬無一失,用不著你威脅我也會盯牢她。小夏是我們公司的創意主力耶,沒有她,我家小寶就買不起奶粉了。」她說得可憐兮兮,一副仰人鼻息的米蟲樣。
「你結婚了?」他揚眉笑問。真不可思議,沒想到個性瘋顫的她這麼早就嫁出去。
「對呀,我老公你也認識,他以前是我們學校——」一提起心愛的阿娜答,張玉菁雙眼就好像充滿愛心,欲罷不能地想大聲歌詠另一半。
「喂,你有完沒完?沒人要聽你落落長的家務事。黃臉婆要上戲了,你來幫忙拿打光板,光線不夠。」不想好友繼續嘰嘰喳喳,夏語綾決定物盡其用。
張玉菁沒好氣地一哼,「看吧,到底是我欺負她,還是她欺負我?我是她上司耶!她竟敢使喚我,把我當小姐身邊的丫環,操得很上手。」
初日輝微笑,對這埋怨不予置評,頭一低,不忘叮囑心愛女子,「小心點,晚一點我再來接你。」
「嗯,我等你。」她點頭,笑著踞起腳尖在他唇上一啄。
「太小家子氣了。」他俯下身,給了她火熱的一吻。
現場發出一陣叫好聲,有人鼓掌、有人吹口哨,有人大笑地喊贊、有種,眾人紛紛為這一對大方的有情人喝采。
但是,前頭是一片歡笑聲,遭受冷落的汪雪卻頂著一頭怒髮衝冠的雞窩頭,憤然地瞪著搶走她丰采的女人,不甘心所有人目光的焦點易人。
「……我請吃麻辣鍋,感謝大家這陣子的照顧,不去就是不給我面子。每個人都要到,全部開銷由我買單……」吃什麼麻辣鍋?結果吃到荒郊野外,還被幾個男人架住?
因為汪雪一句「不去就是不給我面子」,夏語綾被迫合群,心想汪雪刁蠻的個性被磨去不少,懂得體諒人了,才會在一收工就吆喝著自掏腰包請客,好慰勞大夥兒的辛勞。所以,她也和一群人預備一塊吃大餐,大家嘻嘻哈哈地走出拍片現場,分批前往火鍋店會合。
汪雪以有開車站由主動提議要載她,她心想無妨,反正張玉菁陪著她,少開一輛車也節能減碳,既然人家肯屈就當司機,她求之不得,又有何推辭之理。
誰知上路後,車子越開越偏僻,由人潮洶湧的市區開向渺無人煙的郊外,然後汪雪就說車子引擎怪怪的,要停下來看看情況。沒想到車子才一熄火,路旁的樹叢裡便竄出了幾名彪形大漢,手上的槍不像道具,正指向她們,喝令車上的人下車。
不過,她和好友下了車還沒站穩,汪雪突然得意地放聲大笑,朝她比了中指便踩下油門揚長而去,而幾個大漢們卻對此毫無反應,由著汪雪駕車離去,然後立即上前來架住她和張玉菁。
那時她才霍然明白自己被騙了,這是有預謀的圈套,針對她一個人,她被綁架了。
「為什麼我每次跟你在一起都沒好事啊?便宜你來佔,壞事由我頂,你發光發熱,我提燭點燈。」張王菁哀怨道。
這太不公平了,她要狀告神明,她不過和好友坐同一部車而已,竟也「幸運地」受連累。
夏語綾無所謂的說:「至少你該慶幸我們不是在潮濕的工寮,而是鋪著羊毛地毯、金碧輝煌的豪宅裡。」算是禮遇了,沒有霉味和嶂螂老鼠。
看著她隨遇而安的神態,倒是「有難同當」的張玉菁不滿地踢了她一下。
「你到底得罪哪一路妖魔鬼怪?!看這客廳大手筆的擺設價值不菲,來頭肯定不小。」出身富裕的她瞄一眼天花板垂吊的水晶燈,價值少說也有一百萬起跳,再瞧瞧週遭的佈置,沒點家底的人還真擺不出這種奢華風。
可是這就問題來了,已經是拿錢當磚砌的富人,幹麼挑上她……不,是她家境只有小康的好姊妹?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她夏小姐全身剝光了,也只剩骨氣最值錢。
「我也想知道誰對我的愛慕之情幾近瘋狂,愛不到我就要我長伴左右,買間豪宅安置我。」夏語綾自得其樂,笑得安適,內心的不安並末表露於外。
「喂,你也未免太往臉上貼金了吧?還愛慕者呢!我看是奪魂客,等著利刃封喉,再挖個坑把我們埋了。」張玉菁悲情地說。兒子還小,老公尚未養成神豬,她還不想死呀。
夏語綾搖頭。「對方不見得是要我們的命,不然剛才一刀就了結了,應該還有別的目的。」
「聽你說得輕鬆,我是怕得要命……」怕死是天性,她沒好友樂觀,叨叨唸唸地說著,一緊張就特別話多,怎麼也停不下來。
就在此時,兩位打扮時尚的中年男女走了進來,前面那個她們也認識,是風華集團業務經理康金寶,而後面那位看來面生,不過保養得宜又穿著當季名牌,應該是某位企業家夫人。
看兩人走近後,張玉菁的話不想停也停了,她吃驚地睜大眼,不敢相信會是他們。
而夏語綾的訝異也不在話下,她原以為是高潔兒主導這件事,畢竟那女人才是她最該防範的人。
「很意外嗎?其實我對你們更難以置信,一個小小的廣告公司主任,居然是我們風華集團執行長的心上人,真是教人跌破眼鏡呀。」康金寶皮笑肉不笑的說。
「你想拿我來威脅日輝?」夏語綾一下就猜到,八成是初日輝擋了他們財路,才會逼狗跳牆,下此狼招。
康金寶撫著圓肚子呵呵笑。「怎麼說是威脅呢?大家有商有量,一家人不必見外,有好處一起分。」
「一家人?」什麼意思?
「瞧你一頭霧水的,那小子沒告訴你我和他的關係嗎?以輩分來說,他得喊我一聲舅舅。這位就是他的繼母,我的妹妹。」康金寶介紹道,決定讓她明白些,也好配合他們下一步動作。
康月虹輕蔑的睨了她們一眼,神色傲慢。
「繼母……」這麼年輕?現任初夫人不顯老,看起來頂多三十出頭呢。
「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只要你好好跟我合作,我不會傷害你,事成之後立刻放你走。」他求的是財,不想傷及人命。
「你想要什麼?」夏語綾目光坦然的問道。
「呵……」他搓著手,笑得陰險。「我不貪心,只要風華執行長的位置和財產讓渡書。」
「天哪!這叫不貪心?!你怎麼有臉說得出口?這根本是霸佔人家財富,直接開口要整個風華集團不是更稱心如意?」張玉菁覺得這個人真該被天打雷劈,這麼缺德的事也做得出來。
「住口!和你無關少喳呼,別逼我把你的嘴巴塞住。」這多餘的女人哪來的?真是一群辦事不力的傢伙。
張玉菁瑟縮了一下,又忍不住仗義執言,「那是人家父親辛苦一輩子的成果,你全部拿走太過分了……」
「誰說過分了?我跟了他二十幾年,第三者的罵名也上下跟到現在,結果我得到什麼?連十分之一的財產都分不到!這樣我還不能拿回我應得的一份嗎?」康月虹憤慨的說,美麗面容因不甘心而猙獰。
「那是你和他父親那一代的事,與他何干?扣住我來令人屈服,手段未免太卑劣了些。」不願看見父子失和、夫妻交惡,夏語綾語帶勸導的說,不希望初夫人因一念之差造成無法挽回的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