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深雪什麼勁都沒了,她只感覺到自己的熱情討好,被他看成白癡在耍猴戲,而且他還是叫她」喂」,連一句」老婆」都不賞給她。
她失落,無力地走上樓,也許等她修補受傷的感覺後,她才會有力氣再來想要如何搞好他們的關係了。
周漢銘回頭想喚住她,但他什麼也沒做,硬生生地別開臉,不去看她,不再搭理她。
他已看出她的心思,她拚命在對他示好,即使只是小小的機會她都不放過。
而他……她愈想親近他,他愈害怕對她敞開心門,愈無法說好聽的話。
最好他們井水不犯河水,相安兩無事,他早就怕了愛情這東西,愛得太深,一旦失去就會痛不欲生,何苦?
他這輩子已失去兩個愛人,他絕不再愛上任何人,尤其是她。
她是個人見人愛的女孩……她應該愛一個適合她的人。
再給他半年時間,合併案已順利進行,等周氏完全接手,他會跟她談離婚的。
在這之前,他希望和她和平共處,誰也別招惹誰,這樣才不會使彼此困擾。
季深雪回到房裡,撲倒在床上,徒勞無功使她灰心,也很茫然。
口袋裡的手機在這時候打擾了她,她神情落寞地掏出來,沒看是誰打來的就聽了。
「喂……」
「雪子,是我啊!」是好友惠子。
「惠子。」
「怎麼聲音這麼沒精打采的?你才剛結婚,還是個新嫁娘呢!不是應該開開心心的嗎?」
「才不開心呢!唉……」季深雪低歎。
「聽你說的,好像過得不太幸福的樣子。」
「我……」她都不知要怎麼跟好友說了,她目前的狀況,談不上幸福,連幸福的邊都沾不上。
「雪子,我想你嫁得那麼匆忙,對方一定不是你很喜歡的人吧!太郎要我轉你,要是你後悔嫁給那個人,他會到台灣去帶你私奔。」惠子帶來驚人之語。
「什麼?!」千萬不可啊!她有一個老公已經搞不定了,太郎又半路殺出來,豈不是要她忙翻天?而且她並不曾喜歡太郎,她對他的喜歡是同學的友誼,不是男女之情。
「他一直都很喜歡你啊!我們大家也認為你很喜歡他。」
「不是這樣的,惠子,我是喜歡他,但不是那種喜歡啊!」她愈解釋愈糟。
「唉呀!無論如何,我只負責傳話,他這幾天積極的在申請歐洲方面的學校,等他弄好了,就會打電話給你了,你再親自跟他說吧……」
噢!她頭好痛,惠子又說了些什麼她都聽不進去了。
好煩心啊!
第4章(1)
季深雪算算日子,已有一個星期沒見到老公大人了。
他似乎從那天起就更晚回來,她就算等到凌晨一點都不見他人影,而早上就算她六點起床也遇不到他。
他總比她更早起,更早出門。
他是故意在躲避她吧!
她好悶,周漢銘一點機會也不給她,就算她有十八般武藝都使不上力。
但她沒有因此失去信心,她要讓他看到,她好端端的活著,樂觀地等著他。
於是她天天都拿著相機在周家外面的院子四處攝影,自己打印照片,生活並沒有失去重心。
而且周家佔地很廣,院子像公園一樣遼闊,她天天都有新的作品出爐。
黃昏時分,她打印好一堆照片,又背著相機要出門……
「少奶奶,你今天要出去攝影嗎?天氣不太好呢!好像快下雨了。」年長的女管家好意地跟她說。
「沒關係,給我一把雨傘就行了。」她堅持要出去,不想悶在家裡。
管家拿了一把雨傘給她。
季深雪把傘勾在手臂上,走出戶外,循著綠地走向後院的大樹林。
周家的院子裡有三棟洋房林立,周爸住中間那幢,她和老公大人就住左側這幢,右側那幢是大哥周漢傑和嫂子的住所,但她打從嫁進來至今都沒見到大哥和大嫂。
聽管家說大嫂是和大哥到泰國度蜜月的時候失蹤了,大哥不放棄,一直在找她。
她覺得他們的愛情真是浪漫又偉大。
為什麼這偉大的愛情就不能發生在她和老公身上呢?
「唉……」她自歎弗如。
「小深雪,你還在攝影?晚上有個家族聚餐,你不去準備準備嗎?」周老太爺在後院散步,看見媳婦,揚手喚她。
「爸,你說什麼聚餐?」季深雪朝老人家走去。
「今晚我們周氏有個重要的家族聚會,漢銘沒告訴你嗎?」周老太爺慈祥地說。
「沒有啊!」她糗了,這是件大事,那個人竟提都沒提。
「我們周家最注重家庭倫理了,你們夫妻一定要一起出席,這次的聚會是要討論周氏家族十年一次的旅遊大事,這回輪到你大伯公主辦,到時他會宣佈行程,大約七天出國去旅遊,很有趣的。」
季深雪心裡很感傷,猜想她的老公大人說不定不要她跟去,所以才沒提的。
「嗯……」她含糊地應了一聲。
「我待會兒會先出發去餐廳,你就跟漢銘一起出發。」老太爺交代好,安步當車地走回他的屋子。
季深雪覺得很為難,周漢銘連提都沒提,要她怎麼跟他一起出發?
她心事重重地走開了,突然漫無目的,不知自己要何去何從?
「少奶奶,家裡有你的電話。」一名女傭跑來跟她說。
「是誰?」她無精打采地問。
「是少爺打回來的。」
老公!
她雙眼一亮,整個人恢復朝氣,飛快地往屋裡跑,跑得喘吁吁,心裡直呼——」要等我,別掛斷電話,千萬別掛斷電話啊!」
她一路奔回家,雙手握緊話筒,喘著氣接聽。」喂……」
「怎麼那麼喘?」周漢銘不疾不徐地問她。
「怕……怕你掛掉電話嘛!」她胸口急遽起伏地說。
他不為所動。」聽好了,七點整你開車到遠企,穿得體一點。」
「好,是家族聚會對吧!」
「你怎麼知道?」他有些詫異。
「我是女主人,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我當然知道。」她就不告訴他,她是如何得知的。
他不吭聲。
季深雪不知他是否同意她自稱女主人,但她確實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會準時的,到時候見了。」她溫婉地說。
「嗯!」他沒說再見,掛上電話。
她放下話筒,笑彎了眉,再打通電話問姊姊路要怎麼走,她雖然已有駕照,但因為才回台灣不久,有的路並不熟。
姊姊熱心地指點她走快速道路比較快。
她記下路線,歡喜地上樓去梳洗更衣。
六點鐘左右,下起大雨,天色迅速暗沈,她在雨中開車出門。
她按照自己畫的路線到了快速道路前,沒想到整修封路,她只好繞道,在陌生的路上開了半個小時,發覺好像愈開離台北愈遠。
她心驚地沿著路開,看四周荒涼,急壞了,而雨愈下愈大,連路標都看不清了。
她趕緊停車,拿手機打給老公求救……手機空響好久,她驚慌得快死掉。」快接啊!可別不聽……」
「喂。」他聽了。
「老公……我好像迷路了,這裡不知道是哪裡。」
「什麼?你留在原地別動,先看附近有什麼路標?」
她小小地感到驚喜,因為他的語氣聽起來並非漠不關心,反而是訝異擔心的。
「有……我在新……店。」她傾身往擋風玻璃外看,看到新店的字樣。
「怎麼會混到那裡去?我去帶你,你留在車上別下車。」
她受寵若驚地急道:」你不必自己來啊,只要告訴我怎麼走就行了。」
「像你這種傻瓜,不去帶你很容易走丟的,給我等在那裡,車門上鎖,別下車,別再亂跑。」
他開罵了,匆匆掛掉電話。
她看著手機,想著她的老公竟然要親自來帶她,她把手機按在胸口,止不住狂躍的心。
而她明明被他罵,心裡竟然覺得甜甜的,感動莫名,她多盼著他來啊!
接到季深雪的電話時,周漢銘正離開公司在前往遠企的路上,一聽見她迷路,馬上要司機調頭,開到台北縣去找人。
「開快點。」他催促司機,坐不住地朝車窗外看路況,雨大車多,何時才到得了?萬一那丫頭擅自離開,或遇到壞人……
呃!他真不敢想像。
「是。」司機從沒見過老闆如此著急的模樣。」周先生,照路線看來,這樣去遠企會來不及。」
「沒找到她,我不會去。」
「是,我盡量快……周先生和太太新婚燕爾,一定很為她擔心。」司機自以為知道老闆的心情,加速繞小路,抄快捷方式。
周漢銘有片刻的怔然,他有那麼擔心嗎?連司機都看得出來……
是的,他承認自己的一顆心為她而懸在半空中,甚至還急得冒汗了,只想要盡快找到她,今後說什麼也不讓她一個人出門,太可怕了。
約莫四十分鐘後,季深雪聽見有人敲她的車窗,她一看是老公來了,立刻搖下車窗。
「坐過去,我來開車。」周漢銘發現了她的車,冒雨下車朝她跑來,示意他的司機先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