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這家店離他住處滿遠的。」小三語帶暗示。
紀淑芬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小英一定是在這家店打工!」
「太好了!」小三鬆了口氣,幸虧他剛才沒亂說話,不然現在已命喪九泉。
「明天一下班,我立刻過去找她。」紀淑芬打定主意,快樂地彈指。
「你最近過得如何?」從她憔悴的面容看來,小三猜想她的愛情八成不順利。
紀淑芬依依不捨地把照片放回紙袋裡,強顏歡笑。「老樣子。」
「你確實老了好幾歲!」小三不客氣地說,其實是好心提醒。
「你是不是想吃大象腿?」紀淑芬虛張聲勢地威脅。
「別再逞強了,快向他示愛吧!」小三指出。
「他是誰?」紀淑芬故作天真無知狀。
「照片中的男人。」小三覺得她的演技可以獲得爛草莓獎。
紀淑芬咬著指甲,難過地喃喃自語。「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小三自信滿滿地說:「從他看你的眼神,瞎子也感覺得出來他喜歡你。」
紀淑芬不認同地歎氣。「他每天不是想把我活活氣死,就是活活累死。」
「他在逼自己不要流露愛意,真是個蠢蛋。」小三打抱不平。
「不許你羞辱他!只有我才行!」紀淑芬毫不領情。
翻臉比翻書還要快的行為,這正是戀愛的表現!小三不會怪她,反而更加同情她。
看她滿眼的煩惱,似乎找不到突破對方心防的好辦法,他們兩個還真是天生一對的蠢蛋。
在她面前就有個免費的愛情顧問,她居然不懂得向他請教?!
不是他臭屁,他的屁一向是香的,因為他除了渾身上下噴滿帶有花草味、「天然的尚好」的古龍水,如廁前後也會先噴點古龍水……他想說的是,以他在男人堆中打滾的經驗,他絕對能幫她解決心中的困惑。
但他剛才已經碰了一鼻子的灰,可不想再自討苦吃,於是他起身走進廚房,從烤箱中取出散發著奶酥味的餅乾,放在插了朵紅玫瑰花的銀盤上。
本來他是不打算請她吃的,但他樂於讓她分享愛的滋味。
「你要不要來幾塊?」小三語帶炫耀。
「你又戀愛了!」紀淑芬沒有胃口地搖頭。
小三好心地說:「吃一塊,這餅乾能讓你振作起來。」
「你教教我,怎麼樣才能捉住男人的心?」紀淑芬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你已經捉住了,現在你只要像我一樣就行了。」小三老神在在。
「像你什麼?會做餅乾,還是會洗頭髮?」紀淑芬腦中一片混沌不清。
「就是什麼都不要做,等他自己來按門鈴。」小三堅信,解鈴還須繫鈴人。
紀淑芬一臉的沮喪,簡直像只喪家犬。「那我可能會等到滿頭白髮的時候。」
「你聽我說,你們之間問題的關鍵就在——他是個窮小子,你是個富家女,有天差地別的距離。」小三頭頭是道地分析。「不過感情的事就像水到渠成,越防堵越容易氾濫崩潰,一發不可收拾。」
紀淑芬的喉頭因為突如其來的興奮和瞭解而緊縮,久久說不出話來。
小三說的跟白雲威怪異的行為正好不謀而合!
他從小就討厭她有錢,長大後依然如此。說句老實話,他常在吃她與小伍和小洪的醋,她原先以為這是毫無意義的,但經由小三開導,她猛然明白,他是因為不能愛她而生氣。
仔細推敲,令他生氣的對象不是她,也不是小伍和小洪,而是他自己。
沒錯,一定是這樣沒錯!他一直在防止自己愛上她,就像大禹的爸爸用圍堵法治水,後果卻是氾濫成災,因此她只要等待就行了!
她有預感,她的春天很快就會來了,她感激地握住小三的手。「謝謝你,小三,聽你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你該走了,萬一讓我男朋友看到你,會造成誤會。」
第6章(1)
紀淑芬興沖沖地說:「太棒了!再過一個星期就過年了!」
「趁現在沒事幹,把公司大掃除一下!」白雲威卻澆下一盆冷水。
「遵命,老闆大人。」紀淑芬立刻起身,到廁所裡拿出穩潔去擦玻璃。
白雲威不自然地牽動嘴角。「你居然沒頂嘴?!」不諷刺地兩句,心裡不爽。
「我樂於從命。」紀淑芬整個人不僅充滿勤奮的幹勁,還有神采飛揚的快樂。
白雲威一副陰沉不樂的樣子,突然靈機一動。「小洪,你過來。」
「有什麼事?」小洪來到他身邊,臉上掛著「莫宰羊」的表情。
白雲威手一伸,往他的手臂擰了一圖。「痛不痛?」
「痛到快死了!」小洪脹紅了臉。「你幹麼捏我?」
「證明你不是在作夢。」白雲威指出。
「你不會捏你自己嗎?」受到無妄之災的小洪氣不過地咬牙切齒。
「我是老闆,代我受罪,是做下屬的義務。」白雲威心安理得地強調。
他是中了哪門子的邪?怎麼會視線一直跟著她迷人的體態,尤其是臀部移動?!
看著她那被深藍色牛仔褲緊緊包裹的曲線,對他鼠蹊部造成的刺激,遠比他願意承認的還多;光是注視她就讓他身體的那個部位變得敏感起來,一股致命的熾熱穿身而過,令他的心駭然一窒!
去他的!他無聲的詛咒。
他不曉得該氣誰?是氣她引發他的遐思,還是氣他管不住自己的大腦?
不可否認地,他的自制力越來越薄弱,他渴望她,甚至已經不只一次幻想在床上跟她纏綿……他好想扒光她,撫摸她傲人的雙峰,他的手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如果他還有一絲理智的話,他應該盡快開除她,永除後患。
望著她擦好玻璃,深邃靈活的眸子飽含笑意地向他燒灼過來,害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立刻捉住掛在椅背上的外套,叫小洪跟他一起跳上車,迅速地逃到看不見她的地方,是他唯一能隱藏自己那個部位受到她影響而挺立的方法。
時間慢慢地流逝,她沒有因為他不在而有絲毫怠情,照常勤奮工作。
時至黃昏,明亮的玻璃映照著橘紅色的夕陽餘暉,小伍和老張同時回來。
「嗨!大美女,我們回來了。」現在只有老闆不在時,小伍才敢耍嘴皮子。
紀淑芬面帶高深莫測地微笑,「小伍,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
「公司變乾淨了。」小伍打量著四周,很機車地直接反應。
「我是問你有沒有感覺到——春天快來了?」紀淑芬朝他眨了眨眼。
「外面冷得半死,誰像你躲在屋裡用暖暖包,那麼好命!」小伍抱怨。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有了……」紀淑芬話還沒說完就被硬生生地打斷。
「你有了幹麼對我說?你應該對搞大你肚子的男人說!」小伍大驚失色地糾正。
紀淑芬壓低嗓音。「小聲一點!我是說我有了你心上人的下落。」
「快給我——」小伍一臉悻悻然。「不,給我也沒用。」
不管怎麼說,小莢目前的身份還是有婦之夫,就算她婚姻不幸福,他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去追求她,這是他的難處。
他能如此恪守不破壞別人家庭的道德,令她大為激賞!好吧,壞人由她來當,雷公要劈就劈她。
小英對她向來唯命是從,她有把握說服她離開黑暗的漩渦。
為了不讓老張偷聽,兩人交頭接耳了一陣子,商量最適當的時機。
假期有十六天,除夕到初一,孝順的小伍要回老家陪父母,至於不孝的紀淑芬,打算以越洋電話報平安了事: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他已經有一年沒見到出嫁的姊姊,但打鐵要趁熱,這種事不能一延再延。
「初三,你覺得如何?」紀淑芬下最後通牒似地命令道。
「就算用走的,我也會拚命趕回台北。」小伍欣然地點頭。
紀淑芬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咱們動物園見。」
「等一下,初三花店可能沒開,我總不能兩手空空……」小伍愁眉不展,
「我們是不期而遇,你只要在口袋裡放兩包壓歲錢就行了。」紀淑芬提醒。
小伍喜上眉梢地說:「大恩大德,等事成之後再請你吃飯。」
「萬一事不成,我就喝西北風?!」紀淑芬佯裝不滿地噘嘴。
「不會的,我還是會請你吃路邊攤。」小伍拍胸保證。
紀淑芬擔憂地問:「對了,你家人會不會反對?」
「坦白說,我也不是我爸的親生兒子。」小伍透露道。
他是在當兵前,才知道疼愛他的爸爸不是他生父,他和姊姊也不是同一個爸爸所生。
他媽媽是原住民,年輕的時候因為家裡窮,不得已嫁給老芋頭,生下姊姊後就撒手人寰,留下微薄的遺產,但媽媽卻被他那可惡的生父騙財騙色;所幸天無絕人之路,媽媽帶著他們姊弟到南投的山上採茶,認識了種蘭花的繼父。
繼父比媽媽還小三歲,兩人突破萬難地結成連理枝,繼父的蘭花事業蒸蒸日上,現在擴充成了南投有名的花園民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