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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明星

  慕容禎不傻,當然一下子就聽出她話中的隱喻。

  這丫頭拐著彎在罵他,說他雖醫術精湛,卻毫無醫德。

  正捧著茶碗喝茶的他哼笑一聲,「我讓你留在府中做個使喚丫頭,你是不是有什麼不滿?」

  她從容道:「我們鳳家欠了侯爺一條命,以身抵債,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既然你這麼心甘情願的留在侯府當奴才,本侯就成全你,喜多!」

  旁邊等候差遣的喜多急忙上前,「主子,有何吩咐?」

  慕容禎慢吞吞喝了口茶才吩咐,「把洗衣房裡那幾個丫頭先調到別地去,以後洗衣房的差事,就都由這位鳳姑娘一手包辦。」

  喜多吃驚,不由得小聲提醒,「可是主子,咱侯府洗衣房的差事,沒有三、五個丫頭可是做不來的啊。」

  他皮笑肉不笑道:「鳳姑娘的本事大著呢,別說三、五個,就是十幾二十個人的活,相信以鳳姑娘的能耐,也一定能勝任妥當的。」

  喜多頓時無語。主子擺明了刁難人嘛。

  鳳夕瑤倒是無所謂的一笑,「喜多,你前頭帶路,帶我去洗衣房幹活吧。」

  「呃,唉!隨我來吧。」

  看著兩人相繼離去的背影,慕容禎的目光不禁斂了幾分。

  是他的錯覺嗎?鳳夕瑤剛剛叫喜多的時候竟那麼自然順口,讓他忍不住又想起於箏……

  過往的片段一幕又一幕的躍上眼前,令他暗自歎息。

  有些記憶,終是忘不掉的。

  於箏,你在哪裡?五年了,你可知道,我在這裡癡癡守候了你整整五年!

  第2章(1)

  時間在轉瞬間流逝,自從鳳夕瑤留在慕容府當使喚丫頭,已經整整一個月。

  自從剛進府就被慕容禎刻意刁難,她就一直在後院的洗衣房中擔任洗衣婢女一職。

  對於做慣粗話的她來說,洗衣不是難事。雖說慕容禎原意要她一人全權負責洗衣房的差事,但喜多並沒有真將整個洗衣房的差事都交給她來做。

  自家主子刁蠻任性,不代表喜多也是個不懂事的人。

  洗衣房每天要洗那麼多衣裳,如果真將這些衣裳都交給鳳夕瑤去洗,恐怕不出三天,嬌弱的她就會被活活累死了。

  事後慕容禎得知實際情況後,只是哼了一聲,倒也沒責怪喜多的擅作主張。

  久而久之,他竟慢慢將鳳夕瑤這麼一號人物給拋到了腦後。

  這日,她和洗衣房的丫頭嫣兒各自捧著一包準備拿去洗的衣裳,從主宅直往侯府後院而去,途徑荷花池,身後傳來一道略帶怒意的吼聲。

  兩人被那聲音嚇了一跳,同時轉身,就見一向優雅淡定的慕容禎,臉色倉皇的邁著凌亂的步子直直向兩人走來。

  今年只有十六歲的嫣兒,是個膽小怕事的人,三年前被她娘賣到侯府當丫頭,平時很少有機會見到侯爺,就算見到了,也只有遠觀的分。

  此刻見慕容禎沉著俊臉直奔而來,嫣兒雙手一抖,想也不想的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抱在手中的衣裳全掉滿地。

  寒風吹來,衣裳就這麼一件件的被吹進了荷花池,冬天的京城,荷花早已經凋謝,那幾件落在水裡的衣裳,此刻顯得突兀又刺眼。

  慕容禎衝到她們面前,焦急的問:「你們兩個剛剛誰去我房裡收衣裳?」

  鳳夕瑤和嫣兒面面相覷。

  已經被嚇得不知所措的嫣兒支支吾吾說:「稟、稟侯爺,是、是奴婢。」

  「衣裳呢?」

  驚恐的嫣兒,臉色蒼白的指了指荷花池。

  就見慕容禎俊容一冷,抬起腿踹了她一腳,罵道:「你這個沒用的奴才!」

  話音剛落,就見他縱身一躍,當著她們的面,跳進那結了層薄冰的荷花池裡,不但嫣兒嚇了一跳,就連鳳夕瑤也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呆了。

  慕容禎沒病吧?

  現在可是農曆十一月,天氣冷得不像話,甚至荷花池面都已經結了薄冰,別說跳進去,就算是用手碰一下也是會凍傷手指的。

  而一向倨傲又一肚子壞水想著怎麼折騰人的他,居然當著下人的面,就這麼跳了下去!

  幸好荷花池並不深,池水只到達他胸前。

  可就算是這樣,在裡面待得久了,也是會被凍出病來。

  聞訊而來的喜多急急的向這邊跑來,嘴裡喘著粗氣,當他看到主子待在荷花池裡,嚇得臉色慘白,立刻跪倒在池邊,哭喊著,「我的主子啊,這大冷天,您可別折騰了自己,想找什麼自有奴才們幫您找,若您真被凍個三長兩短,皇太后可是要拿整個侯府的奴才給您賠罪的。」

  池裡的慕容禎根本懶得去搭理喜多的哭訴,他就像瘋了一般,不停的在飄蕩池面上的衣裳裡尋找。

  闖了大禍的嫣兒完全嚇傻了,她呆呆跪在原地,直看著荷花池裡的侯爺。

  鳳夕瑤也是一臉的不知所措。他到底在找什麼?瞧他一臉驚慌失措,彷彿丟了命根子一樣,既緊張又無助。

  喜多見狀,急忙招呼府裡的奴才都趕過來幫主子一起找,可是奴才根本不知道主子要找什麼,不知從何找起。

  這時,呆站在池邊鳳夕瑤,看到一個繡著兩隻鴛鴦的天藍色荷包飄落到她的腳邊,那荷包繡得十分精緻可愛,兩隻小鴛鴦也被各色絲線修得栩栩如生。

  她忍不住彎下身,將那荷包撿到手裡,雖然浸了水,但沒有髒,只不過從外觀看來,這荷包似乎用了好多年,卻掩不住荷包本身的精緻。

  鳳夕瑤忍不住小聲道:「你要找的,是不是這個?」

  已經渾身浸濕的慕容禎聞言,抬起略顯慌亂的雙眸,當他的視線落到她手中的藍色荷包時,原本失去神采的雙眼,像看到曙光,急匆匆的直向她走來。

  由於荷花池底堆積了很多淤泥,他幾次都險些摔倒在池子裡。

  但彷彿有股莫大的動力推著他,讓他一口氣走到鳳夕瑤面前,想也不想的伸手奪過她手中的荷包。

  就像不小心弄丟了珍藏多年寶貝的孩子,當他抓到那隻小小的荷包,俊美的臉上露出難掩的激動神色。

  他小心翼翼的打量荷包有沒有受損,除了被池水打濕之外,幸好它完好無缺。

  慕容禎將荷包視作珍寶般護在胸口,抹了把臉上的污水,無視自己滿身的骯髒與狼狽,上了岸邊。

  喜多急忙湊上前,將一件做工精細的厚披風披在他身上。「主子,以後這種事交給奴才們做就行,您可千萬別再嚇咱們了。」

  他沒吭聲,小心捧著那只荷包,緩步向主宅的方向走去。

  鳳夕瑤忍不住盯著他。他的背影看起來孤單而狼狽,像是一個歷盡滄桑的旅者,用他最落寞的一面,向外人展示他內心深處的苦楚。

  這樣的慕容禎讓她覺得陌生,又覺得心痛。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眼前,她才有些失落的收回心神,久久不能言語。

  可憐的嫣兒仍舊呆呆傻傻的跪在原地,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時失手,竟然害主子的衣服掉進荷花池,這麼冷的天,侯爺因為她的手誤跳進冰冷的水中,那可是罪罪大惡極的過錯。

  如果被宮裡的皇太后知道這件事,她這個小小的丫頭,下場恐怕是凶多吉少。

  鳳夕瑤見嫣兒始終貴在原地不起,不由得上前勸她,「侯爺已經走了,你快起來吧。」

  她傻愣愣的抬頭看向她,抖著聲音哭道:「我害主子跳進那麼冷的水中,主子肯定要治我的罪……」

  「既然他已經離開,就不會再治你的罪。」鳳夕瑤將她扶了起來,「如果他想責罰於你,早在上了岸的時候就已經治你的罪,快,別跪著,這麼冷的天,跪久了對身子骨不好,趕緊把衣裳撿一撿,咱們還得回洗衣房幹活呢。」

  嘴裡雖然好言勸著,可她的心裡卻亂成一團。慕容禎居然會為了一隻小小的荷包失態到這種地步。

  他……仍念著五年前的那個人嗎?

  ****

  「鳳姑娘,醒醒,快醒醒……」

  夜半時分,睡得迷迷糊糊的鳳夕瑤隱約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困難的睜開雙眼,就見喜多提著一隻羊皮燈籠,滿眼鍍銀的站在她床前。

  她有些意外的皺起眉,低聲道:「喜多?怎麼是你?」

  也幸好慕容府待下人並不刻薄,凡在府裡當差的姑娘小子,睡的都不是那種好幾十人一間的大通鋪。

  四個人一間,環境是差了點,但每人一張床,有自己的私人小空間,已經很是不錯了。

  每個人的床前都有簾子擋著,所以喜多的到來,並沒有驚醒旁人。

  他壓低聲音問:「鳳姑娘是不是懂些醫術?」

  鳳夕瑤滿臉不解。

  「我實話和你說了吧,今兒晌午的時候,主子不是不顧一切跳進荷花池,雖然事後差人打熱水泡了澡,可是我在外間睡覺,聽房裡的主子咳個不停,進門一探,主子似乎發高燒。」

  說這話時,喜多是滿臉焦急,「現在已是午夜時分,若是出府給主子找丈夫,恐怕又要耽誤一些時候。再說,主子本身店堂是京裡有名的神醫,如今他病了,若是再找別人來瞧病,怕會落人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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