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一愣,手指挲摩,那觸感讓她心中大駭,不敢再對他使勁,只拚命扭頭閃躲,想掙得機會說話——
「你受傷了唔唔……你……流血……傷口唔唔唔……」
求你了。求求你,別這樣。
是我錯,都是麗揚不好,小哥哥,求你了……
他是被她激得抑不住火氣,拽發扣顎,硬是定住她的腦袋瓜強吻。
她喉中滾出的泣音、絲絲縷縷的氣息,盡被他吞噬。
鐵掌往底下一挪,指力下得甚重,掌住她細頸的方式彷彿極想摧折,但那力道最後落在她胸前豐盈,恣意揉捏,用力掐握,長指微微陷在軟玉賁起的膚肉裡。
她忍得了痛,但實難招架如此手段,尤其陷在膚裡的不僅僅是他的指,還有腿間那團從半頹迅速變硬的灼火。
他大腿格開她,沉腰,一下子已深頂進來。
她渾身都在抖,盲然的前方星火亂竄,血肉中亦被點燃無數火苗,最旺盛的那團熱在小腹中賁鼓,在她心底狂燒。
他氣息粗嗄,箍住她身子的一雙臂膀硬如鐵條,指骨如鉗,不允她有絲毫掙扎之舉,他再次俯首去咬她的唇,沿著她的潔顎一路啃到細膩咽喉,在她頸側和鎖骨處種下無數紅痕,氣勢之蠻橫,簡直想將她啃咬嚼碎、連骨帶皮全吞盡一般。
她迷亂呢喃,越動彈不得,越想扭擺碰觸。
淚從一開始就沒真正止過,哭得都有些上氣接不了下氣。
洞中再次瀰漫身香,香氣如情/yu,濃烈火熱,她還是被吸捲進去,再哭再鬧再痛,還是抵拒不了他。她的小哥哥……
恍惚間,只覺得身子像條被鐵鉤牢牢勾住的魚兒,不管她如何掙扎扭動,使盡全力,依然掛在他強健的硬鉤上,深深被刺穿。
喜歡他……喜歡到……再怎麼喜歡都不夠的。
心裡既痛又麻,怕放手,怕終究會捨不得放手。
「小哥哥……」朱唇逸聲,迷濛眼前出現淡影。
淡影輪廓模糊似水中波光,但她認得出的,不管是麗揚還是夏舒陽,不管在前塵抑或今生,一直都是他,只有他。
「小哥哥……」喃喃又喚,寸心更燙。
她終於探臂抱他,指尖因渴望而泛疼,於是能多緊抱多緊。
小哥哥……
倘有來世,我再把自個兒結定給你,好好的,許給你……
當那聲「小哥哥」從她唇間逸出,聶行儼眉目間登時變色。
似長久以來的某道封印突然毀去,一脫桎梏,再無束縛。
可惜麗揚看不見他面色變化,而他自己更是不知。
他不知那團攏在劍眉俊目間的沉鬱,因她那滿是依戀的低喚,轉眼間冰山作融,雖說狠勁未消反漲,扣緊她折騰得更厲害,但吮吻她小嘴、捲走她的淚的唇舌卻纏綿至極,令她甚少受日光照拂的十根雪白腳趾兒,禁不住般蜷曲起來,抵在他精實削瘦的臀下。
她收攏再收攏的雙腿無異是一種催促,腿心濕漉熱燙,嫩膚大染紅潮。
他再次將她箍入懷中,腰勁加重力道,喘息一聲較一聲沉灼。
洞中帶香的情/yu氣味濃得化不開,已弄不清是忿恨發洩還是其他什麼的,要她,就是要她而已,相濡以沫,七情與六欲皆繫於她一身……
只是要她這個人、這顆心……而已。
……她的人與心?!
垂掩的長睫驀地掀揚,聶行儼直望著地底洞頂部。
此時天光從上方洞口瀉地,大把光束將洞中浮塵照得清清楚楚,陰陽泉池的水光則映在頂部岩石上,流紋泛光,點點似金。
他因悄然盪開的一抹意念而醒來。
當手下追蹤她,一路往北,開始時以為她真往天養牧場返回,後來卻接到信息,說她過天養牧場而不入,隻身過飛泉隘口,出關直奔陀離國境。
一進陀離不久,就完全失去她的行蹤,直到半年後,她出現在龍瑤公主精挑細選要獻給達赤大王的舞姬中,一直潛伏在陀離境內的手下才又逮到人。
她下落不明的那段日子,他不覺內心有何牽掛,若有,也僅是基於江湖道義,覺得該對天養牧場的主人家夫婦有個交代,畢竟人隨他進京,儘管是她不告而別,錯不在他,至少至少,也得掌握她的去向。
他能猜出她想辦些什麼,她只可能藏身陀離,尋機潛近烏克鄯身邊。
他守株待兔,知道她終會露出行跡。
他一直在等,耐著性子等待,當找到她的消息遞到手中時,那瞬間心頭重重一頓,無形的重擊敲碎無形塊壘,突然間氣息輕暢了些,他方知,不是不牽掛,而是極力抑制,不讓心緒波動蔓延坐大。
這半年來,每每從夢中醒覺,常令他心驚汗流。
怕她魯莽行事,只為了結滅族之恨,將一條命賠進去亦不在乎。
怕她回到麗揚的心思,了結一切後,又鬧著想尋天上的親人聚首。
是擔心過頭也壓抑過頭,才會在找到她、帶她來此之後,已滾成巨球狀、繃得不能再繃的神思終於一觸即發,大爆!
要她的人。這混蛋糾纏他這麼久,對他干下人神共憤的事,如今將她佔為己有師出有名,再理所當然不過。
要她的心。她若敢再拋卻性命,乾脆……把那顆心剜給他算了,還能讓他切了下酒!多解恨!
夢中的他,一次次見她墜落,從沒一次能及時拉住她的手……
……等等!那傢伙人呢?!
胸內像被銳器猛地刮過,他渾身一震,倏地躍起,僅抓起褲子胡亂套上,快手在腰間紮了個結,裸著上身、赤著大腳,人已攀出地底洞。
她……混蛋!
又去賴在雪峰絕壁的邊緣想嚇誰?!
聶行儼臉色鐵青,額角要穴大力抽跳,絕不承認那個被嚴重嚇壞的誰,其實是……
眸中有清光流動,能模糊辨出景物遠近。
麗揚知道,此時是晨時,日陽甫升起,她能感覺那剖開凜冽寒意中微微的暖,鑲在她發上、臉上、身上。
身上穿的是男人的外衣,她是有幾件衣物擱在洞內,但眼盲,懶得取,醒來隨手摸到這件不怎麼厚的冬衣,套著便自行摸到外頭。
男人沒被她吵醒,感覺像是累極……是為她所累吧?
昨兒個鬧得亂七八糟,她還要跟他吵,而他也蠻橫得可以,當真亂中更添亂,都不知該如何收拾……縮在他懷裡,迷糊間又哭,淚掉多了喉頭發乾,被他抱起再喂一顆參花丸補氣,跟著還餵下一大碗清水,水是雪塊置在火上燒開再稍稍放涼,入喉溫暖,她卻更想哭。
再醒來,天也亮了,洞外雪停,連風勢都緩了不少。
大鷹盤桓,一直、一直在等待她似。
當猛禽收翼停在峭壁突巖之上,她憑著神思裡的那點靈犀,緩緩走近它,能多近挨多近,直至絕壁邊緣。
有太多話欲說,太多太多,她最後微微笑,滿懷歉然地歎息——
「老大,對不起,久久不聯繫是我的錯,我真的錯了,任你打罵不還手,你盡可對我生氣,但……別不理我啊……」
猛禽兩邊的耳羽細毛動了動,嘴峰往旁一撇,一副不太想接受招撫的氣勢。
雖瞧不見大鷹此時姿態,卻能感受到。她仍微笑,眉色輕斂。
「那時不想你來,是覺心裡已無牽掛,那些令我掛懷的人都走了,你也該放我走……而今求你援手……」咬咬唇,頰面酡紅。「是不想拖累他。你瞧,都把他害得那麼慘、那麼慘了……」
這個雪光清清寒帶暖的晨時,姑娘家與她幼少時常玩在一塊兒的鷹朋友「談」了許多,從當年別後,直至今時重逢,「談」得盡興。
第2章(2)
當聶行儼躍出洞外,從他所站位置是瞧不見棲息在突巖上的大鷹的。
落進他眼界的景像是——
姑娘套著他的衣衫,青絲垂散,獨坐絕壁之上,兩條光裸小腿還懸在下方輕晃啊晃,彷彿輕易一個錯眼,那抹纖影便要消失不見。
血液瞬間往腦門沖,他欲罵罵不出,喉間被死死掐住似。
還想罵什麼?多費唇舌罷了!
這姑娘欠罵欠抽的事兒可曾少幹過?!
混帳啊混帳!
麗揚聽見鷹兒一聲清嘯,下一瞬,人已被抱離那方小平台。
是他。
所以她乖乖縮著,任他抱緊坐在厚雪裡。
豈知忍無可忍、無須再忍的怒吼在她耳畔爆開——
「你想幹什麼?溜出洞外,孤身坐在那兒,你還想幹什麼?!」
他身上迸發的怒氣如此明顯,身軀繃得極緊,她聽出他喘息促急,心音如鼓……他憤怒又驚悸,起因在她。
……是她做了什麼?
甫怔然自問,腦中清光一掠,登時已明白。
「我沒有的……我在跟老大談心,老大它、它應是在下端那塊突巖上,我跟它許久沒見,有好多話要聊,我沒有……不是想去見親人……」當年的驟然一墜,她自覺了無牽掛,卻要他眼睜睜看著……想想,她真的很欺負人啊。
聶行儼聞言一愣,隨即想到方才入耳的那聲鷹嘯。